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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至,灰的天穹,蓝的山林,紫的峡谷,层层渐深,正是霜雪浸染,微光渺茫中的安达斯群岭。
火堆朵朵飘摇在路边,布拉佛斯人更喜欢乘船出海,而坐船前往秘之城,也远比陆路更方便。要知道,安达斯山脉乃是布拉佛斯人南方的屏障,自然不是一片坦途,反而险隘处处。
所以,如果不是寒风冰锁,封了布拉佛斯由沉默的泰坦巨像看管的港口,布拉佛斯南方前往潘托斯和诺佛斯的危险山道,根本无人去走。
可是如今,恰恰是这过去人迹罕至的道路,熙熙攘攘。
恰恰是在熙熙攘攘,众目睽睽之中。
我被他抱住了,抱得好紧。
小心地让撒拉宝宝不会碰到坚硬的金属,也不会被这鲁莽小子给压着碰着。
我有些暗恼他的糊涂劲儿,怎么就在这时候发作了呢?
布兰的妈妈走得早,想来最近几年,似乎最关心他的成年女人是我,也无怪乎他有如此浓厚的迷恋,
照前世来看,他这年纪正是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时候,血气方刚的青少年,照前世我土生土长的东方观点,更是火气旺盛,阳气过重,咳,所以脑子里闹些情窦初开,不顾一切的情爱念头,也不夸张。
只是我虽然看着他长大了不少,也只是抱着邻家顽童初长成的念头,哪知道…
脸上有些燥热,我还真没应付过这种情形,前世一个普通女人,没早恋过,日子过得按部就班,今世是个不大普通的女人,但是感情经历也算不上特别丰富。
一时间,暂时还是只想把他当孩子看。
“好啦,”我耐心地揉着他的长发,就像是揉小宠物一样,“我知道,我知道,莱雅也喜欢你,别碰到撒拉了。”
“不是那种喜欢!”
感受到大腿似乎碰到他的…,我脸上一红。
“你看你现在的模样,”忍着羞怯,我把他头发捣乱,“还不是一个小子么?”
幼稚鬼。
“我——”
其实他让我感觉,确实已经长大了。
咳…
不过,这么多人在看着,我一个红王,难道要乖乖地学着什么网文里那样,浑身酥软么。
“放开吧,布兰,我可不是甜甜圈哦。”
他放松了一些,目光忿忿,“你还是把我当孩子。”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他面现气馁,我又摇了摇头:“孩子还是成人,不是口说的,布兰,杀死心中的男孩,你才能长大。”
杀死心中的男孩,还有女孩,不止是要坦陈面对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以及自己的期待,更是要承担责任,用事实来说话。
是的,花言巧语对我没有意义,虽然我爱听极了。一派把我当见猎心喜的花花草草,或者玩具的模样,能让我动心?
虽然说,育期前后,似乎心底的欲望见涨,可我不是瑟曦那样惯于释放自我的人,咳!也不是喜欢当被男性追逐的猎物的女人,好吧,这句话有点假,毕竟虚荣心和羞耻感放在那,我多多少少也有些颜控,对于少年的追求,我未尝没有一些窃喜。
我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如果有配偶的话,更喜欢把配偶捏在手心,因此,当亚里安表现出让我失去掌控的可能时,我就立刻痛下杀手。
当然,在有了女儿的现在,我心境有了一些变化,我没法替我的女儿渡过一生,有的,只是尽量地,与我女儿,与我丈夫,心心相印,如此而已。
设身处地地去想,亚里安未必有意加害我,谁都有秘密,谁都有过往,又有谁,能完完全全把别人方方面面地控制住呢?所以,其实我还挺对不起他,毕竟思来想后,他也没对我怎么样。
现在的话…亚里安还活着,我虽然柔软了一些,但是也不至于劝自己把他追回来。
而布兰…
或许当有朝一日,布兰成熟地分辨出什么是一时的情愫,什么是长久的坚持时,我未必不会喜欢一个可靠踏实又英俊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不是这样的。
一时开心,还是欣悦幸福,此中的感受取舍,我分得清。
手指紧箍着我的手臂,布兰盯着我的眼睛,面容收敛了很多,我笑着与他对视。
这张秀气又英挺的脸,有几分琼恩的神色,又有艾德的影子,更有他们没有的,深埋眼底的狂妄和野性。
刹那间,我的笑容有些僵硬,我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布兰登,和布兰同名同姓的男子,艾德·史塔克的父亲,在溪流地夺去了芭芭蕾夫人的处女之身,可能和更多的女人有染,那个被“疯王”伊里斯火焚在红堡王座厅里的,布兰登。
眼前这位小布兰的叔父。
他抿了抿嘴。
“我懂了,莱雅。”他光洁的下巴在月下白莹莹的,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胡芽长出。
你又懂什么了?
