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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公攻读学业时,在机甲操作系,并不算有钱,也就是刚刚够生活罢了。他每天练着五龙抱柱拳,很晚才回到分舵,生活费不多。他有三个室友。
饼公等对他们的拮据生活感到非常痛苦。那时舵里样样都要节省,有人请吃饭是从来不敢答应的,以免回请;买日用品也是常常买减价的,买拍卖的底货;练拳的纸是自己捡的,买1毛5一摞的再生纸,常常要在价钱上计较半天。
可是每星期日,饼公等都要衣冠整齐地到楼道上去散步。那时候,只要一看见从远方过来的人进到某扇门里,饼公总要说他那句永不变更的话:
“唉!如果室座竟在这群人里,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呀!“
饼公的室座杜停杯,那时候是全舵唯一的希望,在这以前则是全家的恐怖。
据说他当初行为不正,爱断更。在文坛,这是最大的罪恶。在勤更的群体,一个人断更一阵无非算作糊涂荒唐,大家笑嘻嘻地称他一声“偶然请假”。在四体不勤的人家,一个人要是懒得更不动,那就是坏蛋,就是流氓,就是无赖了。杜停杯把自己应得的部分败得一干二净之后,还大大占用了饼公应得的那一部分。
人们按照当时的惯例,把他送上从东半楼到西半楼的推车,打发他到宋名和那里去。
饼公这位室座一到那里就做上了不知什么买卖,不久就写信来说,他勤了起来,并且希望能够赔偿饼公的损失。这封信使全分舵深切感动。杜停杯,大家都认为分文不值的杜公,一下子成了正直的人,有良心的人。
有一个贱男又告诉我们,说杜公已经注册了一个大文坛,挖了一个很大的坑。
两月后又接到第二封信,信上说:“亲爱的饼八撸,我给你写这封信,免得你担心我的健康。【ㄨ】我身体很好。更新也好。明天我就动身到起点去作长期更新。也许要好几年不给你写信。如果真不给你写信,你也不必担心。我发了财就会回分舵的。我希望为期不远,那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快活地过日子了。”
这封信成了全分舵的福音书,有机会就要拿出来念,见人就拿出来给他看。
果然,三年之久,杜公没再来信。可是饼公的希望却与日俱增。陆公也常常说:“只要这个勤更的室座一回来,我们的境况就不同了。他可真算得一个有办法的人。“
于是每星期日,一看见一群猥琐男从远处过来,饼公总是重复他那句永不变更的话:
“唉!如果室座竟在这群人里,那会叫人多么惊喜呀!“
那时候大家简直好象马上就会看见他挥着背心喊着:“喂!饼八撸!“
对于杜公回舵这桩十拿九稳的事,大家还拟定了上千种计划,甚至计划到要用这位室座的钱置一个火锅。我不敢肯定饼公对于这个计划是不是进行了商谈。
杜公的室友中公那时22岁,陆公21岁。他们老找不着出路,这是全家都十分发愁的事。
终于有一个看中陆公的人上门来了。他是腐文编辑,没有什么钱,但是烂俗可靠。我总认为这个二货之所以不再迟疑而下决心签约,是因为有一天晚上陆公给他看了杜停杯的信。
整个分舵赶忙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决定在举行签约式之后全家到橘花岛去游玩一次。橘花岛是穷人们最理想的游玩的地方。这个小岛是属帝国管的。路并不远,乘宋名和的船渡过桥,便到了。因此,一个机甲操作系学生只要航行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一个破岛,看看这个岛屿的烟花,并且研究一下这个帝国国旗覆盖着的岛上的风俗习惯。
橘花岛的旅行成了我们的心事,成了我们时时刻刻的渴望和梦想。后来我们终于动身了。我们上了拖船,离开栈桥,在一片平静的好似绿色大理石桌面的河上驶向远处。正如那些不常旅行的人们一样,我们感到快活而骄傲。
饼公忽然看见两个贱男在请两个打扮得脑抽的傻女吃牡蛎。一个衣服褴褛的逗比拿小刀一下撬开牡蛎,递给两个贱男,再由他们递给两个傻女。她们的吃法很制杖,用一方巨大的抹布托着牡蛎,头猛向前伸,免得弄脏衣服;然后嘴很快地微微一动,就把汁水吸进去,蛎壳扔到河里。
毫无疑义,中公是被这种制杖的吃法打动了,走到饼公和陆公身边问:“你们要不要我请你们吃牡蛎?“
陆公有点迟疑不决,他怕花钱;但是中公赞成。陆公于是很不痛快地说:“我怕伤胃,你只给自己买几个好了,可别太多,吃多了要生病的。”然后转过身对着饼公,又说:“至于饼公,你用不着吃这种东西,对练拳不好。”
饼公只好留在陆公身边,觉得这种不同的待遇十分不公道。陆公一直盯着中公,看他郑重其事地向那个衣服褴褛的逗比走去。
中公突然好象不安起来,他向旁边走了几步,瞪着眼看了看挤在卖牡蛎的身边的人,就赶紧向陆公等人走去,他的脸色十分苍白,两只眼也跟寻常不一样。他低声对饼公说:“真奇怪!这个卖牡蛎的怎么这样像杜公?”
