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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某日,龙腾山庄,山间还飘着雪,已黄昏。夜秋寒站在龙凤紫金阁上,推开窗户就看见山庄的的大门。遥远的看着两个庄丁看门的仆人至山庄门下看看天又看看山庄大门旁边的计时器。在山洞避雪的同时在等待着时间到了好关闭山门。而原来的宁王府那座藏宝楼是叫紫金阁。少了龙凤两个字。
晚霞,已经出现在西面的天际。而除了晚霞那部分亮光之外,晚霞周围的乌云还是渐渐压低了天空,山庄大门那探出的屋檐,仿佛在支撑着沉重,暗淡的阴云。
从龙凤紫金阁望去,连续下了三天的雪,整个山庄的房子已经与大雪融为一体。去除那几声喧闹的鸟叫山庄又恢复了寂静地,听着那喧闹的鸟叫声,夜秋寒心想,该告诉仆人们,及外面的佃户。每家都打扫出几块地方,直到露出土地,撒放些素谷子,谷子由庄里出。大雪覆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鸟也没吃的了。于是,让身边的李天一去传命令给邓谷丰。李天一走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这个阁内似乎静了许多,只能听见一种声音那是飘雪的声调。高悬在炭炉之上的一把有些熏黑的铜壶,如同行走上千里一般,从壶嘴冒着粗气。随着粗气而来的是飘溢出来的酒香。一个小几上随便摆着几个样式精美的小菜。闪着淡淡的光泽,好像呼唤着高悬炭炉之上那个千里而来的酒壶过来欢聚一样。琥珀色的琼浆,倒在雪白色的瓷杯里,看着那么温暖,热情四溢。冬日,喝一盅热热的老酒。暖胃肠,养心肝。五脏。再配上一片切得薄薄的杜仲枸杞炖出的羊肉片。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很会享受生活。很懂得保养自己。没有江湖的喧闹。没有世间的嘈杂。一人,一壶,一杯,一菜,一孤灯,一雪景。谁说这不是一道风景线呢?
而在天的另一方。某地,某日,也是还飘着雪的黄昏。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在大门下扫雪。
宽阔的大宅门下,仆人孤零零的为了吃饱肚子,干着他应该干的或者主人要求干的活。大门的朱漆还是那样鲜红。没有一点点的些斑斓。在宅院的大门的飞檐上,落着一直不知名的鸟,跳跃几下,叫几声。好像在鼓励正在扫雪的仆人,又好像呼唤自己的同伴,或者询问自己的同伴,哪有吃的,自己饿坏了。过了一会儿好像它听见同伴的呼唤一般。拍着翅膀向远远地山林飞去。也许,它担心吵闹到了扫雪的仆人,或者是到山林中寻找自己的同伴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人在穷途末路中,那这个人此时的脑子里只想是要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哪里还顾得上选择手段?挑三捡四,那等待他的就会是饿死在墙边或路旁。或者被好心人抬到乱坟岗上,像野狗一样被人丢弃。作为一个身份为仆人的林宗寿,他现在的思维与思绪,只能在相同的思维路径中徘徊。最终,只能走入窄巷。因为,就目前看没有别的路。‘假定’永远的‘假定’作为仆人的林宗寿,肯定了思绪中所谓的不择手段。但要确定‘假定’的方向。他还缺乏勇气。对于,自己是否,将要‘无可奈何之中沦为盗匪’他不敢做出积极地肯定。因为,首先得活命,要想继续活着那最好的结果是沦为盗匪。
在发现主人的财宝被如同搬家一样被搬空之后。他每时每刻每秒都惦记着逃跑。他想跑,非常想,不是一般的想。可是被人看得紧紧地。那些人来押运税金及财宝的那些人才不会让他逃了呢。如果他逃了,那么掉脑袋的就是自己。一天前,也就是丢失那些主人的财宝之后的第二天夜里。他被人在睡梦中叫醒,然后被蒙上眼睛,就被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一个恶臭的地方。等他自己摘掉眼罩,就看见乱七八糟地抛弃着许多尸骸,看不清有多少尸骸,朦胧之间可以断定,有的着衣,有的没着衣。当然,有男也有女,林宗寿疑惑的观望着,甚至不能判定这些尸身曾经都是有过生命的。尸骸被横七竖八丢在地面上,就像一堆泥土捏成的人形玩偶。有的张大了嘴巴,有的高举起双手,有的像是在与谁搏命,有的还面带微笑。这是那些人,在这尘世间的最后定格。墙壁上那火把,散发出朦胧的光,低平的光线,使得那些人形玩偶,益发显得暗郁了。像哑剧中的哑人一样持续在恒久的静寂之中。
