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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之后的贺兰山外,河水里还流淌着殷红的鲜血,战场上星星点点到处火光闪现。疲惫的士兵,拖着之前还活生生的战友的尸体,缓缓的,朝宿营地走去。萧瑟的狂风,卷起漫天烟火,在天空中变幻着张牙舞爪的身体,似乎永远也不想停歇下来。
历经战火的蒙古兵,他们的战旗,依然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只是方才和那兽群的一场大战,几乎是伤亡殆尽,活着的人,想都不愿去想那惨烈的战斗。无论是打西夏还是金国,从来都没有如此惨痛。
尹志平被巴雅尔拖着走,也不知道身后的山峰已经打成了什么样。天色渐渐昏暗。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前是一群手持刀斧的精壮汉子,各种武器已经指向他们两人。
“蒙古右军先锋,这不是左军的巴雅尔吗?手里拉着的那个汉人是谁?”
那群蒙古兵少说也有两百多人,全副武装,也完全不认识当过侍卫也当过百夫长的尹志平,不过左右军向来有些摩擦,看到巴雅尔过来,肯定没什么好脸色。而且,他们右军的特木耳还没回来,肯定是两边在贺兰山打过一次了。
巴雅尔憨憨笑道:“走错方向了,我们回左军。”
“走个屁,跟我们走!”刀枪齐上,把他们俩人押着往回走。
有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巴雅尔?还有个汉人?”
那个军官不知从哪变出一根马鞭:“汉人?探子?”说着,重重一鞭抽在尹志平的身上。尹志平并不躲开,运气护住身体,叫出声来:“别打,我是路人而已。”
“大汗遗失的宝物,还在那山上,但是山上冲下来很多野兽,我们分头突围。”巴雅尔说道。
“嗯?特木耳呢?”那军官沉声道。
尹志平心说估计是死了吧,但是在人家的大队人马之中,说这种找死的话,就完全没意义。
话音刚落,就看到远处有一道烟柱升起。
那军官脸色大喜:“特木耳!走,再上山去。”
山脚下就是特木耳等人驻扎的地方,现在还剩下七个完整无损的蒙古兵。余下的都是带着伤,不能全力作战。特木耳看到那蒙古军官,急忙走上前去说道:“千夫长,山上有些怪异,你来了就好,不然兄弟们怕是拿不下了。”
他也不管被带来的巴雅尔和尹志平,那千夫长叫做岱钦,有万夫不当之勇。再说,找到大汗遗失的那件宝物很重要,岱钦也不多话,让特木耳带着完好的蒙古兵,前去出发。
山上还有战斗的痕迹,特木耳避开那些野兽的尸体,带着来到一个山洞附近。那山洞里边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闪动。
“之前很多野兽都是从这个洞附近跑出来,身体格外强悍,马刀砍不动,弓箭也射不死,得好几个人合力才能杀一个。所以,这个洞很有可能就是宝物遗失的地方。”
特木耳话音刚落,突然身边人影一动,尹志平和巴雅尔居然飞跑进了山洞。
巴雅尔还取出弓箭,躲在洞内,朝外射了一箭,冷笑道:“谁进来,我就给谁一箭。”
他是军中有名的弓箭手,贸贸然走入洞内,被巴雅尔射一箭,几乎是有死无生的局面。岱钦也皱了皱眉头。
岱钦双手合拢,朝洞里喊道:
“尹志平……巴雅尔……出来吧!”