我这一秒钟心思转了快有几万道,你抓住其中的哪条啦?
我只是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我不拒绝爱情,却不会轻易纵情,仅此而已。
虽然心怀这念头,出口时,却是一番诚心实意:“那就好,布兰,看着你慢慢变成如同史塔克列祖一样的男子汉,我很开心。”
也很客气。
这句话是不是约等于“你是个好人”?
他突然显露笑容,让我心生一点点慌张,那张小白脸忽地扯近,能嗅见热气扑鼻。
“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好啦!”我皱眉笑了,指尖戳上他的嫩脸,“我可是你的国王,小蚂蚱。”
你太小了,孩子。
小孩转身就走,高大的背影毅然决然,似乎是在向我咆哮:
我不会放弃的!
真是奇怪。
我笑靥如花,如苦涩的花。
一个少年,和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竟然也能发生点什么,要说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假话。
“哇啊啊!”撒拉叫出声。
“好好好,妈妈这就来喂你。”
布兰情挑我时,在安达斯的群山深处,飘柔月光下,巍峨的紫色山川之间
——
“呼,呼!”
他双手拍在雪地里,半跪着歇息,大声地喘着气,就像是被狼群围攻之后,脱困的山中猛虎,在这一片深沉,比他的紫色双眸更加幽深的天地之间,孑然而伏。
雪林寂静,这个男人抓起一把冰雪咽进嘴巴里,里头尚有土壤和蚯蚓的味道。
心绪,则像是被一把长矛给搅动了好几圈的浓汤,一团糊涂。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任他能预见到无数未来的端倪,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奥利昂·贝勒里斯,瓦雷利亚最后的龙王之一,出身自以瓦雷利亚死神为姓氏的家族,在四十个龙王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中,奥利昂从来就不缺乏冰冷的手段和残酷的心思。
他不吝惜人命,哪怕是亲人也不是没杀过。
可是现在,这样一个政坛杀手,巫术王子,却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几乎走到了末路。
莱雅拉!
“哈哈哈哈…”
亚里安笑了,奥利昂·贝勒里斯笑了,巫术龙王的笑声恰如冰雹中的狂风,凛冽而冰凉,又似是盛夏的火山,愤怒而炙狂。
百载人生恰如一个可悲而痛苦的笑话,多年的苟且让他完全没有了龙王的模样,竟然真的只把自己当做是一个,一个,亚里安?
这笑意他几乎无法喘息,干裂的血口多日长久未饮,眼角的皲裂是烈风留下的伤痕,此时他就像是他鄙视的坦格利安疯子。
就因为婴儿一声啼哭,就因为看到她生产的模样,他居然放弃了?!
亚里安,不,奥利昂的五指,在雪地里抓出深深的伤痕。
最可悲的是,龙,居然成了他被暗害的理由!
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
他们为什么要惧怕瓦雷利亚的力量?
嘶嘶声自口中爆出:
“因为龙,所以你们恐惧?因为龙,科霍尔人背叛了我,因为龙,你去诱惑那个女人,”他刺骨的嗓音咬牙道,“因为龙,你居然害怕我去勾引她?!你比最凶残的魔龙还要恶毒,莱雅拉·波顿。”
奥利昂自然是记得当初为什么科霍尔人会背叛他的,他更看得清丹妮莉丝和莱雅拉之间发生了什么。
而且,身为活了数百年的人,他也看得透莱雅拉突然暗害自己丈夫的动机。
他恨透了他的妻子!
虽说,她面对他时的生涩,那一天在牧草之中的朱槿花开,盘桓在秀丽如画的眉宇间,融合时的一丝丝痛楚,引起的愁蹙,确实打动了他的心田。
但是,他不是没有过女人,甚至也曾经有过不少儿女,年青时的深情早已变成麻木与享乐。
是啊,绚丽的瓦雷利亚。
最终全都在末日浩劫里化为灰烬。
那时候的悲痛感,刻骨铭心的悲痛感依旧遗留在心上,就像是一道永不痊愈的伤疤,显得他和莱雅拉的故事,如此滑稽可笑。
难道说,就是因为失去过,所以他才没有痛下杀手?
