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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战事仍在继续,广汉王出逃皇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若是渡江逃到南方去,被当地的士族拥立为皇帝,南北对峙,那么大小战役会接踵而至。目前看来,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广汉王把好几个儿子封在了南方做王,或许这就是他留的后招。
墨竹见他不说话,刚才太激动,有些幼稚了,于是一边拭泪一边笑道:“哪能这么容易打完,后面还有许多乱摊子,等你收拾呢吧。”
怀卿不想方一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尽量哄她开心:“北方的蛮族蠢蠢欲动,竟然说想发兵帮咱们讨伐广汉王,若是放他们进来,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我和你哥现在的想法是,如果他们逾期不撤兵,就派我哥出兵征讨他们。所以,我暂时不会离开你了,除非我爹和思卿败了。”
打死对方灭外敌,打死自己人除内患。
墨竹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暖融融的:“嗯,以后也不要离开。”
怀卿还记得上次他回家,她看他的冷漠眼神。这次却全然不同,他看得出,她是真期待与自己见面的,他高兴的不能自己,身子又往车厢探了探,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下:“我们回去,晚上宫里有宴席,要准备一下的。”说完,退了出去,放下车帘,骑马护行在妻子马车旁。
车队进城后,来到一处府邸前,墨竹后来知道,这里本是广汉王做王爷时的府邸,等何怀卿领兵进来就变成了将军府。
士族酷爱山水景观,府邸里没有几处真山活水都见不得人。袁家的翠洲本就足够夸张了,等见识了广汉王的府邸,墨竹才知道什么叫做穷奢极欲。
“这不是王府,这是皇宫吧……”游历了一圈,进屋后,墨竹感慨。
她发现府内有一处湖泊望不到边际,这种令人咋舌的湖泊规模,实在不该是王爷该享受的。她有时候想不通人的野心,广汉王没称帝之前,也是响当当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再跨一步,粉身碎骨呢。
“那是你没看到太子府。”怀卿从后面抱住她,吻她的耳廓,轻声道:“皇上做太子时的住处,不仅奢华,最重要的是,离皇宫近……现在,那里住着你哥哥。”
墨竹有些担心的道:“你是说,我哥到底压了你一头,对吗?”
怀卿轻笑:“也不能这么说,没我的话,他别想调动禁卫军一兵一步。但是没有他,我也别想在皇都站稳脚跟。”
她再次感慨,其实你们俩才是天生一对啊:“……我爹娘什么时候来啊,我想我爹了,哪日你见到我哥,帮我问一下。若是我爹来了,我再过去。”
他抱着她走到榻上,一边说话一边脱她的衣裳:“……今晚上的宴席,他一定会到,你亲口问他吧。”
墨竹揉着脸叹气:“你忘了,他在船上抽我嘴巴骂我贱人,我本就跟他没甚感情了,就怕见面彼此怨恨。”
那巴掌是因为他才挨的,怀卿心疼的轻吻她的脸颊,她觉得痒痒的,低头浅笑,他看在眼里,觉得可爱的了不得,再没矜持,倾身将人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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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华灯璀璨夺目,天上的星斗黯然失色。
宫内亮如白昼。
重新坐稳了皇位,这想必是皇帝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
失而复得,是最幸福的。
虽然他现在是被袁克己跟何怀卿控制的囚徒,但那又如何?反正他们不是皇室的人,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广大士族中,根基都不稳,不可能像皇叔那样篡他的位。
皇帝与那些做过囚徒的士族们把酒言欢,尝过味如嚼蜡的残羹剩饭,才显得眼前的美味珍馐如此珍贵难得,在五石散的作用下,宴会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庄重。
虽然在墨竹眼里,一开始也不是很庄重,但起码男女分席,彼此还算克制。但酒过三巡,皇帝就深入到广大士族中间,与臣子说说笑笑,全无君臣之别。
“好吧,他不过也是贵族中的一员,君臣之别本就不严格……”墨竹饮着蔷薇酒,悠悠的道。
但这时皇帝踉踉跄跄的站不稳,忽然扯着领口咂着嘴道:“朕好热,朕好热……”
墨竹的心就提起来了,心道不是要裸奔吧,千万别啊,还有这么女人在场呢。望向裴皇后,见她神色安然,好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其他女子,有泰然说笑的,也有尴尬的。
她低头小口啜饮,半晌抬眸看向丈夫的方向,发现他正跟袁克己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俩人重修于好真让人不适应。
“朕……朕……”皇帝打了个酒嗝:“去把朕的小婶婶们和姐妹们带来……她们唯一的用处,就是为朕弹拨弄琴,丝竹声悦朕的耳朵,温香软玉的身子让朕欢愉!”