一阵低沉的声音飞进了山洞里,声音温和低沉,摄人心魂,就像是在尹志平耳边说话似的。尹志平头脑一晕,就像是儿时听见妈妈唤他回家吃饭,又像是念书时老师教他上台背书,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应该听从这说话人的命令,竟然不自觉的举步朝洞外走了过去。
巴雅尔也是脑中一震。他猛咬一下舌尖便清醒了过来,见尹志平痴痴呆呆魂不守舍的朝洞外走去,急忙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尹志平,掩住他的口,将他拖到洞腹中,从袖子上撕下两小块布,吹了口气,塞住了尹志平的耳朵。
这一下尹志平才清醒了过来,感激的看着巴雅尔。想来这应该是岱钦不敢进来,于是用了类似于《倩女幽魂》上‘梵音摄魂’之类的招数。若不是巴雅尔反应的快,尹志平就迷迷糊糊的走出去自投罗网了。
“这家伙跟着巫医学了些诡术,不过不要紧,右军的人已经来了,我们左军的人也不会不来。安心守着,要不了多少时间,就有人来救援。”巴雅尔说道。
尹志平想了想:“火烧眉毛只顾眼下了,这洞穴十有八九是有宝物,咱们躲在这里不要出去。外边的人必然是岱钦的手下,若是天不绝我。便等左军的人回来跟岱钦手下打上一场,咱们或许有机会逃走……”
尹志平心中自有计较,找到那个宝物,很大可能解决一个大疑问。
岱钦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这儿很是诡异。”
“那巴雅尔带着尹志平就在洞中。我亲自往这洞中一探究竟,麻烦各位兄弟在洞外守候,莫叫尹志平、巴雅尔带着大汗宝物走脱了!”
特木耳答了句:“洞中情势不明,千夫长进去之后须得加意小心,不可大意。”
岱钦取出长弓,握住硬箭,大步走进了洞口。
洞中依旧幽暗,岱钦不敢取出火把,在这儿亮出火把岂不是让自己做了巴雅尔的活靶子?岱钦小心翼翼一步步朝前探去,不想这洞极深,走了一会也不见动静,正焦躁间,忽然听见洞外传来呼喝之声。
尹志平摘下耳中布片,侧耳倾听低声问道:“有人进来了,八成是岱钦的下属。”
巴雅尔也是心乱如麻,听尹志平一说,一时间也拿不出个主意,暗暗下了决心,真要是到了拼命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洞外众人正等着岱钦,忽然一头野猪从山上冲下来,只见一头巨大的野猪站在原地,足足有一丈之高,獠牙雪亮,血盆大口,模样狰狞,穷凶极恶。张开血盆大口,看样子是要一口把蒙古兵连人带武器吞噬下去。
特木耳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野猪,当即惊呼道:“小心!”
特木耳带着七名蒙古兵,齐齐抵挡那头野猪,忽然山洞里岱钦一记硬箭射出,顺着特木耳的刀,把那野猪破成两半,一道血光冲天升起,顿时血光漫天,腥风血雨。
巴雅尔和尹志平对望一眼,眼中情绪十分复杂。。
不过两人心底都是一般心思,既然外边打了起来,料想应该是岱钦的部下遇到了麻烦,这一乱,他们就有机会脱身了。
“走!”岱钦当先冲向洞外。
山上又是一头野牛和一条巨大的黑蛇冲下来,似乎山上的野兽也在保护着这个山洞似的。
岱钦扣紧长弓,瞅个正着,一记硬箭朝那黑蛇打去。这一记硬箭只是呼啸而来,并无奇特之处。
那黑蛇不知厉害,挥起蛇尾一挡,没想到硬箭竟然穿过蛇尾,透身而过。长弓硬箭是岱钦的利器,岂是寻常武器能比?黑蛇惨叫一声,从岩石上跌落下来。
黑蛇身受重创,这一落地,没想到,随后又游出一条极为罕见的金角白蟒,传说中此蛇上古时分曾与饕餮等魔兽相争,不敌饕餮之后,渐渐绝迹。岱钦不想居然遇到金角白蟒,如此一来,只怕要吃个大亏。
他只不过是念头一转而已,那金角白蟒喷得出来一口毒雾,金角白蟒尾部盘旋大树顶上,低头一喷,一口淡金色的毒雾弥漫山谷,岱钦眉头一皱,封住口鼻,不敢轻敌。它原本就是上古奇兽,喷的毒雾就算是鹤顶红砒.霜都要自愧不如,何况是这几个小小蒙古兵。特木耳首当其冲,被这毒雾一罩,顿时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上。
岱钦不敢托大,高举长弓,扣紧硬箭,月光之下映照他一声银色软甲显得极为威武,整个人就如铜浇铁铸一般巍然不动。
