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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玉也知道这件事,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钱满贯到底是没撕破脸, 他还是有些良心的, 最后要的那几间商铺真的不算什么,邓潜听了这这所有事情,包括马车夫那件事, 他心里清楚, 这样那样算起来, 邓家还是亏欠了钱家的, 也没把那件事视为落井下石。”
“那……您真的就这样放过这两家了吗?”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教他们听话, 不要太过无法无天, ”傅知玉摆了摆手道,“整个江南还是依赖他们的, 况且, 我往后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来日方长, 打个巴掌也要给个甜枣吃。”
他给钱满贯那药,试一试这两家心性如何而已, 这样看来结果还不错, 虽然邓、钱两家害过自己,但是一时受利益驱使,不代表这就是恶贯满盈了。
钱满贯若是那时候真的逼地太过,其实反倒不好。
傅知玉说完,随手把那香灰收了起来, 他在陈太医听不到的地方低声嘀咕了一句:“……越来越过分了。”
邓潜这段时间应该是休息好了,傅知玉今天回家的时候,还碰上他来拜访。
脸色看起来还好,只是有几分苍白,但比昏迷不醒要好上几分。
“昭王爷,”他一见傅知玉的马车便上前来,鞠躬做了个礼,“草民特意来道谢。”
傅知玉掀起帘子看了他一眼:“道什么谢?”
“钱家都与我说了,那解药是昭王给的,”邓潜道,“犬子幼稚莽撞,冲撞昭王,却未想昭王大人不记小人过,实在叫我邓家汗颜,便来此道谢,也是请罪。”
傅知玉从马车上下来,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说句实话,你那毒不是我下的,但也确实由我而起,邓家主不恨我吗?”
“草民不敢谈怨恨,”邓潜已经低着头,“是我邓家有错在先。”
“你自己好自为之,”傅知玉道,“往后再耍什么花样,就不是这样能够收场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进去了,再没有理会邓潜。
留在原地的邓潜却松了一口气。
后来傅知玉听消息,说是邓潜回去之后请了家规,把他那个宝贝儿子邓朗抽地浑身是伤,现在还在休养。
“确实不太聪明,”傅知玉听到之后也评价了一句,“若是换了我,我也抽,往后邓家的家业若是交到他手里,我看四大豪商就要变三大豪商了。”
现下剧情大变,原来在这时间段已经大放光彩的邓静河倒是没有动静,但是元鹭又幸灾乐祸地提了一句,说他的手断了,现在在休养,好几天没出来了。
“说是一不小心摔的,我看就是被人打的,”元鹭道,“这种小人,就是要人人喊打!”
过后几天,邓、钱两家又学了药铺的做法,在江南其他几城都设了粥铺,还是以傅知玉的名义,一连几天,弄得倒是轰轰烈烈。
外头许多人其实没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先前邓钱两家的事情虽然瞒不住,但是完全知情的人就那么一点点,限在这一个商人的小圈子里面,这年头信息传送渠道十分有限,若不是有心人,根本都不知道这暗潮汹涌的全部。
但是施粥这事情倒是好事,这段时间傅知玉在外的名声十分好,到了人人都要夸一句昭王仁善的程度,这让傅知玉将要实行的计划也顺利不少,至少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元江文早就知道了傅知玉要在江南做些什么,他已经找过几次傅知玉,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如今打起精神来,舅舅看了很高兴,”他道,“若是缺钱了,便来找我,那粥铺我看不错,不如再加几间?”
“舅舅的心意我领了,但您也别只盯着粥铺啊,”傅知玉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粥铺只是个治标不治本的东西,也不宜摆地过多,时间更不宜过长,药铺那边早就已经收了,邓钱两家差不多也不要弄了。
若是摆地久了,民众们习惯了,便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之后若是没有了,便要抱怨,升米恩斗米仇,粥铺药铺只是救急而已,要是让人习惯了不劳而获,反倒不好。”
“我是怕你不好入手,”元江文道,“江南这地方其实难管,就算是现在四大家族都听你的,那也难管。”
傅知玉知道,江南是有丰厚底子的地方,它不像一些不毛之地,反正已经差到低点了,再怎么折腾都行,但是这里不一样。
他笑了笑,又道:“我前段时间去酒楼,听那些书生在那里谈治理之道,其中有人说,只要把四大豪商的钱拿出来大家都分一分,那江南就不会有穷人了,舅舅您觉得有道理吗?”
