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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卷三迷雾的一角
真变成怪物了……0
阳毅控制着甲片在最长与最短的长度变化之间来回，多试得几次熟练了后控制很容易，可以随心所意的变化。阳毅试着将它们伸到最长，然后缩回九片，只余下右手食指的那片。
四面转头看看，看到了何芷替自己倒过水的杯子。阳毅心中一动之下，将它拿了起来，就用食指的甲状片对着它一剌。
无声无息，且毫无阻力的就剌穿了。
阳毅心里又开始砰砰乱跳，一失神间，甲片自指尖缩回，只在怀水上留下一条小缝，清水自里面泊泊的流出来，渗湿了床单。
好锋利！锋利得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更难想像的是，这十根东西居然是自自己的指尖生产出来的！
现在自己算作什么？吃错了某种药后发生变异后的怪物？或是受到某种核辐射后新生代人种？更或者化学污染留下的后果？指不定自己那亲生的母亲得了天大的福运，怀着自己的时候没准吞了个号称非常牛叉的朱果什么的，才生下了自己这个奇葩来。自己这样的奇葩她都不肯要，反而转送给了朱山花，真是她的一大损失。
阳毅在那里很无厘头的猜测，只觉无论起因是什么样，似乎都并不太妙。想来想去的更觉全身一阵冰凉，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很是后怕。
虽然搞不懂这一切是怎么来的，但这一刻，特别是他再次试验了一下，对着玻璃杯进行横切，毫无悬念将水杯轻易切成两半之后，又一次十指利刃尽弹，瞪眼瞧着那不该出现但确实出来的东西，阳毅心里清清楚的明白：自己当真变成某种怪物了！
无法控制的就坐立不安起来，烦燥恐慌的看着自己能随意缩伸甲片的手指头，阳毅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用剪刀把它们全剪掉。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阳毅使出了最大的劲试图掰断它、折断它，总之在用任何他能想得到的力法试图将它们从手指上弄掉。然后他沮丧的发现，这玩意儿的顽固完全超过自己想像的程度。无论怎么折腾它们，它们根本纹丝不动，固执的长在指尖上，完全是身体的一部分，坚固锋利让人恼怒。
看样子，没点特殊的手段，肯定是去不掉了。
找人来帮忙？
阳毅想都不敢想别人发现了自己异常后会有什么反应。他自觉的把自己从正常人的范围里划出去，从现在起，算是有了不敢与人说的秘密。
无助的叹了口气，颓丧的倒回枕头上，阳毅看了自己的手指许久，试图搞清它们出现的原因。
努力回想之下，发现如果不是特别危急，或是意识不清，再或者情绪失控，它们好像不会主动的出来作乱。真正仔细的回头把时间倒推回去，第一次它出现应该是在西潭，那一次突然发烧之后，醒来在床褥上发现十个小洞，当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它们扎的。而后的一长段时间自己都没有查觉到它们的存在，直到今天。
想明白了这点，心里才安定了一些。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不会主动出来作怪。这样自己还能在朋友和亲人面前装下去，扮演一个正常人。阳毅真不敢想像假如有人发现自己的怪异后会发生什么事。
做为一个情商与智商都不低的人，阳毅并不认为自己的异常可以让人接受。换作是你，在正常情况下，你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十指会弹出利刃，连削玻璃杯都跟削豆腐一样的怪人，你会不会害怕？阳毅很肯定，换作是自己，肯定会怕！
一想到亲人朋友会因此害怕自己，疏远自己，抛弃自己，阳毅心里的恐慌才转变成了真正的恐慌。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
一阵黑洞般无底的惊慌之后。阳毅已经很肯定，这个秘密自己会深藏起来，不叫任何人发现它。他爱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他爱朱山妈，他爱史诚，他爱史志裼、石磊、徐泌峰组成的三人党，他爱何芷，连新认识的朋友季连云都爱。无论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想失去其中的任何一个。或许在物质上，自己很贫穷，但在亲情友情上，自己是出奇富裕的。这些都是他宝贵的、无可替代的财产，拿什么东西来换也不换！所以，他不敢冒着失去他们的危险告之他们，自己成了怪物了。