金角白蟒横尾一扫,将扑向黑蛇的两个蒙古兵远远的扫了开去。那两人惨呼一声,身上血迹斑斑,衣甲破裂。金角白蟒也不追杀,转首朝岱钦猛扑过来。
岱钦手一松,一支硬箭飞了出去,直取白蟒金角。岱钦知道金角白蟒的威力全在那只金角上,一身灵气全聚在此处。若是有人能取白蟒金角炼成武器,那才是无坚不摧。
不料那金角白蟒不避不让,硬用金角挡了一记,只闻金铁相加之声,声震四野。那支金角却是毫发无伤,而硬箭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岱钦暗呼厉害,他自负甚高,向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没想到在山洞遇到个金角白蟒,交手一个回合,倒叫他占不到上风,不仅如此,蒙古兵更是伤的伤,躲的躲,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提起勇气和那金角白蟒一战。
尹志平缓缓的跟在巴雅尔的身后走着,这洞中小路却似怎么也走不完似的,尹志平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本来接近那遗失宝物是大喜,但是现在的情况就已经很难让他接受了。
如今的情形容不得他胡思乱想,眼前渐渐出现光亮,月光透过洞门直射了进来。
“好像是蛇占了上风呢!”巴雅尔朝洞外望去。
尹志平仔细朝外一看,一条二十余丈长的金角白蟒真绕着岱钦不停围攻。
眼见那条金角白蟒犹如出海蛟龙,蜿蜒灵动,尹志平也不禁暗暗欢喜。岱钦已经越来越难以抵挡,若非闪避的快,只怕早就被金角白蟒一口吞了下去。
金角白蟒越斗越占上风,陡然冲天而起,撞破七彩气镜,那积了尺许了气势立时压下,直教人睁不开眼睛。白蛇张开大口,一口朝岱钦吞了下去。
这一下要是被金角白蟒吞了进去,任凭岱钦有钢筋铁骨也得被白蛇消化了。岱钦不敢怠慢,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来,手一扬,七支硬箭一起打出。
七箭连发,是保命之法。这七个硬箭排成北斗七星形状,上应天道,虽然是在疾飞之间,但是竟然透出丝丝毫光,七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引动天威,半空中风雷交鸣,七箭流光溢彩,又是威势十足,朝金角白蟒飞了过去。
岱钦满头大汗,他毕生箭法都在这七支硬箭之中,可以算得上是最后一击,如果这一下还无法打败金角白蟒,他们这一行人就算是彻底完了,只能伸长脖子等着别人一剑砍下来了。
金角白蟒也是吃了一惊,那七支硬箭排成小小北斗阵,天理循环,克制住它,金角白蟒每动一下都仿佛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岱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那金角白蟒的反应,他就知道此招必然有效。
眼看那七支硬箭就要击中白蛇,忽然半空中金光一闪,一物飞过,将七箭叮叮当当全部撞得激飞开去。
岱钦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黑胖汉子走出来。
那人身材肥胖,皮肤黝黑,眼睛小嘴巴大,穿着一件黑色长褂,袒胸露腹,手中拎着一支烂斧头,齿上还沾了些泥土。虽说有些粗鄙不堪,不过五官倒没长错地方,也算得上是颇为端正。
“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岱钦勃然大怒,但是他怒归怒,也知道这个黑胖汉子不是好惹的,手中的烂斧头不知道是什么,居然把他的箭都打飞了。
那黑胖汉子大笑道:“这山就我一个人住,山上的飞禽走兽都算归我的。”
岱钦顿时冷静下来,特木耳被金角白蟒喷了口毒雾,现在还在头昏脑胀,不过他跟随岱钦的时日颇久,看到这黑胖汉子,再看看他手中的烂斧头,便想要来逞威风。
那汉子脸色一板:“看你们个个带伤。如此……那就给我滚吧!”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