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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海棠苑’,骆伽早在二楼的窗上趴了许久,一眼瞧见她进门,不由手下一撑便自窗口翻了下去。
蛮西跨出一楼的堂门,便见本该在二楼的骆伽自她面前擦肩而过,不由狐疑的回头看了看楼上敞开的窗户。
“你可算回来了,你让我查的...。”,健步如飞迎上蒂莲,骆伽话下一顿看她独身一人归来,不由挑眉,“谢珩煦呢?”
视线自靠近的蛮西身上收回,蒂莲浅浅笑道,“二月初要成亲,祖母和爹说,这月内不易再见,便将他留在荣国公府了。”
成亲?骆伽闻言怔住,看着蒂莲清浅柔和的笑颜,一时间口中百味不识。
“成亲?”,蛮西到得近前听罢,不由蹙眉道,“荣国公府和左相大人不是说,亲事要延后吗?”
月眸低垂,蒂莲随意笑道,“谈拢了,吉日选在二月初五。”
“这样急...。”,骆伽喃喃失语,见蒂莲抬眼看他,又连忙勾唇道,“恭喜。”
只是不知,云世礼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与自己一样心中千思百转甚是酸苦。
“既然他留在荣国公府,为着近身医治,我也先告辞了。”,蛮西脆声说完,径直离去。
骆伽一怔,看向蒂莲道,“不拦她?”
蒂莲轻轻摇头,踱步往堂门走,“无碍,外祖母知道子煦的事,自会防着她的。”
骆伽闻言轻轻颌首,心下浅叹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继续说起方才要说的话,“你入宫宴前让我琢磨那扇屏风,因着谢珩煦天翻地覆的折腾了一通,我便搁下了,今日你们出府,我又到屋中细细查看过,的确有些蹊跷。”
月眸流转沉思,蒂莲低声道,“那扇屏风据说是古物,当初摆在老云侯的寝居,他逝世后世礼着人将这屏风送了给我,之前本是摆在食客欢的,搬到这院子后,我偶然想起,又将它挪到了我屋中隔挡。”
骆伽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上得二楼,径直入了内室,驻足在那扇一人高的屏风前,骆伽上前以手轻轻勾勒仕女图的一眉一眼,一边低清解说。
“如今鲜少有彩绘屏风,因着墨笔描绘的染色总不如彩线精绣上的要容易保存,仕女图的画风亦是许久前的,这样的卧蚕眉点绛唇和眉心朱砂,显然是曾祖享帝时期流行的画风。便是有些文人墨客依旧追溯着古旧先人的传承,可自屏风的质地来看,还是能看得出这样稻米色的薄翼纱乃是曾祖享帝时富贵人家最时兴的。”,轻轻点了点仕女图湘桂色的裙衫,骆伽摸搓着指尖低沉道,“这屏风少说有数十年的光景,但无论是薄翼纱还是彩绘的色泽,都保存的甚是精妙,这上面,涂了东西。”
听他说了半晌,蒂莲亦踱步上前,与屏风上的仕女对视。
仕女图在蒂莲看来,颇似晚唐风,尤其是她堆砌在脑后的发髻中那支盛开的大朵玉兰花,配以巧笑倩兮的笑颜娉婷妖娆的身姿,勾人摄魄的风情尽显。
“这屏风最妙处不是这保存,而是这画中女子的神韵,无论你站在哪里,只要回眸看她,她便好似一直在瞧着你。”
骆伽闻言侧目看向那仕女图,他与蒂莲站的位置并不同,但他承认她所说的。
“没错,画这画的人,着实画技非凡。”
月眸微动,想起在她手中多年能够影响云家基业的墨玉貔貅佩,蒂莲不由抿唇看向骆伽。
“这屏风,你可还能深究几分?”
“若是单单屏风本质,我倒是能查出这上面涂着的东西为何物,有何用途。”,说到这里一顿,骆伽犹豫道,“若是屏风内在的奥妙,你还是该去问云世礼。”
蒂莲颌首,“明日我会去云侯府一趟,成亲这样的事情,还是应该通禀爹娘一声,还有世礼。”
骆伽眼睑微垂,心下不是滋味的叹了一声,点点头,“不早了,我也该去荣国公府一趟,毕竟蛮西那个丫头,还是该警惕些。”
翌日早起,待刘君尘简单叙述过近几日京城的生意,蒂莲便带着他前往云侯府。
今晨一入府便发觉府内丫鬟小厮格外忙碌,刘君尘在前往海棠苑的途中拦着人问了问,得知是在筹备蒂莲的亲事,不由分外诧异,这消息未免太过意外了。
眼下见她要前往云侯府,跟在她身后出门的刘君尘不由面露犹豫,“姑娘,...为何决定的如此突然?”