尸骸散发着腐烂的恶臭,林宗寿不由得捂起了鼻子。可霎那间,他却又忘记了捂鼻子。一种强烈的情感仿佛完全剥夺了林宗寿的嗅觉。
因为林宗寿突然看见那遥远的黑洞洞的甬道里出现一个游动着像鬼火一样的火光。没一会就到了尸骸中间。蹲了下去,借着那火光,林宗寿看清了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瘦骨嶙峋,身材矮小,身着黄色的衣物。远看像一只猴子。蹲在这群演哑剧的人形玩偶之间。老者,手持燃火的松枝,眼睛却直盯盯注视一具尸体的面庞。那具死尸头发很长。虽然远,但是第一直观印象应该是一具女尸。
林宗寿揣着七分恐怖三分好奇,毛骨悚然的一时间却忘了呼吸。老者,将那燃烧着的松枝插入地面的石缝的缝隙间。双手捧起眼前的尸骸脖颈,像一只老猴为小猴捉虱子。一根一根的揪着那小猴的长发。老者顺势揪着,仿佛全无人类的意识存在。
看见老者揪拔头发的模样,林宗寿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了。与此同时,林宗寿心中一点点积累起来对老者的强烈憎恶,----不对,说憎恶是一种语误。那是一种与时俱增的,对于所有邪恶的强烈反感。林宗寿当时在丢失主人那些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时就苦思冥想,是饿死,还是为盗二者择其一。现在更加肯定了。因为,被杀不可能,如果杀他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弄到这来。那就是被赶出去。如同一只丧家犬一样。然而,此时再要提及那般选择,林宗寿将毫无疑问地选择饿死。林宗寿憎恨邪恶的心绪,就像那老者插在石缝里燃烧的松枝。熊熊地燃烧起来。
林宗寿并不知晓,老者为何要揪拔死尸的头发。自然也无法合理地辨其善恶。林宗寿只是觉得,在飘雪之夜,睡得正香却被人送道这一间不知是屋子或是地窖,或者是密室。自己拿下被蒙着的眼罩,睁开眼睛的看到的竟然是一个老者在揪拔女人头发,那可以肯定是对于古人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一种邪恶。林宗寿已经早忘了,自己也曾打算去做强盗的打算。
突然间,林宗寿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双腿一使劲儿,大步向老者走去,老者也被突然来的响声,也是大吃一惊。看见林宗寿,老者仿佛惊弓之鸟一样跳将起来。转身就逃回了黑洞洞的甬道。能跑就是人。林宗寿更有力气了。
“老东西,哪里跑?”林宗寿大吼一声。
老者惊慌失措中被尸骸绊了一下,爬起来又逃,林宗寿几步就挡住了老者的去路,老者推开林宗寿,再次从林宗寿的腋下脱身。一路走来都是尸骸。林宗寿再次挡住老者的去路。又被老者逃脱,就这样一边拦着,一边逃脱,一边跑着,一边拦着,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就又看见光亮。不过不是松枝,而是一盏灯。一盏油灯。不过这个屋子里也是都是尸骸。就是有一张木榻。几本书。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床破被。其余都是尸骸作伴。老者不跑了,因为没地方跑了。那就打吧,于是两者就这样在尸骸中一言不发的扭打片刻。胜负一目了然。林宗寿一把抓住老者的手腕,粗鲁的将他扭倒在地。那手腕细的皮包骨,像一根鸡爪。
老者一言不发,双手哆嗦,战栗,瞪大眼睛,像个哑巴似的不出声只是耸动着肩膀喘着粗气。两只眼睛的眼球,像要争先恐后般的逃离眼眶。看见眼前这般情况,林宗寿明确地意识到,自己的意志完全支配着老者的生死。这种意识却使此前凶暴燃烧的憎恶之心无意识间,无形间冷却下来。余下的只有那种圆满完成一项主人所交代的工作之后的坦然,得意,和微不足道的满足。
林宗寿,俯视脚下的老者,语调稍微变得柔和了些。
“我不是衙役,我也是被莫名其妙的关在这。所以,你放心。我不会用绳子把你捆了送官府去。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的?难道没有出去的方法吗?”
