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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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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员工们的目光中,温临最终点了点头。

    这个敷衍的回应,却让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了变化。原本充斥在空气中的那种听天由命的压抑气氛,似乎一下子就松快起来,绽放出一种希望的味道。

    小杨临走时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朝着温临鞠了一躬。

    其余人虽然没有表现得这么夸张,却多多少少都显得比之前高兴了些。

    只有温临的心情更沉重了。

    片刻之后,等到公司里的五个人走掉了四个,唯独剩下的那个朝着温临挥了挥手,“我也下班吗?”

    “你当然得留着。”温临回答。

    这唯独剩下的家伙,除了是公司员工,更是温临读本科时的校友,比他大两届,法律专业的,目前在这儿担任法律顾问,名叫李艺生。顺便一提,之前建议温临直接去博远大厦找人谈话的,就是这个李艺生。

    温临叹了口气,走到李艺生的边上,“他们可算都走了。我现在就剩你一个熟人了,刚才差点没紧张死我。”

    李艺生笑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你是老板,他们比你还紧张。”

    “得了吧,要是下个月发不出工资,他们能咬死我。”温临苦笑了一下,又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说,“其实吧,我还真的挺想直接申请破产的。垂死挣扎个什么劲,干脆一了百了,早死早超生。”

    “小杨的母亲病了,家里等着米下锅,承担不起再找一份新工作的时间。不管是下个月发不起工资,还是公司破产,她都能咬死你。”

    这让温临沉默了更长时间。最后他说,“那我也没办法。”

    “你看起来心情特别糟糕啊,在博远集团那边碰了一鼻子灰吗?”李艺生问,“他们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让步?”

    “那倒不是。”温临的心情十分复杂。

    “怎么?”李艺生又问他,“难道博远那边提什么条件了?”

    温临表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你如果不肯交代事实,”李艺生摊手,“我怎么帮你呢?”

    “比起帮我,你更像是在坑我。”温临干脆背过身去,看向了电脑屏幕。

    屏幕里面是小吴那尚未关闭的文档。温临看着光标停留的地方,突然发现这份文档并未写完,最后一句话停留在一个尴尬的半截。这让他意识到了某种真相。

    “简直了……”温临嘀咕,“难道那丫头不是在上班时间看小说,她竟然在上班时间写小说?要不我先把她给开除了吧。”

    “人说了要赚外快,搞不好比你这儿的工资还多呢。”李艺生顺利被引开了注意,走了过来,好奇地在屏幕上扫视着,“我看看她写的什么,好像挺狗血的样子呢。”

    “别,这侵犯隐私。”

    李艺生不管,依旧看着屏幕,且突然开始念叨,“这个总裁帅气又多金,被这样的人睡上一次也不算亏了,如果实在讨厌,大不了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反正两个男人也不会怀孕……”

    啪!温临被吓得手一抖,直接关掉了电脑。

    “你做什么?”李艺生看着他。

    “这该我来问你!”温临一张脸又涨得通红,“你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念小说。”李艺生回答,“没想到是搞基文学,还有点惊讶呢。”

    “我……”温临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你这反应,倒是大得有些古怪啊?”李艺生朝温临投去怀疑的目光,“老实交代,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从博远回来就怪怪的,总不会是博远里面有人看上你了吧?”

    温临拒绝回答。

    “不会真的有这种事吧?”李艺生啧啧称奇,“谁啊,不会是夏迁吧?”

    这可把温临给吓了一大跳,“你认识夏迁?”

    “谁不认识夏迁?”李艺生反问。

    好吧,温临反应过来了。夏迁身为博远集团目前的一把手,知名度确实不低。李艺生之所以会提到他,其实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但温临的表现显然又已经暴露出了什么。

    李艺生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不是吧……我说,小温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可一定要和我商量。”

    有那么一个瞬间,温临确实很想直接把那张房卡给掏出来,将之前夏迁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全交代一遍,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人来给他一些靠谱的建议。

    但这样的冲动只维持了片刻,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更何况李艺生看起来也并不靠谱。

    温临打了个哈哈,“我们还是来商量商量申请破产的事情吧。”

    “行吧。”李艺生没有追问,说到破产却皱起了眉头,“你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有破产这一条路了吗?再坚持坚持,说不定能等到赵廉回来……”

    “别提那个姓赵的。”温临现在听到这名字就暴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还能指望他回来?这些天他有接过我一个电话吗?连警察都找不到他。”

    李艺生沉默下来。

    温临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又低了下去,“再说了,就算他回来又能有什么用,他搞得定五百万?”

