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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除了傅老爷子送沈副将告辞了,傅绍君和其他人谁也没有离开锦澜居,第二天一早,还得安排送傅绍卿去部队的事。
顾宁帮助管家安排好每个人的房间,已经是深夜十点多钟,她忙的背上汗湿,上楼去沐浴,一开门看见傅绍卿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顾宁以为他因为要去部队的事情心情不好,也没有打扰他,自己拿了浴巾和睡衣,便进浴室冲凉。
等到她从浴室里面出来,傅绍卿还是那张冷脸摆着,顾宁擦着头发,坐在床边弯腰去拿抽屉里面的电吹风,
她整理着电吹风的线,傅绍卿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顾宁避开,随口问道:“你不去洗吗?”
傅绍卿盯着她,眼神是顾宁从未见过的一种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顾宁可以肯定的是,凡是个正常人人,被傅绍卿一双幽深若古井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不管他眼里是什么情绪,都会不自然。
顾宁转开脸,打开电吹风,呼呼呼地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傅绍卿开口说了一句话。
顾宁撩起湿发,关了电吹风,转过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房间里面的灯光暖黄的让人的脸上镀上一层柔软的光,傅绍卿坐了起来,眼里仿佛是藏着笑意,伸手拿过顾宁手上的干毛巾和吹风,语气里却听不出来喜怒:“我来。”
顾宁刚要说不用了,傅绍卿已经两只手打开毛巾,包裹住顾宁的头发,仔细的在手上轻轻捏着。
这动作叫傅绍卿做起来,显得尤其的柔软。
他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落下来,精致的轮廓线条下,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声音风轻云淡:“老大说的那个匿名告诉警方说我威胁过程茹心的人,是你吧。”
顾宁一怔,仿佛有一千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脊椎之上,她刚洗完澡,听见这话,此时又冒出一身的冷汗,只觉得头皮发麻。
顾宁的沉默让傅绍卿轻轻一笑,当她是默认了,手里还是那样轻柔地给她擦干头发,“你倒是把我说的话都听得进去,我说让你照实说,你就当真照实说,你知道我在警察局里面为什么跟那班人干起来的吗?”
傅绍卿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像是说别人的事情。
“那般滚犊子的畜生说,傅少,你就招了认了吧,你妻子都已经亲口证实你威胁过死者,你还挣扎个什么劲。”
他一笑,语气转了。
“我一听,我就来火了,我当时就想,这般龟孙子肯定没见识,顾宁哪里能是这样的人,老子好生疼着养着的女人,捧在手心里生怕飞了,含在嘴里生怕滑了的女人,怎么可能出卖老子呢,这必须不能啊,你说对不对,顾宁?”
顾宁刚洗完澡,嗓子里干涩的难受,她吞了一口唾沫,让嗓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黯哑,“我只是说实话。”
傅绍卿又是一笑,散开顾宁半干的头发,弯腰拿过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细细地吹着,声音夹杂在吹风机,听起来像是风在冷笑。
“呵呵,是啊,你是说实话,偏偏警方找第一遍的时候,你没说实话,找你第二遍你就说了实话,别告诉我说是你的心理承受力不好,顾宁啊,老大给你什么好处,让你黑着良心把我往死里整,嗯?”
傅绍卿的手稳,语调也平稳。
顾宁伸手想自己拿过吹风机,可是傅绍卿手长,反应也快,没有让她夺过去。
她双手空荡荡地垂在腿上,低着头,眼睫垂着,笼罩下一片阴影,半晌之后,静静说道:“你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怎么说,你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谁也诬赖不了你。”
就算是诬赖了,不是还有傅家在背后撑着腰么,就算是诬赖了,他现在不也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比起那些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人,这么一点诬赖,又算什么。
傅绍卿低着头,指尖在顾宁头顶上那个温柔的头漩里面细细地揉着,冷笑:“呵,敢情你是不知道自古以来的冤案是怎么来的,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证词,让那警察局的那帮狗腿子跟闻到血腥味一样,盯准了是老子害死了程茹心,只差没有那个胆子把老子屈打成招!”
