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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祈慎在西北呆了整整两个月,才把西北巡抚捅出来的窟窿补完,但雍和帝的意思是,陆祈慎从西北回来之后,还需要闭门思过半个月,才能继续上朝。
陆祈慎跪在大殿中央,直直地望着似笑非笑着的雍和帝。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出声,而雍和帝一直是沉得住气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东宫蛰伏那么久不被人发现。
陆祈慎低下头颅,“臣弟领命。”
雍和帝放下手中的朱笔,走到陆祈慎跟前,“朕知道,在这件事中,朕处置的有点重了。”
“皇上言重了,皇上如何处置,自有皇上的道理,臣弟毫无怨言。”陆祈慎避免和雍和帝直视,一直盯着地上新铺的波斯国进贡的毛毯,那花纹还挺别致。
雍和帝轻哂,“自然,按理来说,你是皇子,母后是这大梁的太后,身份尊贵无比,若是想要逃脱这次惩罚,也无可厚非。”
雍和帝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盯着陆祈慎的头顶,眼眸幽深,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而陆祈慎不知道雍和帝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道:“这世间最尊贵的身份,当然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臣弟一个小小的王爷,算不得什么。”
雍和帝的声音继续响起,“可正是因为你的身份,朕就必须得罚得重点,不然在众位大臣眼中,朕就成了一个是非不分,包庇亲族的昏君。”
陆祈慎俯身磕头,“皇上圣明。”
“所以呢……”雍和帝抬起头,看向殿外的红瓦白墙,语气幽幽,“你在闭门思过这半个月里,还要抄录先祖遗训十遍,这诚王的名头,也不要了吧,等什么时候将功补过了,朕再还给你。”
说实话,陆祈慎一点也不稀罕这什么王爷,摄政王的身份。
他原以为自己只是寻常的孤儿,能够位极人臣已是他这一生的幸事,有朝一日还能鱼跃龙门,改头换面成为皇子,这也就罢了。
他的原意是帮助三哥得到皇位,本来三哥就是众皇子中能力最突出的,谁知道三哥改变了想法,而他也只能随遇而安。
万万没想到,这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还能被卷进这场争夺,他该怎么表示自己毫无野心?
陆祈慎苦笑,也许就算他认认真真的说了,雍和帝也不会相信的,皇族中,只有死人和傻子才是最安全的。
陆祈慎再次谢恩,“臣弟遵旨。”
雍和帝没想到陆祈慎竟然半点意见也没有,他略显意外,难道陆祈慎真的对皇位毫无想法吗?
不,雍和帝不信,只要有能力,有依靠,怎么可能对那至尊之位毫不动心呢?
而陆祈慎就是条件最优越的那一个,他的母族,他的岳父,在朝堂上的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对了,他还有一个哥哥,亲哥哥。
雍和帝眯起眼睛,这也是他最不放心的一点,他们兄弟俩看起来很是齐心,不过么……皇家真的有信任这种东西吗?
他叫陆祈慎起来,象征性的送了点东西作为补偿,就把他打发出去了。
陆祈慎对这些身外之物一点都不感兴趣,可是其中有支凤钗是柳舒窈没有的,而且挺搭配柳舒窈的一件淡青色的衣服,他专门收了起来。
陆祈慎对于被罚这件事看得很淡,这没什么,他可以不在乎,但这背后的寓意他必须得在乎。
那就是皇上越发看他不顺眼了,这对于他和武王都不是个好现象,他还好,手中没多少实权,可武王不一样,武王手中不仅握着边疆的兵权,还有京中一半儿御林军的兵权。
陆祈慎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像是一道道沟壑。
他闭门思过的这半个月,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而武王也许就是皇上的下一个目标。
陆祈慎到诚王府门口的时候,发现牌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拆下了,他冷笑一声,竟不知道皇宫的人什么时候办事这么快了。
柳舒窈则满含眼泪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陆祈慎,一动不动,太监已经来宣过旨了,她不知道皇上竟然针对他们府上到了这个地步。
陆祈慎在朝堂上受到的讽刺肯定更多,不能去上朝也好,也不是多大的事,皇上看不惯,他们避着锋芒就是了。
陆祈慎回过神来,看到不远处肩膀不停耸动的柳舒窈,他连忙快步走上前,“怎么哭了呢?这天还冷着,别在外面久站,咱们回屋吧。”
柳舒窈用手背几下擦干眼泪,笑着说:“大概是刚刚的大风,眯了眼睛。”她抬起头,“你帮我看看,眼里是不是进沙子了?”
