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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华四年二月初五,左相嫡女江蒂莲出阁的大喜日子。
一个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嫡女,名扬京城风华绝代的第一美人,江蒂莲;一个是百年勋贵荣国公府谢家的嫡孙,也曾矫勇善战少年英才,虽然如今‘傻’了。
但单凭二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这场亲事绝对够吸引众人眼球。
事实上,何止是京城,但凡所在城池有食客欢的分楼,无一不知这桩喜事。
所有食客欢酒楼停客三日摆仗流水席,颇有几分与天同庆的傲娇。
谢珩煦虽是担着个‘傻子’的名声,但娶亲这样大的事情,无论旁人如何看他笑话,他依旧要亲自骑马迎亲。
天尚蒙蒙亮之际,谢家的迎亲队便吹呐笙箫鼓乐鸣奏,谢珩煦一袭大红团福喜袍,身形欣挺宽阔,他面无表情端坐在马背上的模样,让早早等在街道两旁要观摩这场盛大婚礼的百姓们不由疑惑纷纷。
这模样便是不机灵,好歹也不像是傻啊?
他们岂知,谢珩煦为了压下眉梢眼角的笑意,那是费了多大的毅力啊。
而此时的相府海棠苑内,除却忙碌在院子廊道下的丫鬟们,楼上的闺阁却是静谧和好的。
放眼望去大红的喜字印了满目,红的罗帐,红的锦褥,便连屋子角落原先摆设的蝶兰和茉莉,都被换上了杜鹃啼血的红。
“可千万别紧张,新娘子啊,都是这么过来的。”,站在她身后的盛华公主轻柔道了声。
蒂莲自铜镜中看她,却见她眉目间难掩愁色,眼眶既然还有些红。
这些年,平心而论,盛华公主对于她,已尽到了嫡母应尽的所有责任,她一心想和自己亲近的好似真母女,可自己一直不曾表露心意。
“嗯。”,蒂莲应了一声,看向镜中妆容精绘的自家,还有身上那金丝锦绣缠枝莲里的大红新娘嫁衣,温婉一笑低柔道,“公主不必为我忧心,子煦是我选的,日后我会过得好。好在离得不远,平日我还可以回来看望爹爹和你。”
爹爹和你?盛华公主一怔,眼里的泪险些便要掉下来,这话,却是蒂莲头一次隐晦的承认自己是她的亲人,她的长辈。
“夫人,大喜的日子,可不行哭啊。”,身边的寻嬷嬷连忙开口。
盛华公主眨眨眼,露齿一笑,眉目间都是欢悦,“瞧我,这么大年纪,倒叫莲儿看笑话了。”
此时外面有鞭炮声与欢笑喧闹声响起,气氛很是热闹。
青篍姑姑心知是迎亲的到了,取了桌上的九九东珠并蒂冠为蒂莲戴上,一边取了金簪步摇来簪住,一边笑语。
“夫人这是舍不得小姐,不过却不必多忧心,嫁到谢家去,没人会对小姐不好的。”,她这话盛华公主听着着实暖心,好似蒂莲是她的亲生女儿。
一时间笑开颜,亦亲自取了金簪来为蒂莲簪凤冠,抚了抚莲花金簪下常常的金丝流苏,盛华公主叹笑道,“你爹特意嘱咐过,怕金簪太独,要加了这两串流苏来,说这样好歹灵动些。”
蒂莲闻言抿唇失笑,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我如今才知道,当初不该要什么九十九颗东珠,戴的脖子都要压弯了,如今爹爹却还来凑趣。”
三人闻她这样说,纷纷失笑。
正这时,临哥儿泼猴似得跑了进来,兴奋的举着小手里抓着的几个红包包,“姑姑,我拿着这么多红包!还有好几个大的!还有小的...,姑父可真好!”
这会儿才哪跟哪,就姑父了?