顾宁刚要转身说话。
傅绍卿以为她要起身离开,二话不说扔了手里的吹风机,掰过顾宁的肩膀,将她直接拖到了床上。
顾宁惊呼一声,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按进柔软的床垫之中,压住自己的居高临下的一张俊朗的脸上,是傅绍卿隐忍到现在,完全发泄出来的清晰无比的凶狠。
他双目里透着凶狠的光芒,脸上染上床头昏黄的灯光,按住顾宁,几乎是对着她怒吼咆哮着咬牙切齿。
“现在老爷子叫我收拾东西,三天之后滚出傅家去部队,你满意了?高兴了?称心如意了?”
顾宁在他的手底下挣扎着,踢着两条腿扭动身体,却无法从他的禁锢之中得到自由,她脸上全是披散的头发,吹风机的风口正好对着脸吹,热风滚烫,恼道:“傅绍卿,你能不能松手,咱们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傅绍卿冷哼一声,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力量更加重,语气也是一句比一句冷酷:“你跟老大算计我的时候,你想过要和我好好说话了吗?我猜猜,老大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手把手的教你跟我离婚,好叫你分走我手上傅家的财产,嗯?”
一个尾音的上扬,傅绍卿又将顾宁往床上狠狠的往下压了压。
顾宁两个肩膀被他捏的几乎发麻,已经感觉不到了痛感,脸上被吹风机对着吹,难受得眼角泛出泪花,立刻又被吹风机吹干,她艰难地张开嘴,像是条被仍上岸濒死的鱼,“傅少,脸,疼。”
傅绍卿看着顾宁在自己身下那副委屈的模样,牙根咬紧,他心中恼怒归恼怒,生气归生气,还是狠不下那个心真的把顾宁怎么样。
他就是这样,一旦对一个女人上心,这女人便成了他的软肋,别人打不得,骂不得,碰不得,否则他立刻就能跳起来跟人拼命。
现在就连自己动两下重手,骂狠两句,也心疼的不行。
傅绍卿第一次觉得自己真他妈的没出息!
他一扬手,烦躁地拔了电吹风的插头,扔在木地板上“哐”的一声巨响。
顾宁稍微好受了一点,喘着粗气,胸口不停地起伏,刚才吹风口对准她的脸的时候,热风滚烫叫她呼吸都困难,此时能够喘一口气,伸手胡乱地拨着傅绍卿的胳膊,有气无力:“让我起来说话。”
傅绍卿心里一团火,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她不赶紧解释清楚,还要起来说话?
他咬咬牙,手下松了松,拽着顾宁坐起来,把她扔在床头,冷着一张脸,眸子寒若冰窖地盯着她:“说。”
顾宁缓缓地撑起来了身体,头发披散在身后,嗓子干涩,可是真当她坐起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难道说是啊,是你大哥伙同我要害死你。
顾宁坚信,要是她真说了这话,傅绍卿立刻就能把她先掐死而后快。
她现在没有要离婚的那个心思,也没有分傅家财产的心思,傅绍君的目的不算达到,那么就算是说了些什么出来,也只是为以后的生活找架吵,两个人迟早会因为这个矛盾闹得不开交,徒添烦恼。
顾宁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她低着头,在脑海中之中酝酿着词语,想着怎么才能合理的不让这件事情惹怒傅绍卿,火上浇油。
傅绍卿见顾宁低着头不说话,又是一声冷哼,眼中的讽刺毫不掩藏:“你最好是仔细地想想,找个好的借口来瞒过我,不过少爷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别说老大是好人这种见鬼的话,当初他勾搭温赢要把我踩到脚底下没踩成,现在把目标放在你的身上,倒是对你期许大的很。”
顾宁张了张嘴,嗫嗫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傅绍卿冷笑,抱着双臂盯着她,比看动物园的猴子还觉得滑稽:“编啊,遍出个理由叫我相信老大没在你身上花心思。”
顾宁的脸色白了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一个借口欺瞒过去,“你要是觉得我在找借口,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傅绍卿冷笑:“那倒是,不过,顾宁,我想我还真是不能低估你,能跟亲舅舅玩出乱伦的,想必跟丈夫的大哥也可以玩的不亦乐乎吧,还是说,你当真以为舔舔他的手,就有你好吃的狗食?”
