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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染秋山秦宅大门,庭院里那座被父亲大人轰塌的假山已经修复,蝶化种锦鲤冬日依然活泼,在池水里悠然来去。八一 中 文网 秦信踏入院中,却意外地看到了因为随意对果汁表意见被赶出家门的某人。
庭中树下原本的草地化作一滩黑色泥沼,拿着一本书在看的秦野从泥沼中缓慢浮出。去中央蝶事厅参观时秦信已见过这种移动手段,因此并不惊讶。
等秦野整个人脱出地面,脚下的黑色泥沼随即消失无踪。
认真看书的秦野抬头正好看见长子推门而入,立刻虎躯一震:“你这孽子,还知道回家么!”
秦信一时无语,心想老爹你就不能正常点打个招呼么。
走过去刚想说话,只见秦野拿着书猛看了两眼,劲风鼓荡袍袖飘飞间右手并指点出,停在秦信的鼻尖前。
“居然还不跪下磕头认罪,惨惨惨!得罪了为父的人天上地下没有人可以救他!”
秦信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仿佛身边只有空气,把那位反复看书确认自己姿势语调没有问题的中二中年留在孤单的寒风中。
“妈,我回来了。”
推门,脱鞋,走过玄关,进入客厅。
沙上米色毛衣的左凌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哟,甜心。”说完她继续操作着手上的平板翻阅资料,再没有留给秦信一丝注意力。
坐在左凌旁边的秦礼笑嘻嘻地向讶异的老哥行了个举手礼:“哟,甜心。”
“哥你干什么啊!”
秦信黑着脸过去把秦礼抱开,占据了沙上左凌右手边的位置。
左凌的视线依然没有半点偏斜:“伯母说有礼物送给我,所以我出现在这里。没想到伯母对医学也有涉猎,书房里收藏了许多珍贵的纸本资料,7o年内重症患者生蝶化的观察记录居然这么完整。我在翻阅资料目录,今天不打算回帝京,也不打算浪费时间。”
“所以,你闭嘴。”
秦信只得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噎了回来,再硬生生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的秦礼。
秦礼满脸幸灾乐祸:“哼,惨惨惨!得罪了我的人天上地下没有人和他讲话!”
客厅里还能听到父亲大人在庭院里反复练习大吼的声音,貌似是对手上那本书着迷了。
秦信敲了敲妹妹的额头:“没事别总学老爹说话,万一变成重度中二少女,就会和门外那个可悲的中年男人一样,酷炫到没朋友。”
“我才没有老学他。”
“还说没有。”
秦信稍稍回忆,学着秦礼早晨和他通电话时的淡淡语气:
“决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决定哪些继续存在,哪些归于消亡。”
“你都快有老爹八成功力了。”
“没有!”秦礼用力打了他一下,好像有些闷闷不乐,“你闭嘴喝果汁啦!”她拿起茶几上还没怎么动的果汁壶给秦信倒了一杯递到手里。
杯中的果汁呈现出红玛瑙的颜色,仔细一闻还有股混合的果香。
这就是妈妈第一次做的果汁?看起来还不错啊。一定是老爹不作死不开心,鸡蛋里挑……秦信喝下一口,仿佛强酸灌进食道的灼烧感猛地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在巡林者的野外实践中并不是没有吃到过滋味糟糕的食物,左凌以前剩下的**实验材料里也不乏难吃至极的种类,但这杯果汁简直是在他的舌头上烧穿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种程度的杀人利器只是抱怨不好喝就被赶出家门?!父亲大人你受苦了……
秦信强忍着不叫出声来,以免惊动应该在厨房的母亲,他刚想把嘴里的果汁吐回杯子里,系着围裙一副家庭主妇打扮的洛玉走进了客厅,对他慈和地微笑道:“小信,果汁好喝吗?”
秦信喉结上下滑动了一次,想到门外那个被全家人弃如敝屣的中年男人,毅然仰脖把整杯果汁一饮而尽。
“味道好极了,妈妈。”秦信露出阳光的笑容,艰难地把杯子放回了桌面。那些实验室里盛放强酸溶液的试管们,度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生啊……
他看向一旁忍笑的妹妹,阳光笑容愈灿烂:“小礼,你也来一杯吧。”
那丫头的脸顿时成了青色。
……
“这是你的房间?”
“嗯。”秦信看着自己房间里不知何时新换的双人床,又看了看身边的左凌,眼神颇为复杂地嗯了一声。母亲大人的安排真是和她做的果汁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左凌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拍了拍:“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吗,甜心。”
见到她无所谓的表情,秦信轻松下来,都在一起住了三年,现在不过是距离缩短了一些。而且,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应该比原来近很多。只是,这种亲近她会喜欢吗。
“啊,担心得不知道怎么做了呢。”秦信坐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左凌望着他:“那我这里有个解决方案可供参考。
伯母和我聊天时,说到她有次参加大学组织的旅行,因为一起去的同学失手炸掉了四分之三的山间旅馆,她和伯父不得不被分到一间单人房。”
“还有过这种事?”秦信奇道。父亲大人他怎么做呢?难道就是那个晚上一举攻下高地,为自己的出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吗。
左凌接着说道:“那天晚上伯母睡得很安稳,只是伯父在旁边的地板上做了一夜的俯卧撑,早晨的时候把不堪重负的地板压垮了,稍微有点吵。”她瞄了眼床边的地板,“你房间里的地板看起来很结实。”
秦信忽然觉得,在晚饭时候低三下四挤进来的那个可怜虫,其实是个深不可测仰之弥高的男人。
“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去其他房间。”他稍微有些期待落空。
“不,今晚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左凌抓紧了秦信的手,认真得不容置疑。
窗外夜空中星星的微光闪烁,漆黑的幕布无边无垠,却总有光明的星芒点缀。
暗室里骤然打开的日光灯刺痛了沉醉者睁开的眼睛,一杯冰水在三秒前泼在了高日德的脸上,把他从醉梦中无休止的下坠和旋转中激醒。
“见鬼,我不是在和老秦喝酒么。”脑仁里的钝痛还在纠缠。
身前细脚椅子上垂下的腿站起来走向了自己,一张一本正经得令人恶心的脸压了下来。他见过这种脸,在许多冠冕堂皇的人身上,他所在的剑道社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高日德先生,我们不妨聊一聊,关于你的下一场比赛。”
那张脸上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和措辞也一本正经得令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