听了这话。老者圆睁的双眼。瞪得更大了。他直盯盯地瞅着林宗寿的脸庞,眼眶红红的,尖利的目光像只食肉的恶鸟般逼人心魄。脸上满是皱纹和鼻子几乎连为一体的嘴唇,则如同咀嚼似的蠕动着。细长的脖颈下,尖耸的喉结在运动,老者喉咙里喘着粗气。像昏鸦嘶鸣的声音传到了仆人的耳中。
“我揪这头发,揪拔头发,是为了用它作假发。”
“这能出去?”
“做假发。出去后这样就没人认识我了。也就没有人来谋夺我的财产了。”
林宗寿有些失望,在感觉失望的同时,那先前消失的憎恶,连同冰冷的轻蔑,又重新兜上了心头。林宗寿脸色变了,老者也看在眼里。但是他一只手,仍旧紧紧握着那刚才死尸头上揪拔下来的头发。嘴里像蟾蜍一样咕哝着。
“当然,揪拔死人头发也许是作恶,但有什么关系呢?.........”老者嘟嘟囔囔的说着话。
林宗寿有些心不在焉,至于老者后面絮絮叨叨说什么林宗寿只是听见,但内容一句没有听清,就是感觉老者不停地说。也许是听着听着,也许是想着想着,林宗寿又回到了是饿死还是当盗匪的那个心思的选择问题上。心中鼓起了勇气。方才在那密道的入口,林宗寿缺少的正是此番勇气。而这勇气比方才捕捉老者勇气截然相反。林宗寿已经不再为饿死,为盗的两难选择而烦恼。在他此时的心情意识中,饿死的选择又完全剔除在外了。
“别无选择了吗?”林宗寿低声呢喃着。
林宗寿他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把揪住老者的衣襟带着嘲弄的口吻凶狠的说道:“我剥去你的衣服,你不会怪我吧?要不这样我也会饿死。”
林宗寿三下两下就揪下了老者的衣物,将踉跄的老者一脚踢进了屋里这堆尸骸堆中,然后,三五步跨到了这个屋子的门口,将老者衣物夹在腋下。向记忆中那个密道入口奔去。
过了好一会,仿佛死人一般的老者从尸骸堆中爬起身,口中发出谁蒙版的嘟哝声。灯光仍未熄灭。老者在灯光中爬行直至这间屋子的门口。他那在刚才厮打中已经散乱的一柳短发悬在一具门口的尸体的身上,窥测着门口外除了那黑洞洞的走廊,还是那黑洞洞的走廊不知道通向何方的走廊。而林宗寿的去向无人知晓。不用知晓,因为,本来就跑不了。只是老者的一种期盼,希望这里还有什么通道可以通向外面的世界,对待那向往的自由的期盼,但这一切又仅仅是期盼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者又听见脚步声,一会,就看见刚才那个人又回到了,黑洞洞的走廊那头,手里还拿着自己的衣服。老者笑了,如同昏鸦般的笑声。在充斥着整个地窖。或者地下密室。那样的刺耳。走到,老者身前的林宗寿,把衣服扔还给老者。
“我忘了,这出不去。”林宗寿自言自语,又像说给老者听。老者的笑声更加响亮了。
“我见过你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因为有用才不像这里躺着的人。你要没有用,就同这里躺着的人一样了,是躺着进来的。而不是站着进来。这里站着进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老者又开始唠叨了。
林宗寿这回静静地听着,没有心不在焉。
“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清理尸骸。天凉了,我能感觉到外面下雪的湿气。说明快过年了。不要感觉奇怪,因为下雨,虽然也是湿气。但会有泥土的芬芳气息。世间的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忙的忙碌人们已经感觉不到,或者忽略了泥土的芬芳。我以前何不是这样呢?这里的尸骸堆积很长一段时间了。也许,几个月,也许半年。暗无天日,没法知道时间。以前,也有站着进来的人,没多久就被放出去了。因为,没再看见那个人尸骸。所以,该是被放出了,因为对那个人还有利用价值。或者是狗的价值,那也是一种价值体现。你说不是吗?所以,你死不了,小伙子。不过,你抢我的衣服,就是出去你也穿不了,或者当铺也当不了。反而,你死的更快。打开密室,看见那我那衣服就是你的死期。你没发现我的衣服是明黄色吗?蠢材。这个世界只有皇亲国戚才穿明黄色的衣服。不过也许你是真饿了。有句话叫‘恶向胆边生’你也是‘饿向胆边生’不过是饥饿的饿罢了。不过,你踢我一脚,作为回报,你不要把见到我的事,同任何人说。这样你活得久一些,我也能活得久一些。”