怪物不会有亲人朋友，而自己有。所以，不能变成怪物，就算真是怪物，也不能让人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阳毅战战兢兢的对自己暗自说，自己还是正常人，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要藏起这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慌乱而仓促的做着心里建设，阳毅强迫自己不去想手肘出现的两把和手指尖弹出来的利刃很相似的东西，也不去想发红发亮像燃烧过后的灰烬一样的皮肤，他甚至把先剌穿又削破的水杯用自己手指上新长出来的部份切成细细碎渣后全都扔进了垃圾桶，湮灭证据告诉自己什么也没发生过。阳毅还是阳毅，那个平平常常只是有点混血的少年。
对，阳毅就是在不停的自我催眠，把真的事实用虚假的理念来掩盖掉。
史诚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的阳毅，一脸见鬼似惊慌，脸上的神色更是苍白如纸，口中小声的喃喃自语：“我是阳毅，正常的阳毅，普通的阳毅。我是平凡人，我是阳毅。我妈妈叫朱山花，我叫阳毅。我有亲人，我有朋友，我不是怪物，我是阳毅。”嘴里反来复去就是这么风句，颠来倒去的不停的念，像是祷告，又像是念经，更像精神错乱的胡言乱语。
“小毅？”史诚皱着眉，问道：“你搞什么？医生说你已经没事了，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
“诚哥。”阳毅抬头看着史诚，扁着嘴，随即又沮丧的垂头去看床单，脸色发白而灰暗，看表情似乎快要哭出来。
史诚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你……你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哭！男子汉大丈夫流马尿，这种阵仗我可对付不了。”
“诚哥。”想说又不敢说，恐慌和烦闷憋在心里，最终的结果就是无意识的扯床单，直到发现也许这样做会再一次让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阳毅飞快的把手缩进床子底下藏着。
史诚想了想，底声问：“很害怕？”
“嗯。”阳毅点头，知道史诚指的害怕和自己真正的害怕并不是同一件事。
“嗨！怕啥？有我呢！男子汉大丈夫，胆儿才那么点儿在，说出去丢人不？你救那两个小鬼时的勇气去哪里了？咱们家小毅关键时候都敢冲上去救人，现在更不该害怕。”史家大哥坐过来，揽住阳毅的肩，温声的，但是用我是老大的口气道：“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史大哥什么时候让你们吃过亏？当年老子断了胳膊用脚踢也整得那帮敢欺负你们的王八蛋见了你们就绕道走。有什么事我搞不定？别怕，虽然很对不起你妈……但是这不事没事么？医生都说你命大福大，被炸也半点事都没事，咱们家小毅是金刚命！”伸手把阳毅的脸拧过来面向自己，史家大哥的刀眉霍的一声竖起来，道：“别怕。有我呢，还有你妈，有无敌三人党，还有小芷。咱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肯德基的事情是意外，顶多以后咱们不再去吃那种破玩意儿的洋垃圾，咱们改吃中餐！”一边说，一边拨出枪，又道：“老子手里有枪，谁敢惹到我的弟弟妹妹，老子一枪崩了他，回头再写报告倒打一钉耙。只要事情和家事有关，我就是流氓警察，谁能奈我何？”
也不知道是由于史诚这种万事不惧的心态，还是那种哄小孩的口气，阳毅哈的一声就低声笑了出来，只觉得整件事好像被史诚这么一说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亲人朋友都在自己身边，不让他们知道自己变成了怪物就成了。
少年心性，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即也放松起来。管他妈的，悄悄当怪物，努力去爱人，不去伤害谁，更有人爱就行！
阳毅心中大定，也浅浅笑开来，脸色开始好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