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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翻转,花灯消失,冰凝身子蓦然腾空,脚步一个轻点,如飞鸟投入夜色之中。
人群只看到窈窕身影衣袖飘飞犹如谪仙飘然飞过,待人消失在街道后的房舍之后,诡异的静默后,如沸水滴入油锅,轰然炸开:
“怎么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好像是真的,是轻功吧?”
“轻功哪有这么厉害,是哪来的精怪吧?”
“什么精怪,肯定是嫦娥下凡来了!”
“飞天神女啊!”
……
与集市仅隔了两条街的巷子深处,有几个黑衣人牵着马焦急等待着,旁边还有俩马车,混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瓮声轻喊:“快,去看看,是不是他们?”
几人小心探头,就见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些手上托抬着什么疾步而来。
“来了,来了!”
“马车呢,快拉过来?”
“放进去,小心!”
“轻点声!”
“大哥,怎么只有两个?”一个清朗的声音低低问道。
“那女的有问题,等会再说!”领头的虬髯大汉沉着脸,一脸煞气,低喝道:“动作快点,分开走!”
“是!”
“走!”领头人大手一挥,率先走出黑暗。
大家刚要跟上,却见他又退了回来,众人莫名:“大哥,怎……”
已经无需多问,虬髯大汉脖颈处横着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剑,僵着身子一步步后退,随之出现的,竟是一美貌女子!
“铿锵”几声,震惊过后,刀剑纷纷出鞘,横在胸前,大喝道:“你是谁?”
“快放开我大哥!”
……
冰凝眸中寒霜凝集,白衣胜雪,如画的容颜没有一丝温度,周身极致的冷寒威压犹如实质般一层层加重,就像在山脚仰望天山的浩瀚,凌厉威势如同天地发威,就算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这样强势可怕的威压。
谁也不敢乱动,剑架在脖子的大汉强自镇定,微颤的嗓音还是曝露了心底的恐惧:“你、你是谁,我们和你无冤无仇……”
他刚一出去,什么都没看见就被劫持,剑架在了脖子上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到底是谁?!
冰凝一句话没有,将剑刃顶在他脖子处用力一顶,鲜血溢出,大汉瞳孔一缩,闷哼一声闭上嘴,眼珠不安分的转动。
后面驾着马车的小个男人刚要动作,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一瞬‘啊!’的一声凄厉惨嚎,响彻天际,车帘上喷溅上一道红白血痕,尸体脑浆迸裂,仰后噗通滚落在地,马不安的踢踏着。
“哐啷”几声刀剑落地声,几个女的吓得筛糠般颤抖,面无人色,在那冷漠无情的目光扫过他们时,下意识后退,若非身后有人撑住,早已瘫软在地。
谁也没看清她做了什么,但这种凄惨的死况,大家只觉心如擂鼓,狂跳不止,就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虬髯大汉骇然瞠目,心好像被一只手死死捏住,呼吸都止住了,他靠得最近,根本没察觉她的动作,可这里除了她,又会有谁?
冰凝押着他一步步走向后面那辆马车,任谁迟疑一步,那剑就往里深上些许,鲜血汩汩涌出,滴在地面上,她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漠然踩着鲜血缓缓前行,白衣飘飘却如死神降临,带给这些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的武士前所未有的恐慌,成半圆弧形慢慢退出一条道来,让她靠近。
“把车帘拉开!”这是她到了这边第一次开口,清冽如冰的声音,寒气从骨子里渗了出来,被她目光掠过、站在死尸旁的青年吓得浑身发抖,动弹不得。
虬髯大汉抖着手掀开帘子,抱着一丝微弱希望颤声哀求:“女侠饶命,他们没事,只是一场误会,我……”
冰凝望见车厢内被塞在麻袋、只露出脑袋昏迷不醒的一大一小,生起从未有过的滔天怒焰,怒极转身,眸中异光一闪。
那大汉离得近,见到她眼内冷芒一闪就知要糟,上身后仰就要避开,却哪有她速度快,瞳孔放大,惊恐的张大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好像有只手拨弄着他的灵魂,将之硬生生抽离出来,记忆倒带,一幕幕飞速闪过。
其他人看不见他的情形,只看到诡异的静默,大汉忽的身子往后急速飞去,鲜血喷薄而出,双眼暴突惊骇欲绝,死死捂住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摔在墙上滑下一道显目红痕,一时竟未断气。
众人已知难以幸免,拼死一搏说不得还能逃出命去,绝地而生勇气,大叫着挥刀砍来,冰凝怒极之下调动大部分魂力,又岂是这些凡人武士可以匹敌,剑芒吞吐着,左手连掐几道印决,冰凌如同满天飞箭激射而出。
这完全是场单方面的杀戮,就连那些惊惧腿软的女子也不例外,数息之后,场上除了冰凝再无一个活人,死状更是惨不忍睹,灵气凝结而成的冰箭在*凡胎爆炸开来,没有一具全尸,另一辆马车斜倒在一边,马也死了。
冰凝嘴角溢出一丝鲜红,杀戮过后,身上杀气微敛,缓缓转身进了马车,探了探两人的脉搏,只是中了迷药,倒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血气弥漫的巷内,阴森恐怖,拉车的马屁训练有素,除了呼吸声,安安静静动也不动。冰凝麻布袋扯开,想了想,还是没立刻将人弄醒,把保成抱在怀里,冷冷喊了声:“出来!”