顾宁浑身一怔,猛然抬头,脸上苍白瞬间变得铁青,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准确地落在傅绍卿的脸上,打得空气都凝固了。
“傅绍卿,你别太过分了!”顾宁怒然。
“我过分?”傅绍卿被甩了一个耳光,咬牙切齿,指尖触碰着被顾宁甩了耳光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傅少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脸,就算是年少时候闯了大乱子,也只是被老爷子拿着军棍一阵乱抽,肋骨打断了几根,脸上连滴血都没有溅到过。
北城人人都知道傅少的脸金贵,跟他宠着的女人一样,动不得。
可是现在,他的女人打了他的脸。
傅绍卿伸手扣住顾宁的手腕,使劲地往上猛然一提,把她从自己的身体下面拽了出来,抵在床头,两张脸几乎鼻尖对着鼻尖,喉咙里面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这就觉得我过分了,我告诉你什么叫做过分!”
头一偏,傅绍卿亮着白闪闪的牙齿,直接朝着顾宁的脖子上咬过去,他心里掖着火,下口没个轻重,顾宁只觉得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疼得眼泪要往外涌,双手拦在身前,把傅绍卿往外推开。
“你有病啊!”
“是!我是有病!我他妈有病才会娶你回来折腾我自个儿!行了吧!”傅绍卿嘴里吼着,手上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俯身压着顾宁,在她的肩窝里面一阵狂乱的啃噬,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吃下肚子的节奏。
顾宁听见他吼出来的那一句话,本来只是觉得心中委屈,结果现在更加的恼火,一个劲儿的躲开傅绍卿的动作,一边也生气了:“你有本事你别娶啊,是有人拿枪指着你的脑门叫你娶我了吗?你以为我愿意嫁给你!”
“好啊,顾宁,终于说实话了是吧!”傅绍卿按住顾宁的手腕,一双狐狸似的桃花眼硬生生地叫他逼出了凌厉的野狼一样的味道:“行啊,你不愿意嫁,我不愿意娶,那两个还滚在一张床上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傅绍卿嘴上说着狠话,手上却仅仅地拽着顾宁,两个人撕扯之间,顾宁身上的睡衣被拉得歪歪斜斜,睡衣吊带滑落在肩膀上,胸前风光露出一大片。
天老去去一。顾宁又羞又恼,羞的是这男人在自己身上啃个不停,恼的是他一张嘴毫无遮拦,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完全没有顺着她的意思。
而且,傅绍卿手下一开始暴虐的动作,渐渐地就变得了味,他的大掌顺着她的锁骨一路滑下来,经过高峦山峰,路过平坦陆地,一路轻缓而又you惑。
这比他生气时候弄疼顾宁更加叫她难受。
“你放开我,我立刻就滚出去给你看!”顾宁憋着一口气,狠劲上来,也是不容小觑,甩着傅绍卿的手,把他往床下掀。
傅绍卿哪里肯让她把自己推下床去,不管是在什么地方,他傅少都要做在上面的那一个,利用身体优势,一只腿挤进顾宁的双 腿 之 间,他邪恶的往上一顶,牙齿缝里逼出话来,故意要看她难堪的样子:“要我放开你,还夹这么紧干什么!”
顾宁的身体完全是条件反射,被他这样一顶,双腿不自主的便夹住了傅绍卿的大腿,而且她还不敢动,生怕一放开,这男人又死命地往她敏感的地方弄。
“你这畜生!”
“你别忘了,我要是畜生,你就是畜生的女人!”