林宗寿,听到这,好像想起什么?在怀里摸摸索索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已经穿好衣服的老者说道:“对不起,也许被饿昏了头,也许想着自己的出路。这是上好的伤药。算是赔礼。请您老收着。”说着又拿出了几个小瓶,一股脑都给了老者。老者一一接过来,挨个打开瓶盖用鼻子嗅了嗅接着道:“是好药,年轻人,看来你是一个很重要的奴才或者是仆从。不过就凭你送给我这药,就告诉你,一会儿有人下来给我送饭。估计,你也就被放出之时,不管什么条件与要求,就是自己办不到都要答应下来。这样你才可以活命。然后离开是非之地,远走高飞。千万别顶着来。那你就同这些尸骸一样躺在这里了。我,之所以还不让我死。就是想知道我庞大财宝的秘密。如果,我吐露出来,那么这就会不差多我这一具尸骸了。也许我早就死了。你现在赶紧去密室入口。把那松枝灭了,就在那里蹲着,或者躺着。总之,就是没有进入密室中来的样子。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要不然,你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赶紧去吧。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林宗寿赶紧起身,向老者深施一礼。“只要我能逃出生天,我一定想办法把您救出去。活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这时的林宗寿好像有了目标就又恢复成一个人了。说完之后,离开这间密室。走进黑洞洞的甬道。究竟什么等着他,那也就顺其自然,随从天意吧。
“这句话说过的这些年有那些记不清的人。但是有几个回来报恩了?有一个回来,我也早就出去了。只是,知道自己能活命,心情激动下顺口说说而已。不过给我一个盼头,让我接着咬牙活下去的念头,仅此而已。但这个人也许不同,最起码还给了我药。那些已经出去的人没有药吗?不是,因为他们更惜命。而,世间事就是那么奇怪,惜命的人,往往活得不长。月爱惜钱财的越不留住。”那个老者自己用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嘟囔着。
‘啪’一个瓷茶碗被摔得粉碎,“什么?几百万两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还有那些古董字画。早知道如今这样,不如去年就把去年的银子运回来了。也不会两年的收入一起损失掉了。就是扔在水里还听见响呢?告诉林宗寿,如果找不回银子,我不只是割了他下面的头,我还要砍他上面的头。”一位老者愤怒的说道。
“呃…..我们已经把他关进了,死牢。不知道是死是活。”一位随从道。
“蠢材,他死了,你去把银子追回来?如果,追不回来,我也不杀你,就砍了你的小头,同林宗寿一样。怎样?”
“卑职,卑职,卑职这就把他放出来。”那个随从马上汗流浃背的道。
“把那里清干净,该埋得都埋了!以后别堆尸骸了,我可不希望那里的那个老家伙得什么病死了。最起码,在没有打听出那份宝藏藏在什么地方之前,他,不能死!绝对不能死。但是,不能放出来。他的环境伙食要提上去。折磨这么久,也没有效果,那就换个方法。来软化他。别一条道跑到黑。我身边怎么竟是一些蠢材。就林宗寿还堪点大用。这次的事,也不能怪他。好么整个一个搬家。”老者说道。
“不会是司空朗月做的?”随从赶紧道。
“他死了,做个屁。别找为自己借口。”老者道。
“那钟离无双不是又活了?”随从道。
“那能一样吗?司空朗月武功高强吗?蠢材,赶紧放,林宗寿,顺便问问他看见了什么?尤其那个地窖里的那个人。他看见没?如果看见就直接杀了。就不用放了。”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