盛华公主嗔了他一眼,抚了抚临哥儿的头,笑道,“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今儿可是姑姑出阁的大喜日子,你可安分些,快去外头跟常安玩儿...。”
“一会子一会子!”,盛华公主虽是出身尊贵,但除却江蓠的媳妇腹中刚怀上的,临哥儿是府中现今唯一的孙子,她平素亦多疼爱几分,故而临哥儿跟她尚算亲近,根本不怕她。
“给姑姑给姑姑。”,一股脑将怀里的红包塞到蒂莲怀里,临哥儿蹙着小眉头一本正经道,“这是临哥儿给姑姑的压箱钱。”
这样小的孩子,这份难得的心思,惹得蒂莲鼻头兀然一酸。
说是嫁到谢家,可自己日后再也不是江家的人了,虽是知根知底的外祖,可府中上至江洛修和盛华公主,下至江莯临这个小不点,是都怕自己在婆家会受委屈的吧。
盛华公主见状哭笑不得,连忙将红包都塞回临哥儿怀里,温和哄道,“临哥儿乖,哪有新娘子自己拿敲门红包的。”,一边示意寻嬷嬷将他带出去,“姑姑的嫁妆丰厚着,你啊,就不要捣乱了,快去跟常安多抢几个红包。”
目送寻嬷嬷带着一步三回头的临哥儿回去,青篍姑姑回头劝蒂莲,“方才还劝公主,小姐若是要哭,这会儿可不是时候。”
“我知道。”,蒂莲哽咽道,随即吸了吸鼻子,将泪意慢慢退回去。
出嫁女便是婆家的人,孝顺的是公公婆婆,伺候的是丈夫,若是非特殊情况,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回娘家看看。
好在自己嫁的是谢家,是谢珩煦,这些俗礼倒是没人会拘着,日后还时常回来看看便是,和出嫁前不会有分别的。
这样想着,蒂莲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到底还是不放心,盛华公主低声交代着青篍一点一滴,没多会儿,门外传来江邟的声音,“妹妹,花轿到了府门外,准备发亲了。”
盛华公主赶紧将盖头给蒂莲打上,青篍收拾妥当,才请了江邟进来,背了蒂莲出府。
新娘子从被长兄背起那一刻开口,脚到婆家前是不许沾地的,一则免得出嫁姑娘‘粘走’娘家的福气财气;二则免得出嫁姑娘带上在娘家的毛病。这些都是俗礼,全得按规矩来。
到得花轿旁江邟弯身将她送入花轿。
盖头摇曳的缝隙里,蒂莲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掀着花轿帘子,又将帘子徐徐放下。
丹唇不由浅浅一勾,是谢珩煦。
她方坐好,轿子既然摇摇晃晃的晃了几下。这亦是风俗,叫做‘颠轿’,寓意婆家给新媳妇立的头一次规矩,平一平新媳妇的性子,免得进门了是个坏脾气。
轿夫可趁机讨要红包,这些打赏相府自然是备的厚厚的,轿夫拿的手软,故而只是象征性晃了几下。据说过去有的新娘子还有被颠出来的。
随着一声洪亮的唱诺,“起轿!”,锣鼓鞭炮声顿时喧哗响起。
接了新娘子,江家的送亲队亦要压着嫁妆一同前往荣国公府。
蒂莲心下莫名叹了口气,她伸手掀起盖头,打量一眼红艳艳的轿内,视线触及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一个小小的油纸包,素手轻轻掀开,入目三块艳红精巧的玫瑰糕,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珩煦果然心里明巧,这样的日子晨起新娘子便是不许吃东西的,也便是谢珩煦才会无视礼数,怕饿着她。
走了一段,锣鼓声渐渐低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人声鼎沸的喧哗与噪杂,大概是进入了被围观的闹市区,依稀还有许多人的议论声。
“哎哟,瞧瞧那嫁妆!”
“我的天爷嘞,这么大的箱子还是头一次见着!”
“嗨,荣国公那是什么门庭,谢家三爷虽是...,可人家到底还有遍布各地的食客欢这样大的产业,这算什么,下聘那日便是满满八十八箱啊。”
“啧啧,哎哟,相爷果然爱女成痴,这嫁妆,少说也得一百来箱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一百二十台嫁妆!早在之前宫里的赏赐便下了,前头那三台纯金的箱子瞧见没,皇上赐的,太皇太后赏的,皇后娘娘赏的,单单这份体面,满京城都寻不到第二个!”
“当真?...”
“还是谢家三爷命好,你说左相千金,哎...,也真是情谊深厚之人啊。”
随着锣鼓声骤起,方才人声鼎沸的吆喝议论声渐渐听不清。
蒂莲却是若有所思,当年苏皇后嫁入东宫时,嫁妆也不过是一百三十台,爹爹本是备下了更多,可为着不越矩才将嫁妆减了又减精挑细选担出这一百二十台,如今宫里又赐下这三台。
这仪仗,的确是有些太招摇了啊。
她不知想了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高亢嘹亮的一声,“落轿!”,接着又是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闹了片刻总算静下来。
蒂莲被惊的回了神,连忙将手里原先包着糕点的油纸揉成一团猜到袖兜里,又快速将盖头盖好。
正这时,听见司仪唱喝道,“一射天狼!”
随即“砰”的一声闷响,有物什打在喜轿帘子上,应当是谢珩煦射了端头包裹红布的喜箭。
蒂莲不免有些忧虑,他今日这样表现,怕是会引起人猜忌吧。
“二射地妖!”
“三射红煞!”
这便是射轿完毕,司仪又一通唱喝,片刻唱喝停下,蒂莲自盖头下面的缝隙看到光线骤亮,一只修长粗糙的男人手伸了过来,心下一热,素手抬起搭上去,交叠的手顷刻护握,熟悉的触感,是谢珩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