顾宁喉咙之间一声难以忍耐的申银被她咬得破碎,脖子往后扬起,身子不受控制的弓成一道秀丽的山峦,杏眸半闭,双颊之上光滑的皮肤隐隐渗出迷醉的红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俯身咬上一口。
傅绍卿听见她那句申银,冷笑一声,伸手扯开了顾宁的睡衣,直接袭上她胸前的两团柔软,“这就忍不住了,嘴里说着叫我放开,身体却还人缠着这么紧,口是心非的女人。”
傅绍卿正在气头上,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看顾宁在自己的身下臣服,他要她忍受不了晴欲,哭着跟他说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来。
傅绍卿觉得自己是爱顾宁的,所以只要她能认错,他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去部队也好去哪里也好,他都认了。
顾宁哪里知道傅绍卿的心理变化,她被这男人折腾的浑身难受,眼看着忍受不了他的挑 逗,一声丢人的申银又要吟哦出口,顾宁狠狠地抬头,一口利牙咬在傅绍卿的肩膀上,完全没有在客气的,瞬间舌尖上就有了血腥味。
她恢复一丝理智,不,不能说是理智,勉强算是意识,因为她抿着嘴角的血腥味,大声吼道:“你不是叫我滚吗?放开我,我立刻就混!”
“你还来劲了,行,你滚,今天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别回来了!”傅绍卿肩膀吃痛,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当真就撒了手,气喘吁吁的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朝着房门指过去:“你倒是滚给我看看!”
顾宁两只手拽着被子,双眼通红地盯着厉傅曜,她是吃错药了才会觉得这个男人虽然骄纵了点,但是总归对自己还是好的。
她是神经打错了线,才没有答应要跟他离婚,死乞白赖地赖在他身边,现在让他对她大呼小叫喊她滚!
她顾宁是疯了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翻身拽过被子,狠狠地把傅绍卿从被子上踢开,顾宁拉了被子盖子自己身上,翻身就睡,她滚,她倒是想滚,滚得越远越好,可是深更半夜她要滚到哪里去。
顾宁含着委屈裹住被子,忍着怒气不想跟他继续吵下去,他精力旺盛没处发泄,她明天还得上班呢!
顾宁这骂不走翻身就睡的行为,落在傅绍卿的眼中,他心里又隐隐作痛,跟一百只猴子在心里使劲的挠一样,抓的鲜血淋淋的。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房间里面静的只能听见两个人剧烈的心跳……
一场本来要吵起来的架,就这样默默地偃旗息鼓,傅绍卿躺在床头,看着盖着被子的顾宁,她闭着眼睛,睫毛轻轻的颤动,并没有睡着。
傅绍卿知道,她心里忍着气,只是没有撒出来。
靠在床头上,点燃一根烟,傅绍卿的气息渐渐地平稳下来,手上的香烟燃尽,烟火烧到食指,他的手一抖,烟头掉在了地上。
“顾宁。”
顾宁拽着被子,指尖动了动,没有出声。
傅绍卿又叫了一声,伸手去掰顾宁的肩膀,“顾宁。”
顾宁还是没动,脊背绷得紧直,咬牙强忍着委屈。
“你真不想嫁给我?”傅绍卿的声音低沉,语速平缓,一字一句,低头盯着顾宁躺着的侧脸,问的很清楚。
顾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床头昏黄的灯光,她沉默了半晌,想到一开始婚礼上的闹剧和这个男人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那个时候,是一百个不情愿要嫁给他的。
她缓缓地将眼睛闭上,眼角一道晶莹的泪花缓缓地滑落,润湿了枕头,声音闷闷地,“嗯。”
“明天早上老爷子就要把我送到部队去了,赶着去之前,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傅绍卿的手指还保持着夹着香烟的姿势,只是烟没了,修长的指尖还在轻轻地颤抖。
顾宁闭着眼睛没睁开,她能感受到身旁傅绍卿强忍住的情绪,深呼吸一口,终于动了动肩膀,微微转身,“干什么?”