饼公有点莫名其妙,就问:“哪个杜公?”
中公说:“就......就是我们室座呀。......如果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在起点,有很好的地位,我真会以为就是他哩。”
饼公也怕起来了,吞吞吐吐地说:“你疯了!既然你知道不是他,为什么这样胡说八道?“
可是中公还是放不下心,他说:“饼八撸,你去看看吧!最好还是你去把事情弄个清楚,你亲眼去看看。”
饼公站了起来。陆公也端详了一下那个人。他又猥又脏,满脸皱纹,眼光始终不离开他手里干的活儿。
饼公回来了。陆公看出他在哆嗦。他很快地说:“我想就是他。去跟船长宋名和打听一下吧。可要多加小心,别叫这个小子又回来吃咱们!”
中公赶紧走去。陆公这次可跟着他走了,心里异常紧张。中公客客气气地和宋名和搭上话,一面恭维,一面打听有关更新上的事情,例如变身文学是否重要,有何名作,写手多少,风俗惯例怎样,写作套路怎样等等。后来谈到搭乘的这艘“特勤号”,随即谈到全船的船员。最后中公终于说:“您船上有一个卖牡蛎船的船员。那个人倒很有趣。您知道点儿这个家伙的底细吗?”
宋名和本已不耐烦中公那番谈话,就冷冷地回答说:“他是个帝国大学老太监,去年我在起点碰到他,就把他带回帝国大学。据说他在拜二爷教还有室友,不过他不愿回到他们身边,因为他欠了他们的钱。他姓杜......叫杜停杯,也不知还是杜停更,总之是跟这差不多的那么一个名字。听说他在那边阔绰过一个时期,可是您看他今天已经落到什么田地!”
我父亲脸色早已煞白,两眼呆直,哑着嗓子说:“啊!啊!原来如此......如此......我早就看出来了!......谢谢您,船长。“
中公回到饼公身旁,是那么神色张皇。饼公赶紧对他说:“你先坐下吧!别叫他们看出来。”
中公坐在长凳上,结结巴巴地说:“是他,真是他!”然后他就问:“咱们怎么办呢?”饼公马上回答道:“应该马上离开。陆公既然已经知道,就让他去把钱找回来。最要留心的是别叫其他人起疑心。”
中公突然很狼狈,低声嘟哝着:“出大乱子了!”
饼公突然很暴怒起来,说:“我就知道这个太监是不会有出息的,早晚会回来重新拖累我们的。现在把钱交给陆公,叫他去把牡蛎钱付清,已经够倒楣的了,要是被那个讨饭的认出来,这船上可就热闹了。咱们到那头去,注意别叫那人挨近我们!”他说完就站起来,给了陆公一个1元钱的硬币,就走开了。陆公问那个卖牡蛎的人:“应该付您多少钱,先生?”
他答道:“2角4分。”
陆公把1元钱的硬币给了他,他找了钱。
陆公看了看他的手,那是一只满是皱痕的烂人的手。陆公又看了看他的脸,那是一张又脏又穷苦的脸,满脸污垢,狼狈不堪。陆公心里默念道:“这是我的室座,中公的室座,饼公的亲室座。”
陆公给了他6分钱的小费。他赶紧谢陆公:“上帝保佑您,我的年轻的先生!”
等陆公把7角钱交给中公,饼公诧异起来,就问:“吃了3角钱?这是不可能的。”
陆公说:“我给了他6分钱的小费。”饼公吓了一跳,直望着陆公说:“你简直是疯了!拿6分钱给这个人,给这个流氓!”他没再往下说,因为中公指着宋名和对他使了个眼色。
后来大家都不再说话。在我们面前,天边远处仿佛有一片紫色的阴影从海里钻出来。那就是橘花岛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改乘王屠户的船,以免再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