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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蛊毒’二字,药百草有瞬间的怔愣,而后神色自然的回道,“蛊毒起源于东海异邦的鱼疆岛,我们中原是叫蛊毒,在海外鱼疆岛则唤蛊虫。在中原人的意识中,蛊毒是邪恶之物,可在鱼疆岛,蛊虫则是良药,有些疾病只有蛊虫可治。”
以墨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深邃的眼眸隐晦莫名,淡声说道,“不知先生的蛊虫术如何?我有个朋友中了蛊毒,有时会神志不清的伤人,先生可有解救的办法?”
药百草脸色一变,心中又惊又怒。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他的师兄药王薛群宏,当年师父临死前将蛊虫之术传与他师兄弟二人,他碍于蛊毒术是害人之物便不屑于学习,而师兄则是学得精通之极,因为这件事他与师兄不知争吵了多少次,甚至还一气之下离开了药王谷。后来他得知蛊术也不一味的害人之物,就看用在谁之手,有的人能用它害人,有的人也能用它救人,因为如此他才开始研究蛊虫,不过他在这方面没有天分,成就始终不及师兄的五分。
药百草心中有了思量,回话时格外的小心谨慎,“夫人的朋友应该是中了迷心蛊,不过夫人不必担心,这种蛊只能在人身上发作一次。依夫人所言,您的朋友应该是发作过了,且无性命之忧。夫人无需找人医治。”
“既然先生如此说,那我就放心了。”以墨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不徐不疾的再次问道,“不知先生可知当今武林中有谁会这种蛊毒之术?”
“应该没有吧,毕竟这是外邦异术,想要学会实在不易。”除了他就只有药王谷的人会蛊毒之术,不是他自己下的蛊,那就是药王谷的人。他虽然脱离了药王谷,可也不能看着药王谷惹上大麻烦。
以墨看了药百草一眼,是真是假心中自有定论,放下茶杯,起身,“谢谢先生为我解惑,今日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说完就往外走。
刚出门就遇上了孙谨旭与月姬两人,孙谨旭扶着虚弱的月姬,满眼柔情,“月儿,百草先生说让你多下床走动,这样才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好,一切都听谨的……”月姬娇柔微笑。
孙谨旭紧紧握住她的手,满足得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抬眸,当视线触及那道尊贵绝伦的美丽倩影时,瞬间怔住,满眼的柔情被不可思议所取代,欣喜之情从心底涌出,激动开口,“呈姑……呈夫人。”
恍然间,孙谨旭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朦胧而美丽的夜晚,初见时的惊为天人,她惊艳得好似九天玄女,高贵冷艳得不食人间烟火。被他掩藏在心底某个角落的钦慕情愫如洪水猛兽瞬间席卷整个心房,相比之下,对月儿的爱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非她不可了!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月儿的手,欣喜而期待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呈夫人,你……”
“孙二庄主,打扰了。告辞!”以墨抢先开口,还没等孙谨旭反应过来,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山庄。
在神兵山庄不远处的茶楼中,以墨点了一壶碧螺春,叫了碟桂花糕,悠然而坐。
“主子。”一道黑影闪烁,毕月乌蓦然现身。
以墨提着精致小巧的茶壶,自斟一杯热茶,“破晓可有说什么?”
“破晓大人说,让主子不必担心老王爷的病情,有了石鑫草,老王爷半个月之内即可苏醒。破晓大人还说,属下带回去的蛊与文三公子中的蛊不是一种,不过养蛊的手法却颇有几分相似,两人应该是出自同门。”
“同门?”以墨若有所思的看眼神兵山庄紧闭的大门。
不出片刻,山庄大门缓缓而开,只见一位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神色焦急的从大门走出,他谨慎的四下看看,见没人监视,立即启程往药王谷而去。
药王谷离神兵山庄不远,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到。药王谷的入口出有个药王客栈,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规矩,但凡去药王谷求药的人都会歇在药王客栈,等客栈的管事向谷里的主人通报后,如果药王点头答应入谷,那么老板就会亲自带人入谷,如果药王不答应,就只得悻悻离去。不过,只要你不怕入口的那些毒蛇毒虫毒草,尽管往里硬闯就是。
药百草本是药王谷出来的,自然不怕谷口的毒蛇毒虫,也无需向药王客栈的管事报备,骑着马直闯药王谷。
谷中的弟子自然认得他,不敢向其动手,机灵的弟子赶紧扔下手中的活儿,跑去向药王禀报,“师父,百草师叔回来了。”
“什么?!”薛群宏蹙眉,刚毅的国字脸带着几分威严,听到药百草的名字,眉眼间划过一抹厉色。
弟子见此,胆颤的抖了抖肩,要知道他们师父的脾气不好,手段也狠戾,一有不顺心的,就拿座下的弟子出气,轻者被毒打一顿几天下来床,重者没了性命也是有的。
薛群宏拿起身前的草药闻了闻,不动声色的问,“他回来做什么?”