傅绍卿咬着牙,两个字在嘴里磨了半天,最后赌气一样的说道:“离婚。”
房间里面静的像是一潭死水,微风吹不起来半点涟漪,窗帘静静地垂着,灯光的颜色也逐渐变得冰冷,连呼吸,也缓慢地快要消失。
顾宁睁开了眼睛,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她用胳膊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每坐直起来一点,傅绍卿看她的眼神之中就多一分的黯淡,嘴角便多一份的冰冷。
她和老大的计划,原先应该就是要和他摊牌离婚,好叫他腹背受敌,这下终于顺了她的心意了么。
傅绍卿冷静地告诉自己,离婚也好,省的放着这么一个打了肉疼,骂了心疼的女人在他身边,成为这一辈子碰不得的软肋……
顾宁转过头,被子拉倒胸口以上,肩膀以下,冷静地看着傅绍卿,不怒反笑,“傅少,你想多了。”
“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或许我不想嫁给你,对你也没有感情,可是我现在不会和你离婚。”
傅绍卿一怔,脸上冰冷的神色十分自然的缓了缓,嘴角下意识的渐渐地要扬起一丝弧度。
顾宁眼尖,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她火气并没有下去,心中还在恼怒这男人从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经常都唯我独尊,霸道的就只准他说气话,不准别人有点脾气。
于是顾宁冷冷扔下一句话,堵得傅绍卿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顾宁拽着被子翻身熄灯睡觉,硬是半天没有晃过神来。
她冷笑着一字一句说的清楚的很:“你要离婚,也行,等我找好了下家,我们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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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十点,锦澜居门口聚了不少人,傅老爷子虽然一口一个不肖子,但是真的要把儿子送去部队,以后一个月都难得见到一面,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傅绍卿黑着一张脸,盯着两个黑眼圈,跟上刑场一样,心疼得傅母一直拉着儿子的手,不停的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生怕儿子去了之后吃不饱穿不暖,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一起去。
沈副将安慰傅母:“嫂子,现在不比以前,部队生活条件好着呢,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家臣喆的一份,就不会忘了傅少的那份。”
傅母总算是宽慰了一些,可是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担心地望着宝贝儿子。
沈臣喆趁机把傅绍卿拉到了另外一边,蹙起眉头,搭着他的肩膀,“傅少,不至于吧,去部队而已,又不是真的叫你上前线打战,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谁又得罪你了?”
傅绍卿瞅了沈臣喆一眼,没说话。
林暖云也凑过去一嘴,抬头四处望了望,屋里屋外都没有看见要找的人,问道:“咦,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没有看见顾宁?”
不知道是不是沈臣喆的错觉,他感觉傅少的脸又黑了一圈。
管家听见三个年轻人的话,心里明白沈家那小两口一唱一和的二货本质,生怕这小两口一个不小心激怒傅绍卿,走过去微微的笑了,算是替傅绍卿打圆场,挽回了一点面子。
“沈少爷,林小姐,少奶奶早晨本来是要和大家一起送少爷的,但是临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务必让她过去一趟,少爷便让少奶奶过去了。”
沈臣喆挑了挑眉头,十分质疑的和林暖云对视一眼,不敢相信傅少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实际上,管家说的没错,的确是傅绍卿让顾宁去公司的,只是傅绍卿的语气并没有这么豁达,他当时是冷笑着看着顾宁把东西往手提包里面塞,“你去吧,最好是趁着机会赶紧找到下家!”