元江文笑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种想法十分幼稚,他摇了摇头:“不是舍不得钱,只是这样做……”
“这其实和粥铺是一个道理,给钱救的只是一时,若一家人没有挣钱的能力,给钱也是没有用的,”傅知玉道,“一味地骂豪商吸血也没有用,豪商一匹布卖十两收的时候却只给五十文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叫人愤怒,但是我也看过卷宗,在生意还没做起来之前,一匹布能卖上二十文就已经很好了,是商队打通了买卖的渠道,才让布匹价格逐年上涨,光记他们吸血,不记得他们功劳,这是很不公平的。
舅舅也不用着急,若我有需要,会找元家的。”
元江文走之后,傅知玉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处,看着自己写下的一条条一句句,发了很久的呆。
他在元江文面前看起来胸有成竹,但是他心里知道,面对着这些他到底有多忐忑。
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是他头一次设想出来的,早在上辈子还在当皇帝的时候,傅知玉便早有设想。
人各有所长,但是积麟这里似乎只有做官才叫真正的光宗耀祖,仿佛其余的都是下九流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稍微有些能力的都要往科举上面挤,文举武举人多地不行。
考功名不是不好,可官位只有这么一些,大部分人应该做什么呢?
士农工商这四行,江南其实已经实现了傅知玉上辈子设想的一部分,算是走前面,但还是不够。
由于商业发达商人地位高,这里出人头地的路径也多一些,除了商人以外,还有工匠。
但是工匠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实际上,从整个积麟来看,工匠的地位比商人要高,这种一技之长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学,一般代代相传,只教有限的几个徒弟。
农便更不用说了,他看了一圈,江南多种稻米,作物十分单一,底层农民不懂变通也无力变通,使用的农具也十分简单,耕田的老黄牛在许多村子已经算是奢侈品,绝大多数还是靠人力在耕种。
傅知玉在主神空间看过许多世界,他知道《名流青史》这个古代世界在水平上是落后的,但是就时代的局限所言,傅知玉也无法做出太多划时代的东西来,他还没有那么全能全知,但在目前的基础上做出一些改良还是可以的。
制度上的东西也是,短期内是无法做出深层次的改变的,更需要小心谨慎。例如,傅知玉知道,让农民直接持有土地能够大幅度地改变他们的生活现状,但是如果他这样做,等于触碰这个时代位于上层的地主阶级最深的利益,他自己就是个大地主,傅知玉想自我革新,不代表别人同意。
时代具有局限性,不是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傅知玉早有规划,但在主神空间的经历叫他感触更深,也更能从上而下地看到当前存在的和可以改变的事情。
这是一个难得的可以改变的自由世界,傅知玉自觉自己重生一回,到目前为止都过地十分不错,但若是他做到了,便能让更多人的命运都由此改变。
不仅是为了娘亲、明刀和元家,这其实是……单纯属于他自己的遗憾罢了。
不过,他想到这里,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点了点,在这之前,某个隐患是不是要解决一下?
今日回府的时候,傅知玉特意去城中最大的酒馆,买了两壶桃花酿。
他今日没请任何人,只自己一人坐在亭中,对月独酌,把两壶酒都喝地干干净净,他这回似乎醉地更加厉害,摇摇晃晃地回了房中,然后倒在床上睡了过去,连被子也没有盖。
现在天气虽然暖了起来,但是到晚上的时候便开始转凉,傅知玉穿的衣服不厚,他又把窗户打开了没有关上,凉风一阵一阵的,躺在床上的他似乎也感觉到了,缩了缩身子,但是似乎是睡地沉了,没有伸手去扯被子。
没过多久,窗户那边就传来轻微的动静,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先是轻手轻脚地把窗户关好,然后又走到床边,想把被子给他盖好。
但是傅知玉躺下的时候刚好压在被子上,那人很怕把他吵醒,动作就更加小心翼翼,但盖被子盖到一半,他便听见床上那人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来这里多久了?”
傅知玉睁开了眼睛正看着他,眼神之中没有半点喝醉的样子,十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