“弟子不……”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药百草推开了。药百草怒气冲冲的走到薛群宏面前,厉声质问,“师兄,你是不是又用蛊虫害人了!?”
薛群宏挥手让弟子下去,低垂着眸装作在辨认手中的草药,风轻云淡的回应道,“师弟在说什么?为兄怎么听不明白。”
药百草痛心疾首的道,“师兄,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利益熏心,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当初师父常将‘医者仁心’四个字挂在嘴边,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对得起‘医者仁心’四个字,对不对得起养育你教导你传你医术的师父!”
药百草虽然隐居在香樟林,可有关药王谷的传闻他是一清二楚。江湖传言,药王谷的弟子行事心狠手辣,一言不合便要让人毒气攻心血溅当场。最近几年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但凡来药王谷寻医的都要索取高额的报酬,出不起银子的,即便是死在药王谷也不会出手相救!
好好的一个药王谷,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药百草痛心不已。
“师父?”薛群宏冷笑,眼中满是怨怼,“师父何时在乎过我?临死前,他不仅将衣钵传给了你,连药王谷也留给了你,你可见他留给我什么了?在他老人家眼里,怕是只有你一个徒弟。”
“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药百草觉得难以置信,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薛群宏放下手里的药草,狰狞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杀机,“师父常说我心狠,不适合学岐黄之术,说你心地善良上进好学定会将他的医术发明广大。可在我看来,你就是懦弱无能!”扭曲着脸,怨恨的瞪向药百草,“我天赋比你好,脑子比你聪明,学东西比你快,那死老头子凭什么就要处处防备着我,事事都惦记着你!”
药百草被他那如狼似虎的阴狠目光看得心中一颤,害怕的后退几步,怔愣半响后才心灰意冷的失望道,“原来你还怨恨着师父怨恨着我,即便是我将药王谷留给你隐居山林也没能抵消你的怨恨,我真是……哎,罢了罢了,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问完我就离开,以后再也不踏进药王谷半步。”
“什么事?”薛群宏背对着他,好似看着他就觉得碍眼似的。双手负在身后,两手交握,食指轻轻扣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你是否在用蛊虫害人?”
“这个问题,本王也想知道!”冷清的喝声乍然响起,惊得屋中两人齐齐回头。
以墨推门而入,浑身煞气萦绕,一股冷厉的威压直逼两人的面门,带着骇人的杀气!
“你是何人?竟敢在我药王谷放肆!”薛群宏肃脸厉喝。
看到进来的人,药百草惊讶到骇然的地步,“呈夫人,你!”
“本王乃忘川雷霆王呈以墨,先生可别记错了。”以墨睨了药百草一眼,冷然道。而后一双厉眸直射薛群宏,“薛群宏,本王问你,可是你给落生文家三子文财、雷霆王府养女呈玉蝶下的迷心蛊?”
以薛群宏如今的江湖地位,谁见了不恭敬相迎,称呼一声‘药王’,何时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大呼小叫了。薛群宏心胸狭窄,顿时起了杀心,眼中厉色一浓,“你什么东西,竟敢冒充朝廷王爷。来人,将这疯女人乱棍打死!”
一声厉喝令下,守在外面的弟子手持棍棒瞬即涌入,凶神恶煞的将以墨团团围住。
药百草脸色一变,慌忙喊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她是朝廷的王爷,杀了她你想让整个药王谷的人都跟着陪葬吗?!”
薛群宏哼声,嚣张至极,“在我药王谷,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得乖乖给我趴着!再说……”冷眼环视一圈屋中的弟子,张狂傲气的哼笑着,“什么王爷,不过是个不知尊卑不知轻重的贱女人罢了,她在我药王谷闹事,我乱棍将她打死也无可厚非!”
“师兄,你、你……”药百草气得浑身发抖,这可是草菅人命啊!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药百草怒吼一声,正要跑去救人,哪知身子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双腿一软的栽倒在地,胸口一阵刺痛,张嘴就喷了一口血出来。
药百草苍白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薛群宏,“你、你竟然给我,下毒!?”视线落在他手上戴在玉扳指上,他一直都知道他师兄有在玉扳指里藏毒的习惯,没想到,有一天竟会用在他身上。
薛群宏知道他是真的中了毒,便放心了。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厉眸看向被人团团围住却仍旧面色不改的女人,冷笑一声,“给我打!往死里打。”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残影在屋中闪过,随之轰然倒地声络绎不绝。
以墨凛然傲立在一堆尸体之中,满眼凶煞戾气犹如恶魔降临,扬手间便有人头落地。
薛群宏骇然的发现倒在地上的弟子都一个表情,茫然!