顾宁当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顾宁也不会走的这么着急。
一大早,官泽逸便亲自打电话给她,问她关于要接手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情况,这种事情,在电话里面一时半会怎么能说的清楚,顾宁必须要和官泽逸见一面。
她达到公司的时候,官泽逸已经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他,男人穿着暗灰色的西装,躺在舒服柔软的办公椅里面,指尖在膝盖在点着拍子,跟着唱片机的节奏,轻轻地哼着歌。
顾宁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抬头看见官泽逸刚好收了一个手势,他抬头,微笑:“顾宁,进来吧。”
顾宁吸了一口气,走进去,十分客气:“官总,打扰了。”
官泽逸不以为意,淡淡地伸手,笑道:“坐。”17EEx。
顾宁的脸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官总,之前和您说的关于要接手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事情,出了一点意外,我手上的资金不够周 旋,可能……“
官泽逸站了起来,换了一张唱片,笑着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不愿意跟你丈夫离婚,不能分到财产,所以才没有资金接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已经考虑过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百分之十的股份转让给你,剩下的百分之十,由我出面收购。”
顾宁抬头惊讶地望着官泽逸,不敢相信他这个精明的生意人,竟然会做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情,目前公司的前景大好,不缺投资人。争着抢着要那那百分之二十股份的人,大有人在。
官泽逸竟然愿意拆分了,让出一半给顾宁。
顾宁惊讶之余,想到一个人来,若是傅绍君在背后策划,那么她宁愿百分之一也不要:“官总,您之所以这么做……”
官泽逸是爽朗之人,看出顾宁的疑惑,大声笑道:“哈哈哈,你放心吧,我做出这个决定,和傅大少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傅大少昨天曾经委婉的表示,说你不适合接受股份,但是我却不这么觉得,你这有这个勇气和决定,让我十分看好你,而且我也单纯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的为人处世,所以才把股份拆出来,让你接手。”
顾宁还有些犹豫:“可是……”
官泽逸又说道:“我是把股份卖给你,又不是送给你,赚了是你的功劳,赔了也是你的失误,我不会帮你说半句好话,你难不成还担心我对你有什么企图?”
官泽逸说的爽朗直白,她再迟疑,畏畏缩缩,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不像是个能成事的人。
顾宁于是将疑虑全部打消了,连忙摇摇头,笑着伸出手去,道:“谢谢官总。”
官泽逸笑着点点头,立刻让人事部将顾宁成为股东之一的消息在公司里面迅速的发布下去,这样一来,顾宁的职位当然也要往上升。
从设计师成为设计总监,顾宁的工作台面从设计部搬了出去,人事部为她特意准备了一个办公单间,一面是临街的玻璃窗,另外一边正对着官泽逸的总裁办公室,环境优渥,风景极好,比起之前,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同事看着顾宁搬位置,笑着揶揄她:“顾宁你嫁了个好男人之后,身价便水涨船高,眼看着活生生地比我们要少奋斗十几年,哎,这就是命啊。”
顾宁笑着搬东西,低着头也不回嘴。
另外有同事接口说道:“以后你就成了咱们的上司了,可得给咱们谋些福利,特别是官总那边,每次改图都改的我想哭,真是宁愿陪睡一个晚上,都不愿意对着电脑改图。”
同事说的夸张,顾宁心中笑着,想到自己当初刚进公司的那一会儿,每天晚上都是加班至凌晨,只为了多接一张单子,为顾繁多争取一点医药费。
“呸,你这浪蹄子倒是想得美,要是能和官总睡一个晚上,让我一个月加班改图我都愿意。”顾宁走远之后,身后还有同事的笑骂议论声。
她摇摇头,抱着东西刚好经过官泽逸的办公室,转头一看,那男人还是轻松的姿势,优雅的夹着腿,躺在办公椅上,听着唱片机里的老音乐。
顾宁想到了公司里面的一些传言,嘴角噙起一丝笑容,摇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收拾桌面。
刚收拾完,邮件里面便就来了个单子,顾宁看完要求,十分感兴趣,打开软件便开始工作,等到她大体的思路整理出来,已经是中午,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顾宁,中午一起吃饭?”
官泽逸的胳膊上面抱着西装,靠在她办公室的门上,歪着头笑着看着她。
顾宁之前已经拒绝过他一次,抬头望一眼偌大的办公间,中午同事都已经去用餐,空荡荡地在没有第三个人,她实在是找不到理由第二次拒绝,于是保存了资料,拿起包包站了起来,笑道:“吃公司的食堂吗?”