可是这,这算什么他不愿意出手的理由,就为了一个婴儿?找了那个命根子,他想要多少,就能让女人去生下多少!
那个女人杀他后快,面对这样的情况,他难道不该先下手为强吗!?
结果他却这么放弃了?就为了一个婴孩,放弃了洗刷龙王的耻辱,放弃了把祸患消灭在最虚弱的时候?!
听听在之前,他在心底是怎么说的。
听听当初莱雅拉背叛他时,他恨之入骨的诅咒:
“或许我死定了,就像是所有龙王家族和你们惧怕的龙一样死定了。”那天,在维瑟隆斯镇,面对她悍然卑劣的背叛,他笑了,满嘴的血,就像是今夜一样。
“我也要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所有人,我诅咒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你的孩子,你的丈夫,你的所有子嗣和你的情人,既然你们如此喜爱恐惧,终其一生你们都会呆在龙翼的阴影之下,在龙的注视下苟活,在龙的火焰中殉身,在龙的牙齿里埋葬!”
这是魔龙的诅咒,任何人,不管是洛伊拿的河流子女,还是吉斯卡利的鹰身女妖,都逃不过这诅咒,惧怕龙声,死于龙狂!
巫师王子的诅咒当然有效,莱雅拉究其一生只要不死,都要活在龙翼的阴影下。
奥利昂歹毒的伎俩当然不止于此,他早就用魔法迷惑过莱雅拉的侍女和卫士,所以能够了解她的情况,而且,他的一条龙王银舌,还说动了红袍僧中看不清时势,只看得到仇恨的愚夫,这才有了这次近乎成功的刺杀。
甚至,如果不是想要亲手了结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忌惮她影子里的怪物,他早就杀了她几百次!
可是,滑稽的是,在他有机会去杀了她的时候,却愕然停手了。不是因为面对不了那个奇特的影子杀手,他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那个不知底细的怪物干掉,可是他自信,那个影子没法阻止一根弩箭射中莱雅拉的脑袋。
那一瞬间,他停手,是因为婴儿的啼哭。
有影子在,奥利昂很可能会和莱雅拉同归于尽。
如果父母都死了,刚出世的小孩子该怎么办?缺少了母亲羽翼的庇佑,面对身为洛恩王国继承人的身份,面对觊觎她或者他的无数领主诸侯。
那个小孩,恐怕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即便安稳一生,也只是成为强权手中的木偶。
远方隐隐有人声,隔着寒雾依稀可见山边有闪烁的光亮,是火把,不少火把。
那是被他背叛的红袍信徒。
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袭击莱雅拉的车驾,可是到头来,他不但没有对在产的孕妇下手,甚至为了莱雅拉还反戈一击,宰掉了一个高阶牧师。
现在,咬牙切齿的红袍僧们亟待报复,而这些光之王的奴隶身后,还有莱雅拉的洛恩王国鹰犬,在布下罗网围剿。
奥利昂平心静气。
休息够了,继续走!
不能被追到。
要知道,为了摆脱能在火焰里看到他下落的拉赫洛僧侣,他之前连嚼一口雪的工夫都没有!
奥利昂漂亮而疲惫的紫眸中闪过疑惑,迷茫,痛苦和仇恨。
最终,一切彷徨凝为决心!
前进,去布拉佛斯。
她也要去,末代龙王有一个预感,他会在那里,和她做一个了断!
三天后。
颤抖海不见踪迹,遥远的地平线上,是白色的冰原,奇巍的泰坦巨像傲立于苍白的天空下,在不见色彩的纯净天地中醒目异常。
布拉佛斯,遥遥在望。
平坦的峡谷大道上晶冰已融,混上棕褐色的土壤,尘埃半湿,飞泥四溅,尽头一现方形大旗,血红色的剥皮人在北风中摇晃,一如回到了自己冰天雪地的故乡。
两列身着全身甲的誓言骑士手持燕尾旗矛随在其后,其后是多斯拉克骑手、虎袍军的白狮骑兵,以及诺佛斯的山林猎手,一列列马车几不见尽头,到底是布拉佛斯城的陆地领土太过险峻狭窄,即便是千余人也显得浩浩荡荡。
一抹青铜亮色起伏在染便灰与红的王仗之中,正是我的轮宫,此刻一道视线投向轮宫摇晃的双扉,其上雕有红王的颁行律法和军团符号,却挡不住火热不甘的眼光。
“嘿,嘿!”
