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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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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海市法租界

    张泽天接到唐棠出事的电话,立刻要带手下赶去上京。他联系了一下北方内阁里的官员,发现这次邱铨布了一张网,想致棠棠于死地。

    这三年,他在金海市忙着和老爷子学做事,让唐棠只身北上,失了地利,最后只好看着她选择姚蝶衣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

    “泽天?”

    张泽天一回头,义父成九来了。他恭敬的弯腰喊了一声:“义父。”

    成九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天儿,棠棠的事儿,我听说了,你什么时候去上京?”

    “义父,我……”张泽天皱着眉头,颇为苦恼,一边是恩同父亲的义父,一边是深爱的女子,他真是难以取舍。

    “你小子,怎么关键时刻反倒婆婆妈妈起来?!义父虽然老了,可义父的枪可没老,有安顺他们在,你放心好了。”成九笑呵呵的说。他这一生都在刀口上舔生活,大概杀孽太重,所以一生无后,不过泽天他是真当做自己孩子,他喜欢的女人,当然要他去营救。

    “义父也年轻过!”他说完这句,思绪飘远,谁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女子,她曾在自己的岁月里,渲染了整个年华。

    “义父,你要小心r国人,我担心他们狗急跳墙。”张泽天不放心的说。最近r国人在金海市到处网络各帮派势力,要为他们所用。他们青帮一向不和r国人掺和,但南北两个政府都敬着r国人,金海市地盘最小,也不好和r国人正面冲突。

    张泽天带着几个贴身手下,当日赶往上京,一下火车,等在火车站的人便迎了上来。

    “张哥。”说话的人是青帮分舵在上京的负责人,精明高瘦,两道粗眉像墨染,浓重异常,单独看觉得像两只毛毛虫趴在上面,幸他好脸长,拉开了五官的比例,才不让人觉得滑稽。

    “罗当家,上京的弟兄们都好吧?”张泽天笑着说,他严厉的面容,有几分松动。

    “拖老爷子和张哥的福,日子还算凑合。”罗六,外号罗子。他声音洪亮,眼神外露,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张泽天点点头,他低头上车,跟来的手下除了蔺俦,其他人都上了后面的车。

    罗六看他面容虽然严肃,笑纹却极深,想来爱笑,猜想江湖有关他的传言,是不是名不符实?他们上京分舵,远比不了金海市总舵,也就占了各分舵的名号而已。他想到张天泽此行的目的,极有颜色的开始汇报情况:“留在警局外的兄弟说,r国宪兵队今天晌午10点多已将姚蝶衣从警局保了出去。”

    张泽天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张哥,现在最麻烦的就是翻案的女学生突然死在监狱,唐小姐这次……”罗六看着张泽天面色为难的说。

    张泽天黑亮的眼睛直直瞅着罗六,罗六他后背惊起一层薄汗,这个少当家可真不简单,这样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想到死亡。

    张泽天勾唇一笑,“罗当家在上京就这势力?!”

    “少当家,您是不知道,这上京鱼龙混杂,近些年军阀、r国人、革命党,还有些外国人……”

    张泽天因为唐棠的事,心里有些不耐烦,他看向车外,冷冷的说了一句,“刘强多次和九爷说,上京青帮掌着四九城二百多家商铺,二十几家私企的供奉……”他说着回头对罗六笑道:“六子,太平日子过了几天,不要记不得是为哪家卖命?金海市青帮的手可一向不长,你若不记得这些年做过的事,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十月的天,罗六脑门硬是惊出一层汗水,他不敢擦拭,赶紧说:“如果可以属下就算舍命也想将唐小姐救出来!可这司法部长是总理亲信,这死的是他的独子……”

    “亲信?!”张泽天呵呵一笑,“六子,你这幅样子,我还以为死的是总理的儿子。”说完他不再理会罗六,自行下车离开。

    罗六紧张的抱住蔺俦的胳膊,“蔺哥!蔺哥!你可要给我指条明路呀!”

    “罗当家,没来上京之前,你们二当家就已经安排好探监的事,如果你就这点本事,我想……”蔺仇斜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大当家,这二当家忒不是东西,竟然天天出阴招。”一手下说完不屑的吐了口痰。

    罗六却无心听这些话,刘强惦记自己的位子,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没想到金海市总舵一直没派人来,他还沾沾自喜以为高枕无忧,没想到他们却是了如指掌。自己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忘了当初威震江湖上的九爷是什么人!想到九爷如今掌管整个金海,张天泽背后的势力,他惊出一身冷汉,确实是太平日子过多了,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大哥,要不我们去把二当家做了……”他话还没说完,便挨了一记。

    罗六想起帮会里关于张天泽的流言,两年前一个手下有百人的帮派,惹了他,第二天那个帮派便被挑了,从老大到骨干小弟,无一生还。想想刚才张天泽的眼神,自己要是办事不利,恐怕死的就是自己。

    警局关押房

    原本喁喁私语的牢房,突然鸦雀无声,整个世界似突然被人按了暂停键。

    何嘉慧疑惑不解的探头朝外看,打牢房那头缓缓走来个人,走廊尽头的铁门外投下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身形和面容,却拉长了他的身形,光影的变幻里只觉得这个男人极具侵略性。

    “嘭”、“嘭”……节奏极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一声声踏进人的心里。

    何嘉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她听到自己心脏的砰砰声和那个男人的脚步声,似相合在一起。有一股紧张的情绪包裹着她,她心里暗想那个男人的面容是不是也极具侵略性?