墨竹险些把喝进去的蔷薇酒喷出来,皇上要把广汉王的妾室跟妾室所生的女儿叫来当歌姬取悦。她四处看了看,袁克己跟何怀卿面无表情,连裴皇后眼神波澜不惊,其他人有人勾唇轻笑,有人举杯哈哈大笑。
这时裴皇后缓步下了高台,先朝皇帝欠了欠身,与他说了几句话,就朝那些在座的女子使了个眼色,众人很有默契的起身告退,随皇后走了。
其他女子一撤退,凸显得墨竹分外惹眼,她相信何怀卿,她的去留由他决定,他没让她走,她就留下来。不一会,间或有哭啼声传来,数十个女人被押了进来,年纪相差很大,有些相互搀扶的,一看便是母女。
“朕听说小夫人的舞姬了得,最得朕那皇叔喜欢,朕今日高兴,也想看小夫人跳舞,能不能给朕献舞一支?”皇帝并不回龙椅,只坐在地上,仰头饮酒笑道。被他点中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子,她形容憔悴,但容貌娇媚,姿色倾城。她强挤出笑容:“贱妾献丑了。”
没有伴乐没有伴舞,一个弱女子孤单的在殿中央舞动肢体,看的墨竹难过。此时更让她受不了的事发生了,皇帝忽然去扯女子的衣带,那女子一躲,他直接把人搂在怀里亲热起来。
就在她无法忍受的时候,何怀卿向她走来,搀扶起她的胳膊:“咱们走!”墨竹逃也似的跟着丈夫出了大殿,扶着廊柱大口大口的喘气:“恶心,真恶心,你们是疯了吗?你居然允许一国之君做这种事。”
“他亵玩自家人,与咱们何干?”怀卿道:“广汉王带着王妃跟嫡出郡主们跑了,留下这些不过是些得宠的姬妾罢了,本就是供人随意玩弄的。你想想,皇上这个样子,除了女人,他还能欺辱谁?”
墨竹痛苦的摇头:“你先别说了,让我自己静一静。”怀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很快,她想通了,道:“你跟我哥放任皇帝胡闹,也是为了以后抓他的把柄。”
怀卿装不懂:“什么把柄?”
“……没什么……我想多了。”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怀卿,你还回去么?”那里面弄不好下一步要□|乱,这对他们中的某些人习以为常,但墨竹不想丈夫掺合进去。
他摇头笑道:“咱们回家。”
墨子回眸瞅了眼大殿,听里面不时传出笑闹声,心道若是何怀卿在,他们还不能尽兴呢,现在他离开了,只剩下士族们,大家是一类人,没那么多忌讳。她叹道:“广汉王带着王妃跟郡主们逃离了,那几个郡王呢?”
怀卿的声音一下冷下来:“你是想问乐平郡王在哪里吗?”他在袁家的时候,见过这位郡王,对他印象深刻。想必妻子对他印象也颇深。
“……他是我爹朋友,我想问一问……”
“还没见到他的人头,应该还活着。”他冷幽幽的道:“对广汉王的子嗣和他的党羽们,一律杀无赦!那些被玩弄的姬妾和庶女们,这会其实应该庆幸她们是不受重视的女人,若是嫡妻嫡女和儿孙,只有死路一条。”
“……”墨竹想起被杀的皇甫筠瑶,难过的道:“我早想到了,我爹或许会伤心难过。”
他察觉到她的失落了,心想是你爹难过还是你在难过?他方才听袁克己说,那皇甫筠玉在袁家的时候,可是跟墨竹交往不一般。他相信他们之间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但到底是个疙瘩,一旦纠结了,不斩断,总不舒坦。
他笑的灿烂,哄着墨竹:“如果你爹真的难过了,你就带些奇珍异宝回去探望他老人家,他准就开心了。你哥方才还说,等局势再稳一稳,就接你爹娘来这儿。”
这是打算在皇都家安营扎寨,落脚生根了。墨竹确实想念老爹:“太好了!”见她笑了,怀卿道:“高兴了?”她抿着嘴,嗯了一声,然后朝他笑了下,与他结伴向外走。
袁克己站在殿前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冷笑渐浓,竟鬼使神差的跟着两人行了一段路,最后等两人乘了肩舆向宫外去,他才停下来,原地呆呆的发怔。
“啧啧啧,真可怜……”树下出现一个纤细的人影,她轻笑:“就知道表哥你对墨竹感情不一般。”
袁克己听出此人是裴宁檀,不屑的冷笑:“你想没想过你身为皇后,却无人监视,是什么原因?”
“因为我家里只剩下一个残废的哥哥,再成不了气候,你们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吗?”裴宁檀转到袁克己面前,挑衅般的道:“但我还是皇后,皇上日久见不到我,还是会思念我。”
“我们让你做皇后,你才是皇后。”
“我们?”裴宁檀失笑:“是指你跟何怀卿吗?那你们到底要好到何种地步?有没有好到可以共同分享一个女人的程度?”
袁克己发现宁檀幼稚的可笑,她有一股子冲进,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管你知道什么,我怕你没机会再往外说了。”
“想药哑我?”裴宁檀低声笑道:“千万不要啊,袁墨竹不是你亲妹妹这件事,我还想亲口告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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