突兀的叫唤喊回了布兰的意识,“拂晓神剑”艾德瑞克一脸微笑,眼睛转得像是狐狸一样:“你这样看,咱们的女王也不会让你进去陪她。”
此中的揶揄之意让少年面色发红。
只是看她?
这个从星坠城来的多恩人根本不理解!
他是一只骄傲的小鹰,啊不对,那是过去,一只骄傲的雄鹰才是,当然这实在太艾林家族了一点,所以他更是一头桀骜不驯的孤狼。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而当他一个人爬上城墙,站在塔楼顶端眺望远方时,除了鱼梁木亲昵的低声絮语,风摆群杉的瑟瑟呼唤,他的眼中只有一个身影,黑色的长发,红色的披风,自远方来,往远方去,还有那一双灵动闪亮的灰色瞳孔,比宝石还要更耀眼。
在今天之前,或许他说不清在动乱的七国,在北境、河间和君临,跌宕多舛的人生中,对莱雅拉的情感究竟是依靠还是爱慕?
可是经过那一夜的坦白之后,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他当然不是看她。
他在守候,不许任何男人夺走的守候。
“是的,”布兰大方地一笑,高傲昂首,乃是名副其实的旧神骑士,“我一介家族次子,多亏吾王庇佑,你不也是?”
“得了吧,”艾德瑞克取下酒囊,和前一位“拂晓神剑”亚瑟·戴恩不同,他身上的尘埃气息可重,一看就是没法披白袍的游侠荡客,“你那是发春。”
在队伍的前方,恢弘的布拉佛斯城门上刻有无数张笑脸,这便是“笑门”了,要知道,人世间的门,都是送别相迎之地,离别之情确实苦闷,不如笑看人生聚散。
远远可见紫色的卫队正在等待,还有看匙人家族的旗帜和海王本人的纹章,两个年轻汉子不由减去脸上的浮躁和轻佻,可别让布拉佛斯人私下笑话。
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红王我倒不是深渊,只是个抱着宝宝的漂亮少妇,不过,当布兰在频频回首时,我也不是没在观察他。
当然,还有远处的巨城。
河道宽阔,架设其上横贯城市的长渠蜿蜒,与灰色的甜水渠难舍难分,这两条人工渠道就像是正在交配的两条蛇。
列神岛上的拉赫洛红顶和月咏者银顶争相辉映,正巧和远方属于铁金库的真理宫青铜顶三足分立,它们全都远离港口边上的海王殿塔之影。
看起来很和谐,就像是布拉佛斯的权力,制衡,妥协,并且永远不会诉诸鲜血。
我收回视线,面上无动于衷,“‘云雀’,你在布拉佛斯呆了不短的日子,一定有什么新歌唱给我听?”
这歌自然不是什么春啼情曲,而是那座城市的情况。
“云雀”多内尔,我的情报大臣,正在笑意十足地用一个布拉佛斯的泰坦币逗弄小公主。
“啊!”撒拉伸手去抓,这没半点大臣德行的雀儿立刻躲开,任由我女儿盯着泰坦铁币上的戴盔头像瘪上了嘴。
“哇!!!”她喊着哭腔向我告状。
我毫不客气地维护公正,一把把那个铁币抢过来,塞她手里。
“哈!”美丽的洛恩公主立刻喜笑颜开,鼻涕都流出来了,“妈哇!”
她炫耀着小币,然后张开嘴,我眼疾手快,在她把那块小金属片吃下去之前,一把夺走。
“啊~!”她气坏了,国色天香的小脸鼓了起来,“呀!”
我又把她抱过来,在肥软的小脸蛋上mua了一下。
“妈哇!”她又没心没肺地开心起来。
“能有什么呢?”多内尔这才百无聊赖地直起腰,“不过是得了你的援助忘了情,说这灾祸是你寒神先锋引来的,你在补偿而已。”
哦?
听起来此行还有点问题,得面对狼心狗肺的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