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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桃林,便是外界福地了。
福地中也潜藏着不少危险,但这段路众人已走过一趟,而且他们虽在九层楼台中折损了不少人手,余下的诸人却都修为大进,因此,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
谢晓清忙着把他们一路斩杀的妖兽尸骸都收进他的储物袋中,似是准备留给幼狼慢慢吃。这些妖兽之肉灵气充溢,放置许久也不会腐坏。他在九层楼台的最后一战中功劳甚大,自然也没有人同他争抢。
入夜时分,众人便寻了个林间空地,布下防御法阵,歇了下来。要回返宗门,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凌涟被谢晓清搀扶了一路,白日里也一直不曾出手,仍觉得有些吃力。以他的身体状况,若不是防人猜疑,他宁愿待在谢晓清的混沌珠里。
此际便盘坐于地,歇息片刻,就要开始凝神运功。
“师尊,你体内余毒未清,先把这个吃了吧!”却是谢晓清先割了一块妖兽肉给小狼崽,见他正要入定,又连忙开口唤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红润的李子送到他唇边。
凌涟也不推辞,就着他的手都吃了下去。
小狼崽叼着肉爬进谢晓清怀里吃起来,谢晓清腾出一只手抚了抚它,而清亮的双眸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凌涟。
凌涟心中一哂。
谢晓清只怕连他自己都还顾不好,却还要照看这个,照看那个。神殿之中,他面临绝境时还用身体护住了幼狼吧?这种人,一般只有一个下场。
但本性难移,又有天意在成全他,凌涟也不打算对此多说什么。
固守本心,本是好事。现在的谢晓清,已经比过去进步了许多,不再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再对他人毫不设防,要行什么冒险举动,想来他心里都先衡量过了。就算他做出的决定,代价是死,他愿意负担,又有谁能说他错?
假以时日,他应该会成就不小,毕竟是天道之子!但他既然是自己的一道灾劫,迟早也是要死在自己手里的。自己杀了他一次,又何惧第二次?
见他吃完了李子,谢晓清将手搭在他肩上,探入一股灵力,在他体内游走了一遍。
许是感受到了他体内灵力的枯竭衰弱,谢晓清眼神暗了暗,忽而道:“你白天所说的,是当真的吧?”
凌涟微微一笑,反问:“你说哪一句?”
谢晓清没有吃他的逗弄,只轻声道:“等回到瀛洲派之后。”
他没有再看凌涟,拍了拍在他怀里乱拱的小狼崽的脑袋说了句“别闹”,便坐到一边,入定修炼起来。
他的气息有些紊乱,过了几个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凌涟也能从流入他体内的那缕木性灵力中感知到他的情绪,只有痛苦,却没有多少怨恨。
还真是罕有……
凌涟忽而回想起了上一辈子,他屠灭了沧海派,逃出南洲的数百年间。他虽是元婴修士,许多地方都可去得,但他要搜集冲击化神的秘*诀,还要掩藏行迹,以防被与沧海派交好的大能找上门来,便常常改装换名、压制境界,投入各个门派中,或是拜入某地的城主府内当食客。
他见过世间百态,也见过太多人。有人憎恶他,有人恨他,也有人与他友善,有人爱慕他……却不会让凌涟的心波动半分,盖因他们所憎所爱的,不过是一个虚假的身份,是他营造的外壳。他就置身于这层外壳中,静静地冷眼旁观。
在得手了想要的物事后,凌涟便会毫不留恋地离去。有几次他设计了一出假死,也有时候他一走,便会立即败露。有些被他欺骗过一次的人,他也曾以另外的身份再度遇见。凌涟套过他们的话,如他所想,在他虚假的外壳被戳破之后,这些人的真心,也就不复存在。一个个都对他仇恨滔天。
虚情换来假意和并不长久的真心,本是理应之事。
待他进阶化神之后,倒是可以肆意妄为了,凌涟却没那种兴风作浪、为祸众生的兴致。他时常避世修炼,为了什么需求而遁入世间的时候,旁人也多半被他外表蒙蔽,以为他心性温和宽厚。
凌涟自然也不会辩解,表面上与人为善,还是能多得些好处的。性子冷酷自私,又何必生怕别人不知地摆在脸上?
几百年来,竟是只有谢晓清在知晓了他的真面目后,还初心不改,甚至敢以侍奉弟子的名义偷偷潜回他身边。
凌涟认出他时,便觉他真是胆子太大,心思太纯,若自己没有从沧海岛地灵那里听来一卦,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他大概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也许他真有一丝,将谢晓清当做了自己的亲传弟子。他毕竟已有许多年不曾在别人身上耗费这么多心力了。
……
又在福地中走了三天,中途为了绕过那吃人的树林,他们额外又多走了半天,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福地出口处。这一回没有清河仙子的蚌舟,几位元婴长老利用一件防御法宝齐心合力结了个阵法,将众人都护送了出去。
回到外界的冰原,再飞遁到最近的有传送阵的市集,他们便分为两路,互相道别后,各自回去宗门。
瀛洲派的修士们几乎都心情不错,他们此行甚至还多了一名元婴修士。而损失了两名元婴长老的水月斋众人,情绪就明显低落很多。
传送阵的金光徐徐从脚下升起,一晃眼间,众人已到了十万里外。辗转传送数次,再坐上蟪蛄岛的渡船,一个时辰后,瀛洲派的山门已遥遥可见。
凌涟借口身体不适,先行打道回府。他懒得去瀛洲派主殿同掌门和长老们唠叨,也的确虚弱得很,看他的气色,也没人好意思留他。
谢晓清想要跟他一道走,却被陈洪拉住。
凌涟自然也不管他,身化清风,径直飞回了两仪峰上的凤鸣府。
打坐调息没多久,外界就传来一阵灵力波动,凌涟在神识中感知到,是谢晓清进来了。
他却没有在分给他的外间坐下,而是径自走进了凌涟所在的内室,在他的面前站住了。
“师父。”谢晓清低声唤道。
凌涟缓缓收功,睁开了眼睛望向他。
“师父,掌门说我既已晋升元婴境界,就不宜再做你的侍奉弟子,他会给我安排府邸。”谢晓清道,双眸清澈,眼神坚定,“但只有我最适合留在你身边,不是么?而且就算你说过不会拿他们做炉鼎,我也放不下心来……”
“所以,”他一口气说下来,好似在说一件再明白不过的道理,没有丝毫可疑问的地方,“我们结为道侣吧,师父,这样我便能一直留在你身侧了。你用了这个身份后,也常有对和玉旧情未了的人求见,你不是也烦于应付么?如此一来,这些人也会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