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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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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国,若大的皇宫里。

    花无痕斜靠在寝殿的睡榻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着一枚干枯了的玫瑰花戒指,肃然的表情在这张妖娆的脸上很不相称。

    手中的花戒,把花无痕的思绪带到遥远的过去。

    当年,花无痕在逍遥寺拜师习武。逍遥寺坐落在青山峰峦间,犹如人间仙境,花无痕过的日子可不是仙人一般。习武的日子总是单调乏味的。

    一天下午,他正在站桩。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一颗小石子,打到了他的小腿上。他摇晃了几下,掉下了树桩。

    他爬起来,看到不远处一个幼童站在师傅身边,正抿着嘴笑。

    “无痕,过来,见过师妹。”

    小师妹长得清秀丽人,但衣着男装。

    从那天起,花无痕的日子过得不再单调乏味了。小师妹聪明伶俐,调皮捣蛋,稀奇古怪的点子层出不穷。

    师傅那时只收了他们两个徒弟。小师妹已是关门弟子,严厉之余多的是疼爱。小师妹悟性高,一点就通,学得快,又认真。很快,除了力量外,其余的都超越了他。

    小师妹还特别喜欢花花草草。练功之余,他陪着她翻遍了周围的山野,寻找奇花异草,寺院的空地上种满了他们从山里挖来的各种花草。花开时,她会把它们采摘,晾干,装进自己缝制的锦囊里,分门别类地送给庄里不同的人。

    一日,他和她一起在摆弄这些花草。她递给他一朵新鲜的小玫瑰花,将枝干篾成条儿,编成了一圈。

    “给你,等哪天你有了喜欢的人,送给她。”

    “这是什么?”

    “订婚花戒,用来求婚的。”

    “求婚是什么?”

    小师妹扬起她那天真无邪的脸,很认真地说:“就是男孩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这样的,要这样,”小师妹做了个示范,“单腿跪地,牵着女孩的左手,眼睛深情地看着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花无痕照着小师妹的话,单腿跪地,牵着小师妹的手,眼睛深情地看着她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师妹笑了。

    “对,对,就是这样。然后,帮她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她把无名指动了动,示意花无痕戴上,花无痕把花戒戴到了小师妹的无名指上。

    “赶紧起来,师傅来了。”小师妹把花戒摘下来,放到了花无痕的手里。“记得保管好哦。”

    “子墨,走了。”师傅远远叫唤着。

    “来了,师傅。”小师妹欢快地应着。

    “无痕哥哥,我要走了。”她踮起脚,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可以来十里梅林找我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师妹已经跟着师傅走远了。

    再见面时,已是泽国的皇宫,父皇的延和殿里。

    “无痕,过来,看看谁来了?”

    “子墨?!”

    “无痕哥哥!”

    “以后子墨就住在宫里了,和你一起习武,一起学习,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许欺负她啊!”

    “每次都是子墨欺负我,儿臣怎么敢欺负她。”

    子墨,出生在十里梅林,随母姓,姓梅。她的母亲是梅林左令主的女儿梅若离。

    梅子墨的到来,仿佛使花无痕又回到了逍遥寺的日子。皇宫的清规戒律对梅子墨来说根本不存在,撞坏的围墙,拆了的御案,砍了的古树,父皇只说了一句话:“她爱干什么就她干什么。”,什么事都没有。

    三国战乱时,父皇御驾亲征,身边还带着她。

    后来才知道,梅子墨,其实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因为梅若离不喜欢宫廷里的生活,讨厌宫里女人们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不愿入宫,也不愿让梅子墨入宫。

    不愿入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梅若离是梅林左令主的继任者。

    十里梅林,地处大陆的中心,四周是三国的边境,独立于三国,又融于三国,也不为国。三国的后宫都有梅林的女子,或皇后,或宠妃。即便战争四起,都不伤及梅林,梅林也不干预各国的政事,更不参与战争。梅林的女子可以嫁给各国的国主,但凡入皇室者,均不得继任梅林令主之位。自古以来,约定俗成,各自遵守。

    梅若离深爱父皇,不堪相思之苦,终成重疾,不幸早逝。父皇便把梅子墨接入宫中,给了她一个无拘无束的宫廷生活,还授予她无上的权力。很快,她便能代父皇出征,平定战乱。

    三年前,堇、泽两国开战,堇国战败,割地向泽国求和,提议两国联姻,不再战争,永结联盟。堇国有五个皇子、三个公主,太子人选尚未定,五个皇子中任泽国公主选一人作为夫婿。被选中者立为堇国太子,将泽国公主奉为太子妃。

    梅子墨已到了及笄的年龄,也该婚嫁了。堇国的五个皇子,个个文韬武略。梅子墨总能选一个如意郎君出来,两国百姓又能免受战争之苦,父皇接受了两国联姻的提议。父皇吩咐的事,梅子墨从来不反对。

    和亲队伍原本是由花无痕护送的。送出城门时,梅子墨停下来,跟他说:“无痕哥哥,你留下来照顾父皇。我没有回来前,你不许离开京城。瑶国边境,你无须担心,我已作了安排。虽我也不舍你,也想让你陪我去堇国,但父皇现在更需要有人陪。我走了,他定然会感到孤单无聊。”

    花无痕就这么被梅子墨留在了泽国的京城。

    谁也没想到,大婚的那天,梅子墨没有出现在堇国的京城。泽、堇两国派人翻遍了泽、堇两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送亲队伍的影子,连跟随她的暗卫也不见了踪影。

    有人说曾在两国的边境处,见过送亲的队伍。但堇国境内的人说,没有看到宫送亲的队伍。怎么能凭空消失?到底是谁让梅子墨和送亲队伍凭空消失?

    父皇为此,一病不起,不日便驾崩了。

    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花无痕平息了宫廷内乱,大内总管德顺公公宣读了父皇的传位遗诏,父皇居然把皇位传位给了梅子墨,由花无痕辅佐,为摄政王。

    父皇对梅子墨的宠溺已经到了无以言表的地步。父皇还在弥留之际,赐死了后宫所有的妃子,赐死了泽国所有待嫁的公主。

    父皇生前没有立过皇后,他吩咐花无痕,在他死后,尸骨不埋皇陵,他要去梅林与梅若离同穴。

    帝皇的专情,是有情,也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