“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如何会突然呢?”,蒂莲浅笑随意道。
还不突然?之前明明任谁瞧着这门亲事都是不成了,虽然刘君尘从未认为旁人能左右蒂莲,不过却早认为僵持下来也得一载两载才会成。
“呃。”,咂了咂舌,刘君尘低声道,“这若是突然告与云侯,..怕是会...。”,不妥吧。
蒂莲心知他话里的意思,世礼对她的情意她并非不知,但此生注定...,是要诸多亏欠于他。
彼时云世礼正陪着姮绪和姮夫人在花厅里品茶赏梅,虽是冬日里,但花厅四角供着三鼎兽炉,倒是舒适惬意。
远远见一雪色狐裘的纤丽身影自园子口的廊道下走来,姮夫人不由一怔道,“昨儿不是来过,今儿怎的又来了?”
自他们入住云侯府起,这两个月来蒂莲也不过来看过他们两次,近两日内竟然又来了。
云世礼早起身迎出了花厅,待到蒂莲靠近,便亲自引她入内,一边温声道,“你若有事着人来唤我,何以要一趟一趟的跑?”
蒂莲闻言月眸清浅一弯,待到进了花厅,二人纷纷落座,方才看着三人开口。
“昨日在荣国公已经商量妥当,二月初五是吉日,介时爹娘还有四哥亦要来。”
“什么?!”,姮夫人花容变色,忽的看了云世礼一眼,见他清俊温雅的面色似是变得有些苍白怔愣,不由急道,“这样大的事情,如何不与我们商量!”
她可是看中这温文尔雅清尘出众的云侯做女婿,怎么转眼间女儿便要嫁给那五大三粗的痴儿。
盈唇微抿,蒂莲月眸微侧看向云世礼,见他神情似是茫然无措,不由心下顿生怜意与愧疚。
“夫人。”,姮绪叹了一声摇摇头,“这门亲事是素素的亲人定下数年的,如今不过也是顺理成章,我们不要多言了。”
姮夫人闻言瞪了姮绪一眼,她自然知道对于素素的亲事自然有亲外祖亲爹主张,可她心里还是气恼不悦。
似是忽然回过神,云世礼樱唇微勾,低眉垂目温声道,“守得云开见月明,恭喜。”
若是他搁在膝头那双修长白玉便的手没有微微颤抖,蒂莲当真要以为他真的为她感到开心欣慰。
心下有些沉重,蒂莲亦垂下眼睑,喃喃轻语,“世礼...,日后我与子煦成了亲,你能说心里话的人便不止我一个了,子煦他和你,亦可论为同胞兄弟般亲近。”
海蓝的桃花眸略弯,云世礼温笑颌首,“我知道,谢珩煦虽然对我心存芥蒂,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日后自然会处处忍让我。”
蒂莲口中微干,却是不知再说什么好。
见她清素的眉眼暗含忧虑愧意,云世礼反倒心思镇定下来,清隽神朗的面上满是真挚笑意,还颇能看出几分得意。
“何况,日后他的儿子,还要唤我一声爹,单凭这一点,我算是占了大便宜。”
听他这样说,蒂莲想起老云侯逝世前自己曾许下的诺言,会过继一个儿子给云世礼,不过这事子煦尚不知。想到这里,蒂莲也不由失笑。
见气氛骤然缓解,姮夫人尚有些莫名其妙,左右看了看二人,不由困惑道,“这是说的什么。”
蒂莲摇摇头,清柔道,“娘,到了正日子里,你们可与世礼一同前往荣国公府,我会和外祖母交代一声的。”
姮夫人闻言颇有些不是滋味,拉着脸道,“明明是嫁女儿,为何我要到谢家去。”
她虽是这样说,却也知道如今身份不得暴露,不过是心里不痛快说说罢了。
蒂莲无奈,看向一旁的姮绪。
姮绪亦十分无奈,看着闹别扭的妻子,沉缓道,“夫人,大不了回幸运时,再让他们拜一次堂便是了。”
这话甚顺姮夫人的心意,她眉梢微扬看向蒂莲,“我当日可是说过,要招上门女婿,介时回星陨,谢珩煦要担这上门女婿的名声。”
这个时候不止闹别扭,既然还想着要全了面子。
蒂莲顷刻无语,颇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姮夫人,随即想起今日来的另一桩事情。
“世礼,有件事情,我们书房详谈。”
云世礼自然颌首起身,二人与姮绪姮夫人行礼告退,一前一后离开了花厅。
姮夫人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片刻万千感慨的叹了一声,“多好的一双璧人,有世礼这样的好男子,你说莲儿如何能看上那谢珩煦,真是可惜...。”
姮绪闻言看了她一眼,微抿唇低沉道,“谢珩煦如何不好?英勇有为乃是大将之才,难不成还不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
姮夫人朱唇一抿,嗔了他一眼,终究是没敢再反驳,只是不甘的喃喃一声,“再英勇又如何,还不是个痴儿,哪里配得上我的素素。”
姮绪这才面色好了些,却也不再多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