    光影下,那个男人的眼似点墨,漆黑一团,剑眉星目,比好莱坞男星克拉克·盖博,还要帅气英俊!

    唐棠看着几年未见的张天泽,一时百感交集。俩人相识也不过源自一场偶遇,这么多年,他们早已渐行渐远,难为他还肯为救自己来一趟。

    “你看看你,又哭又笑!”张天泽的眼底有柔情涌动,他松了松放在裤袋紧握的拳头,四年未见,他其实有些紧张。

    唐棠有些赧然,进警署这么久,他第一个来看自己,她一时有些失控,“你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金海市那边……”

    早晨听他话里的意思,金海市还有事,怎么突然来了?

    张天泽身后猴头猴脑的青年,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唐棠,还不是因为你!金海市的张天泽突然来了上京,还因为一个女人,这事要是被各方势力知道,还不定生出多少事端。

    “我已经在联系人,你先委屈一下,很快就会救你出去。”张天泽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从金海市一路赶来,见到她安好这颗心才算放回胸腔。

    “你怎么感觉高了不少?!”唐棠皱着眉头说,怎么记忆里他似乎还比自己矮那么一点?

    张泽天看着她比量落差的手,笑了笑,“这几年大概锻炼的缘故。”

    唐棠撅了撅唇,当初刚认识时,他又瘦又小,她还以他比自己小,没想到竟然还大她一岁。

    两个人站在一起,恍然昨日,时光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悄然溜走,早已不复当年青涩的样子。

    唐棠突然鼻子发酸,她拿手绢按了按鼻子,突然一股莫名的委屈,好似小时候被外人欺负,见到父母的情形。

    何嘉慧没想到这个像利剑一样锋芒毕露的男人,眼里竟然会有柔情,他漆黑的眼眸像磁石一样有吸力,只是他专注的看着唐棠,像一个孩子看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小心翼翼,满心欢喜。

    何嘉慧奇怪怎么自己的心还是怦怦直跳,难道牢里空气不好?

    张泽天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他默默在心里说:你今日所受,我必然让他们百倍还来。

    “棠棠,这次事情之后你就和我一起回金海市。”

    监狱

    罗亮一言不发的看着女犯的尸体,她这时自杀肯定已被人当成弃子,那她家人又如何呢?他拜托尸检员将报告放到他们三队,快速赶去牛柳胡同,她家早已如预想般空无一人。

    “队长,这怎么办?证人家人都去哪里了?”小张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凌乱的房子,真是怪事。

    “你带着人先去周边查探一下,看看周围邻居中有没有知情者。”罗亮蹲在地上,捡起一个掐灭的烟蒂。他看了看烟蒂上的标志,司法部门内部特供,也许该会会司法部长邱铨,虽然局长打过招呼,但是自己还真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司法部长是段总理的校友,两人结识于美国,后来一同在政府任职,多年来互相帮衬,是志同道合的好搭档。作为总理的亲信,他的府邸自然在上京也是数得上的。

    邱铨家宅位于四九城皇粮胡同,整个胡同仅两家,一个是司法部长,一个是财政部长。

    皇粮胡同流传着这样一段话:“左也部长,右也部长,前也部长,后也部长,走了部长,来了部长。”

    北方政府在列强的枪底下艰难建立,但是乱世里的政治就是这样混乱,高高在上的官员,有时还不如夏天里的一缕凉风来的持久。

    “这就是司法部长的家!这楼建的……”小张出生在普通家庭,拖关系进了警局才认识了些大人物,但是这些人和现在政府当红的高官又不同,社会层次的划分有时不仅体现在穿戴上,他啧啧两声,这样的房子才当得起达官显贵四个字啊!

    罗亮笑着看了看小张,他喜欢带着小张,就是因为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像张白纸,什么情绪显而易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隐藏。他想大概是学心理学的原因,有时候物极必反,所以才希望看到简单的人。

    小张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警队里人都叫他,愣头青,队长来之前,他一直干些杂活。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太直白,其实出了社会他已经改变许多了,但是似乎总有些格格不入,一会进了宅子,一定不能乱说话,不能给队长带来麻烦。

    邱宅高屋大堂颇具欧风,此宅最早始建清朝,也曾是高管宅邸,华夏建国之后,多被个部长私占,经历的部长多了,宅子也有些不中不洋。不过这也是时下的上京一景,当然也可能是华夏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