陆祈慎默了一下,看着柳舒窈拼命掩饰的神情,他也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微微抬起柳舒窈的下巴,“我看看。”
陆祈慎检查的很认真,柳舒窈也配合着睁大眼睛,却没想到陆祈慎一低头,唇就印上了她的。
柳舒窈“唔”一声,这还是大门口呢,不说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有守在门口的侍卫呢,她脸色绯红,撑在陆祈慎胸前的双手一直挣扎着。
却被陆祈慎捏住了,在她唇上吐出模糊的话语:“窈窈,专心。”
专心?这光天化日之下,偶有人驻足的大街上,她如何专心?
可是陆祈慎专注于用舌尖挑逗她,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身后的侍卫早已自觉地避开目光,街上有路过看热闹的人也被这对有情人的恩爱闪到了眼睛。
柳舒窈早就在陆祈慎的爱护下沉溺于这个温柔而不含一丝情\/欲的吻中。
等到两人分开,柳舒窈的眼神迷离,看向陆祈慎,眉间浮上若有似无的风情,饶是没有一丝想法的陆祈慎,都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的指尖在柳舒窈的脸颊来回游走,“窈窈,我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你了,开心吗?”
柳舒窈笑着点头,陆祈慎去西北的那几个月,她的精神头好像也跟着离开了,每天的思念堆积,让她无暇做任何事。
就连半夜醒来,都觉得身边的床更加空荡,对于陆祈慎的想念,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如果不是西北偏远,路程不好走,她多想陪着陆祈慎一起去了。
陆祈慎温柔又坚定的目光落在柳舒窈的脸上,他知道柳舒窈灿烂的笑容下是对他的担心和悲伤,可这也没办法,他受制于人一天,就要忍受这种猜忌一天,除非,那个座位上,坐的是他的亲兄弟。
陆祈慎的拳头,在看不见的地方捏紧,突然感觉到眉间一抹温度,陆祈慎伸手触碰到柳舒窈的手指。
“夫君,别再皱眉了,你看看你,眉头平展,这眉间都有一道消不下去的痕迹。”原来运筹帷幄的陆祈慎,眉间从来没有这样的印记,看来近来和皇上的争端,让他烦心不已。
柳舒窈一个深闺妇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大哥去了军中,很少能联系上,二哥常年不在家,去年高中,却申请外放,更是除了年关,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一次,三哥年纪还小,也没法帮助陆祈慎。
而她的父亲,本来是最有能力帮陆祈慎的那一个,却也因为位高权重,无法和他们来往密切,一举一动,都得衡量皇上的心意。
不只是陆祈慎感觉到累,柳舒窈也累得很。
陆祈慎笑了一下,“进去吧。”
陆祈慎从西北回来,就直接去了皇宫给雍和帝禀报事情,但现在天色也晚了,两人直接用了饭才回到房间。
“今天皇上还赏赐了一些东西,里面有支凤钗,我觉得你肯定喜欢。”陆祈慎从怀中拿出来,放到柳舒窈手里。
就着烛光,柳舒窈细细打量手中的凤钗。
其实凤钗都做得差不多,只有些细微的差别,做工和用料都能区分。
柳舒窈手中的这支,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还是正凤。
最关键是,这凤的眼睛,还是翡翠镶嵌的,种水一流。
柳舒窈眼中的喜爱呼之欲出,放到陆祈慎手上,“快帮我戴上。”
陆祈慎把柳舒窈前额的冠拿掉,换上凤钗,刚好今天柳舒窈穿的衣服和这凤钗相得益彰。
陆祈慎赞道:“窈窈戴着真好看,这凤钗原来看着也很高雅,可窈窈一戴,把它给比下去了。”
柳舒窈胸腔内的欣喜简直要掩藏不住,她满含风情地觑了陆祈慎一眼,让陆祈慎的呼吸都充满了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