官泽逸看见她的动作,走过去,替她把椅子拉开,伸手邀请顾宁出去,“怎么能让咱们新上任的总监第一天就吃食堂,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味道还不错,我带你去。”
席间,官泽逸说了许多关于公司内部的事情,顾宁听得津津有味,浑然不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她猛然想到傅绍卿今天要去部队的事情,她早晨出门的时候以为和官泽逸的合作不能成功,所以想着快去快回,还能送一送傅绍卿,哪里知道一天忙下来,想起来已经是迟了。
两人走出餐厅,趁着官泽逸去取车,顾宁拨通傅绍卿的电话,结果对方却一直都处于忙线的状态,根本就拨打不进去。
她又打锦澜居的电话,这才发现有好几个电话录音,按开听了听,是林暖云发过来的余音:“顾宁啊我的姑奶奶,您这会儿在哪里呢,哎哟喂你家傅少那个脸臭的呀,你赶紧回来安慰安慰人,不然我怕这祖宗去了部队,连累我们家大笨龟啊。”
另外还有管家发来的留言,大体意思是说傅母没有看见顾宁,十分生气,现在就在锦澜居等着,让顾宁早点回来。
顾宁低头看了一眼管家留言的信息,四点整发来的信息,眉头皱了皱,一抬头,官泽逸将车驶在她的面前,降下了车窗,看见她愁眉苦脸,问道:“怎么了?”
“官总,”顾宁的车子在公司,两个人出来吃饭的餐厅离公司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她想了想,道:“能不能麻烦你现在送我回去一趟?”
官泽逸微笑,耸肩,十分绅士:“荣幸之极。”
顾宁在锦澜居的门口和官泽逸道别,官泽逸开车离开的时候,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门牌号码,这才发动车子离开。
顾宁人还没有走上台阶,就听见客厅里面传来一声不悦的声音,直达顾宁的耳膜,刺耳的很:“顾宁,这绍卿今天刚去部队,你就忍不住要出去勾三搭四了,这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放得下心,依我看,你们还不如解除婚约算了!”
傅母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姿态端得十分足够,斜眼瞥一眼顾宁,鼻子里冷哼一声。
顾宁换了鞋,放下包包,眉头蹙着,掩去眼中浮上来的一丝怒意,风轻云淡地开口:“妈,你监视我?”
傅母优雅地换了一个姿势,左手搭着右手,眼神至始至终都落在客厅的液晶电视屏幕上,话语里夹着刺儿,倒也没有否认“谈不上是监视,我还没有那个闲散功夫浪费这个财力物力。”
傅母片转头,看着顾宁走过来,眼里是不屑:“我只是替绍卿关心关心你,你要是身正,就不怕影子歪。”
顾宁想,傅绍卿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八成是遗传自傅母,她不动声色的舒出一口气,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是还是解释了:“刚才送我回来的是我的上司,我们刚谈完一个合作项目。”
傅母“呵呵”一笑,看顾宁的眼色都变了,像是笑话她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那是,谈项目谈到法国餐厅,一坐就是四个小时,顾宁你也挺有本事的。”
顾宁的脸上有了不悦,她五指朝着手心里蜷了蜷,淡淡的越过傅母:“我有些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妈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站住!”傅母搁下手里的遥控器,眉头皱起,“顾宁,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和绍卿解除婚约?”
短短不过二十个小时,先是丈夫要和她离婚,现在婆婆又要她解除婚约,顾宁自嘲地笑了笑,蹬蹬蹬地跑上了楼,又蹬蹬蹬地很快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两个红本本,摆在傅母的面前。
傅母自然认得那是什么,看见之后,脸色猛然一变。
顾宁爬楼之后的语气依然十分平稳:“妈,我和傅绍卿已经结婚了,不管是解除婚约还是离婚,我都将得到他二分之一的财产,就算是这样,您也想让我们离婚吗?”
“你!”傅母弯腰拿过那两个红本本,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定不是顾宁假造的,气的说不出话来。
管家看见了,赶紧过来扶,一边使着眼色让顾宁先上楼,一边安慰傅母:“太太,您就别生气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闹腾,您好生歇着,得注意身体啊。”
顾宁走上了楼梯,还听见傅母嘴里怨恨的话:“现在的小姑娘家,一个个怎么就都这么厉害,看上去文文静静温温婠婠的,使起手段来,可是比那甄嬛还要厉害!”