巷子里安静的针掉下来都能听见,除了满地的尸体,什么动静也没有。
冰凝手一扬,倒地的那辆马车猛地炸开,木屑横飞,里头滚出一个身影,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饶命,饶命啊……”
“闭嘴,老实交代,留你全尸!”冰凝冷喝道,刚才搜魂并不完整,凡人承受不住,只看到很少部分。
那女人早已吓得失了心智,只知一个劲磕头求饶,冰凝刚要下马车,忽然感应到陆续的人影竟是朝着这边而来,收回脚,一扯缰绳,马车嗒嗒跑了出去,留下一地狼籍,女子的哭叫声也嘎然而止。
没一会,骇然至极的尖叫声撕破黑夜:“啊,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
康熙迷迷糊糊苏醒,感觉马车摇晃的厉害,头痛欲裂,直欲呕吐,□□着唤了声:“保成……”
“喝点水。”
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康熙嘴唇碰到水袋,下意识张嘴喝了几口,头脑渐渐清明,睁眼就对上一双关切清澈的水眸,想起昏迷前的事,猛地起身:“刚才……皇后,你,你受伤了?”
就着明亮的月光,皇后白色衣衫上斑斑血迹清晰可见,唇角还有一抹鲜红,在苍白的面容下触目心惊,保成人事不知依偎在她怀里,心狠狠抽痛一下,抚上她嘴角,是血!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冰凝见他醒来,微微松了口气,努力抗拒识海翻搅疼痛,将保成移到他怀里:“你们中了迷药,快把保成叫醒,这里不安全。”
“皇后,你怎么样?”康熙担心极了,连忙接过保成,皇后的动作极轻极缓,好像怕伤到了保成一样,可这么近,他清晰听到她急促不稳的呼吸声,定是伤得很重。
“快点,我们身份暴露了,得快下车。”冰凝扶着车厢,勉励支持。
“这马车是贼人的,那些人呢?”越是危急,康熙头脑越发清明,手上不停用水袋浸湿毛巾,沾湿保成的脸,脑筋飞快转动。
他只记得当时一个劲朝人群中寻她的身影,感觉被撞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人贴近他们,他就人事不知了,现在想来,必定是早被人盯上了。
“都死了。”冰凝轻描淡写回了句,心思都在昏迷不醒的保成身上,怎么还不醒?
康熙愕然抬头,目光落在她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还有那溢于言表的忧心,要问的话哽在喉间,在保成人中处用力一掐。
“啊,好痛!”保成无意识挣扎,皱紧了小眉头,哼哼唧唧睁开眼,瞳孔蓦然瞠大,惊呼一声:“额娘——”
“保成别怕。”冰凝勉强勾了勾唇角,握住他伸过的小手,安抚他。
小孩水润漂亮的眼眸蒙上雾气,紧瞅着冰凝,咬紧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哽咽着问:“额娘,您怎么啦?”
“保成乖。”康熙抱了抱小孩,沉声道:“你额娘受伤了,咱们先得找个地方躲躲。”
保成点头,胡乱抹了下脸,乖乖坐到冰凝身边去,小心扶她。
冰凝眉眼舒展了些:“快到客栈了,我们下去。”
客栈离那集市并不很远,他们乘坐的马车一路过来都留下了血痕,很快就会被发现。
康熙虽然不知道这一点,可这是匪徒的马车,当然不能再用,扶抱着冰凝下了马车,怀里娇躯虚软无力,更是担心,回身伸出一手,让保成扶着跳了下来,示意他将马车赶远。
保成狠狠抽了一鞭,只听一声嘶叫,马车‘得得得’很快远去,留下三人站在原地,康熙下马车时已经看到了布帘上喷溅的血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
过节的原因,客栈还没打烊,灯火通明,康熙将冰凝打横抱起,受伤的手点点鲜红印了出来,身边保成紧跟着,三人进了客栈,竟似没有惊动任何人。
进了屋,三人也没开灯,就着月光康熙把人放在床上:“你确定没人看见咱们?”
冰凝此刻已经坚持不住,无力道:“不会,至少还能维持七八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