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瞠目欲裂,颤抖着手指着她,满目惊骇,“你不是中毒了吗,你怎么还能动武?!”
薛群宏要疯了,他完全不能相信,他最得意最有用的噬功散竟然会失效。要知道他能在武林中肆掠张狂,全赖无色无味的噬功散。但凡有内功护体的人,只要吸入一丁点噬功散就会功力全无内力尽失。
“忘了告诉你,本王百毒不侵。”以墨可没骗他,除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异毒,普通毒药对她都毫无作用。
“你、你想做什么?”薛群宏满脸惊恐的后退,完全没了嚣张的气焰。他将毕生精力都花在了医毒之术上,本身并不会什么武功,比起来,连药百草都打不过,更何况是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的呈以墨。他最大的仰仗被人轻而易举的摧毁,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
“本王只是想问你话而已。”以墨走到木椅前坐下。
“你要问、问什么?”薛群宏彻底老实了。
“你可有向文财和呈玉蝶二人下过迷心蛊?”
薛群宏毅然否决道,“没有,这两人的名字我连听都没有听过。”
以墨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冷冽,看不出她是信他的话还是不信他的话,红唇轻启,凉凉的语声再次响起,“除了你和药百草,还有谁会蛊毒之术。”
“薛如雪!我女儿薛如雪。”为了活命,薛群宏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命都快没了,还管女儿的性命作甚!
以墨敛下眼眸,眼中蕴含着滔天杀意,沉寂半响后,在薛群宏惊骇的目光中给毕月乌下了绝杀令,不管是薛群宏还是薛如雪,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沉寂了三年的仇恨,在这霎那全部爆发,“除了药百草,一个不留!”
药王谷的人都只会医毒不会武功,毕月乌有破晓给的百毒丹,杀谷中的人就犹如宰鸡杀牛一样简单,刀起刀落间就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地。
以墨都血洗了一遍药王谷,太子爷还醉酒未醒,整个人睡得昏天暗地不知年岁几何。
以墨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黄老头在马棚喂马。黄老头见她一眼,然后阴阳怪气的对棚里吃得正哈皮的胭脂马说,“哎,你这马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昨天还和你那匹老伴儿打得火热呢,今天老伴儿不见了,你也不哼一声,照样吃饱喝足,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以墨走远了,没听到他后面说什么,可是她总觉他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一整天李宸煜都没来打扰她,她也没多想,晚上用了晚膳,早早就洗漱过上床睡觉了。
这次太子爷是真的醉了,醉惨了哇。睡到半夜,他醒了,不过酒还没醒,酒气一上头,开始发酒疯了!
从床上翻身而起,衣服也不穿,鞋子也不穿,跑到院子里指着老天爷开始破口大骂:“呈以墨,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你喜新厌旧!你抛夫弃子!你没心没肺!你不是人——”
听到他豪气万丈的喝骂声,十五吓得浑身发抖,心惊胆颤的哭丧着脸,就差没给他跪了:爷~您不要命了~连表小姐都敢骂!
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的黄老头万分失望的摇头叹息,哎~他这徒弟是没救了,人家都是借酒壮胆。可他借了酒都没能壮胆,要是真有本事,他就该跑到房里,指着呈以墨的鼻子骂!
没一会儿,太子爷就叫骂声就偃旗息鼓了。下一刻,在十五和黄老头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他双腿一屈,跪在地上,捂脸,嚎啕大哭,“呜呜呜~呈以墨,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始乱终弃……呜呜呜~你偷了我的心,毁了我的清白,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不想负责。嘤嘤~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看上你这么个没良心的负心汉……”
都还‘嘤嘤’上了?!
屋里,呈以墨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五指用力一握,手里的白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她这会儿是满腔怒火,整个胸腔都好似要炸裂了,深吸两口气,狠狠将滔天怒意给压下,转身上床,打算蒙头就睡。哪知‘砰砰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放肆的叫喊声从门外传来,“呈以墨,你给老子开门!快给老子开门,别以为躲在屋里不出来,老子就不知道你在屋里了。快开门!快点开门!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死女人,快给老子开门。让老子进去!老子是你男人,老子……”
十五躲了,躲得远远滴。他怕待会儿会被溅一脸的血,所以很明智的选择远离战场。
他扒在门口,从门缝儿里偷偷的看,见自家爷坚持不懈的对着表小姐的房门又踢又踹,深深的表示:爷,您这是不想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