管家赶紧把话题岔开,转移到最近热播的宫廷剧上……
顾宁上楼开了门,转身锁上门,靠着坚硬的房门缓缓地坐了下来,呆坐了一会儿,她双目无神的伸出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头发披散下来,肩膀不停的抖动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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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绍卿坐在橄榄绿皮的军内,一脸的阴郁,沈臣喆偷偷瞟了一眼,发短信给林暖云,“祖宗,你们家的姑奶奶现在在哪里呢,赶紧让她打个电话来,傅少现在的脸跟吞了一锅黑炭一样!救命!”
傅绍卿斜着眸子,睨了他一眼,沈臣喆镇定地收起手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一会儿,裤子口袋里面传来震动,沈臣喆嘴角翘了翘,欢天喜地的掏出电话,一看,立刻黑了脸。
“联系不上顾宁,你自求多福吧。”
林暖云后面还点燃了一排红艳艳的蜡烛。
“丞相。”坐在旁边的傅绍卿突然开口,“你和小云朵为什么不结婚?”
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潇洒放荡不羁的傅少突然开始了婚姻的严肃话题,这很显然让沈臣喆有点措手不及,捏着手机,抬头望了望车顶,又扭头望了望车窗外的风景,最后挠着头。
“傅少,咱能聊聊别的吗?”
“可以。”傅绍卿很好说话的点点头,换了另外一个话题:“小云朵和你为什么不结婚?”
……
沈臣喆以前只知道傅少在某一方面有很强大的气场,从来没有发现他在冷笑话这方面还颇有天赋,左右躲不过去,一路上达到军区的路还漫长着,索性也不避让,只是语气有些无奈:“我倒是想娶啊,可是人不肯嫁啊。”
傅绍卿一脸的严肃,用手撑着下巴,问道:“为什么不肯嫁?”
沈臣喆的话匣子被聊开,平常闷闷的心思对上好友肯细心倾听,恨不得苦水一吐为快:“人说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绝对不会心甘情愿的躺在坟墓里寿终正寝,还时不时的要提防有人挖坟掘墓,说什么一定要维持恋爱的保鲜期……总之一大堆,跟她说起来,正理歪理都争不过,干脆就懒得争,等到她什么时候想嫁了,我负责娶就行了。”
傅绍卿沉默半晌,再抬头的时候,眼神深远:“丞相,那你说,顾宁为什么愿意嫁给我?”
沈臣喆一脸吃惊,盯着傅绍卿,“顾宁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傅绍卿皱皱眉头,十分诚实:“这倒不是。”
是他拽着人直接拖到民政局,啪啪两个章盖完了十分钟都没有花上。
沈臣喆翻了一个白眼,用一种“那你有什么好得瑟”的眼神看着傅绍卿,鼻子里哼一声,总算是找回了今天唯一的自信:“哼,那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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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自从升职成为总监之后,不仅工作量没有减轻,反而多了许多大单,她乐得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一天到晚两点一线,除了锦澜居就是公司,再也没有任何其他消遣的地方。
就连林暖云偶尔打电话来要顾宁陪着去逛街,都被她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掉了。
顾宁深知,两个女人一碰面,聊天的话题一定会停留在男人身上。
这天顾宁刚结束手头上的工作,抬头一看见时间还早,伸了一个懒腰,还没有休息上三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见来电显示,无奈摇摇头,接过电话,笑道:“我说亲爱的,这是你这个月以来,第二十七次叫我陪你逛街了。”
那边林暖云抓着自己蓬松的毛发,收起张牙舞爪的姿势,一脸的委屈,“可是亲爱的,你应该也没有忘记你已经拒绝我二十六次了。”
顾宁撇了撇嘴,伸手拿文件,叹一口气:“我想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正准备第二十七次拒绝你。”
“等等!顾宁!”林暖云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这次不是叫你逛街,是正经事。”
“说。”顾宁低头,看见这个月的业绩上去不少,露出会心的笑容。
林暖云深吸一口气,看着另外一只手机上面沈臣喆发来的哀怨短信,叫她无论如何都要把顾宁弄到军区去探一次亲,否则他就把傅绍卿切成八块了邮寄到顾宁的公司去。
林暖云摸着良心,厚着脸皮,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一脸虔诚,摸着脸,特认真说道:“顾宁啊,咱很久没有做过善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