    李艺生摇了摇头,“不止五百万。”

    温临苦笑,“对啊。”

    博远集团那五百万只是他们现在最大的一笔债,绝不是唯一的一笔。

    “剩下零零散散的大概还要近百万要还吧,加起来六百万了。”温临越说越伤心,“这也太过分了,这笔烂摊子我怎么可能收拾得了。”

    李艺生对他说,“你想要破产的心情很好理解。只不过破产后这公司就没了,没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你得想清楚。”

    温临低下了头去,没吭声。

    李艺生又表示,“如果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还是决定要去申请破产,那就趁早吧,趁着你对公司还没什么感情。像你说的那样,早死早超生。”

    温临看着他。

    李艺生说到这里还笑了笑,“等到你为了救公司而忙东忙西,付出了许多心血,如果最后还是落到只能破产的结局,我怕你会更加难受。”

    温临问,“你觉得我现在对公司没有感情吗?”

    李艺生一愣。

    温临瞥开了视线,说得有些伤心,“我这两年,难道就没有为公司付出过心血吗?”

    李艺生没有回答。站在他的视角,他只知道以前在明面上打理公司的是赵廉,一直只是赵廉。这个公司对温临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再说句实话,墨匣公司破产不破产,和李艺生其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丝毫不担忧自己的工作问题,之所以来这个公司,纯粹是给朋友帮忙。最开始拉他过来的朋友也并非是温临,而是那个跑掉的赵廉。

    “实际上,就算你不主动申请破产,如果债务继续拖欠下去,等到债权人忍无可忍,他们也可以去申请让墨匣破产。”但站在一个学长的立场,他还是尽其所能地建议道,“如果不想这样,你只能努力去说服他们,用你的诚心去打动他们,让他们通融,再通融,同时还得努力赚钱,尽快填上这六百来万。”

    温临没吭声,这席话绝望得让他简直想哭。

    “所以你办得到吗?”李艺生问。

    温临不敢说自己办得到。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哪怕他嘴上再怎么说着想要破产,想要一了百了,在内心深处,他对墨匣公司的感情却是深刻的,他并不是真的没有为此付出过心血。

    他不希望这个公司就此消失,在能走的路全部走完之前不会甘心。

    “其余的那几家公司……那些零零散散的外债,你帮我再想想办法吧,我明天就让这些员工全都听你的。”温临吸了一口气,“至于博远那边,那五百万,我来想办法。”

    “哦?”李艺生眉眼一挑,“你有办法?”

    温临将右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那张酒店房卡,“我打算再多求求他们老总。”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临突然看开了一点。

    夏迁之前所提出的那件事,起初虽然让他感觉十分可怕,如今看来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不就是被人睡上一觉吗?就像小说里写的,都是男人,又不会怀孕,闭上眼睛也不至于糟糕到哪里。何况对方的相貌身材都很好,如果技术也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爽爽。

    温临辞别了李艺生,回到学校里面的租房,带着满脑子复杂的思绪,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的工作是软件开发,所学的专业也是这方面的。虽然现在还是个在读研究生,导师安排的课业不算少,但他从高中开始就接触这一行了,多年的熟悉之下速度已经很快,完成课业之后还有许多的空余时间,完全可以做做私活。

    本科的时候就更闲了,温临就是在大二的时候创建了墨匣工作室,那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工作室。至于现在的墨匣网络公司,虽然是赵廉的主意,却是完全以墨匣工作室为基础而组建的。温临所付出的不止是最初那二十万,还有他所有的技术。

    实际上,直到最近这几天,他还一直在努力为墨匣网络公司开发更具竞争力的新产品。

    今天晚上他的心却有些乱了,对着电脑看了半天,一个代码都没看进去。

    不知在发呆了多久之后,温临干脆退出了开发程序,怀着复杂的心情,点开了电脑中一个被他用各种手段隐蔽起来的文件夹,并播放了被收藏在其中的某个视频。

    那是部男男爱情动作小电影。

    从这收藏可以看出,温临自己毫无疑问也是个gay。只不过他从未出柜,也从未试图接触过自己的同类,更从未有过实践的机会,为人也比较保守,一直以来都只是通过这些小电影来满足自己。

    故而在今天遇到夏迁这件事后,他的心情复杂,是真的非常非常复杂。

    但不管之前的心情是怎样的,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接受这笔交易了,当然就得好好交易,不能让对方产生多余的不满。如果事到临头还去排斥,那更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于是乎,温临怀着学习的心态,第一次以如此认真的目光来审视着这些小电影,审视那些演员们的表情与动作。

    等到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脑海中的理论知识已经就位,心理状态也自认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他拿出手机与房卡,拨打了那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响声,好一会儿没有通。

    温临心中那豁出去了的冲动随着这嘟嘟声逐渐退去,对未知的恐惧再度翻涌而上,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抖了。他心怀侥幸地想着,夏总是个大忙人,今晚可能不会接他的电话的,差不多可以挂断了吧,或许应该再从长计议一下。

    正在此时,电话却通了。

    里面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带着点尚未完全清醒的倦意,“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