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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有辽阔的原野,绿草如茵;这儿有牛羊成群,白云拂地;这儿河水清澈如水晶;这儿歌声灿烂如晚霞。
狗儿已经两岁了,能跟着阿妈一阵小跑,躲猫,疯耍,跟着阿爸练武,拿着一根小木棍,扭扭歪歪,趔趔趄趄地舞。他有两个阿妈,两个阿妈他同样喜欢,他跟阿妈在一起的时候,不知到那个阿妈怀里去才好。刚开始一个阿妈更能吸引他,因为她那里有“宝宝”,可以吮吸得肚儿圆。不久,另一个阿妈晃着一个大袋子,叫道:“狗儿,阿妈这里也有宝宝,来,快到阿妈这儿来,阿妈,这儿有好多好多宝宝。”狗儿便到另一个阿妈怀里去,阿妈便将袋口伸进他的嘴里。狗儿觉得风味迥异,但也滋味不错。
狗儿弄不懂,为什么阿爸看着他在两个阿妈之间被抱来抱去,两个阿妈亲个不停,便摇头叹息。
为了区分起见,他将两个阿妈起了名字,一个叫“袋袋阿妈”,一个叫“宝宝阿妈”。相比而言,“袋袋阿妈”更让他喜欢,每当阿爸生气时,“宝宝阿妈”总站在阿爸一边,而“袋袋阿妈”却是他的同党,是他的保护神。在他眼中“袋袋阿妈”是一家之长,阿爸再凶,在“袋袋阿妈”跟前却低声下气,涎皮笑脸,大气不敢出,顶多气鼓鼓地闹一下别扭,但架不住“宝宝阿妈”几句笑话,他便陪着笑脸跟“袋袋阿妈”搭讪。“袋袋阿妈”撅着嘴不理睬他。他便跟狗儿说话,唧唧咕咕,狗儿一点也不懂,但“袋袋阿妈”却笑了,用拳头捶他。大人真有意思,打他也不哭,还笑。
刘玉兰已来到这大草原上两年多了,她没想到草原这么辽阔,无边无际。她的羊群,牛群安静的散布在这片绿毯上,如绗在毯子上的金银丝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喜欢上这里了。她的生活是安详的,她的穹庐是温暖的,牛羊茁壮,马儿膘肥。她的狗儿也惹人怜爱。狗儿是婉容起的名,耶律斜轸觉得不雅,想换一个,被婉容抢白了一顿:“狗儿有什么不好?狗儿好养。”耶律斜轸想了几个,婉容仍喊“狗儿”。初闻有些不中听,可是比起他起的名字,却顺口得多。到最后,他也“狗儿狗儿”地叫起来。
刘玉兰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这样也很好呀,养羊,养牛,喂猪,骑马。春天来了,草儿发了,就把牛羊赶出来;到了秋天,再把它们围起来,该出栏的就出栏,换个好价钱。一家人快快乐乐过严冬,天气也似乎不冷了。汉宁在出售牲口方面做不来,与牲口贩子讲不好价钱,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价钱一让再让。要么贱卖,要么生意谈崩。婉容却比他强多了,能揣摩出客人的心思,而且,每次都能让客人心甘情愿地多掏银子。这时候,汉宁在一旁,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说:“哎,算了,就照他说的办。”惹得婉容朝他瞪眼,好像他是客商一伙的。但主意还是婉容拿,坚决不卖。客商走了,汉宁便开始埋怨。婉容却毫不遗憾地笑着说:“他还会回来的。”果然,客商不久又弯到他这儿来了,终于还是依婉容的价钱买走。婉容拿着银子在汉宁面前炫耀,这时,他就把头扭到一边与狗儿逗玩。那情形同样让刘玉兰忍俊不禁。
刘玉兰在这里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愉快,但汉宁许多时候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特别是他独处时心思更重,他望着远方出神,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让他目不转睛地看半天,但倘若你问他在看什么,他一定一脸茫然。早晨拜日时,他的脸色非常凝重,他非常虔诚,眼睛潮湿潮湿的。有一回,他看两匹马撒欢,跑得一阵烟似的,他没来由地哭了起来,像狗儿玩丢了东西哭一样。
这时,刘玉兰非常难过,她知道这都是她的缘故。汉宁觉得朝廷已不会重用他了,他辞去了一切官职,皇后一点也没挽留。汉宁装得很轻松,仿佛仅仅脱掉了一件破衣服。但她知道他心里很痛苦,像有一对翅膀而不能飞翔一样,望着辽阔的蓝天,徒生悲伤。她把心中的愧疚说给萧婉容听,想请她告诉自己该如何做,她想让婉容在皇后娘娘那里替他说说话。婉容总劝她不要想多了,她说他不会总这样的,总有一天他会飞得天一样高。她还说娘娘是爱才的,她不会放着他不用的,只是还不到用他的时候。刘玉兰也有这个信念,是金子总会闪光的。
刘玉兰还在这里结交了好多新朋友:韩德威夫妇,康延寿夫妇(康延寿的妹妹延欣才六岁,生得乖巧,非常漂亮,常来找狗儿玩)经常来串门。还有一位是婉容的姑姑---萧姿跟她也很要好。每次萧姿来访,穿得异常华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驾一辆同样异常华丽的车,带着奴婢前呼后拥,如王公重臣大驾光临一样。
婉容不喜欢这个姑姑,与她打过招呼,便带着狗儿一边去。汉宁对她也不热心,仅仅礼节上寒暄几句而已。刘玉兰觉得她是皇后的亲妹妹,能够结识她对汉宁有好处,况且她觉得萧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虽然贵为皇后的亲妹妹,却和蔼可亲,唯一让刘玉兰隐隐不快的她似乎有在他们宣示什么。
虽然汉宁好几次暗示她少跟萧姿来往,但她已习惯了接受,习惯了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有时愧疚来袭,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起眼前的快乐来,这时她内心充满了宁静和幸福,她忘了耶律斜轸那对急不可耐想飞翔的翅膀。
这样安静的日子在这一天被打破了。
乾亨元年二月,已微微听到春天的轻柔的脚步声了,最先报信的是杨柳的枝条,已悄然变得柔润,泛着淡淡的绿意。
耶律斜轸比春天更灵敏,他躁动不安,他的心事更重了,仿佛有所期待。
果然,一天,圣旨到了。宋国入侵北汉,刘继元乞援。皇上已遣南府宰相耶律沙,翼王耶律敌烈率兵支援。但宋军势大,皇上担心耶律沙不敌,故恢复耶律斜轸的南院大王之职跟随枢密使耶律抹只前往督军。
刘玉兰高兴得抹泪,激动地抓住耶律斜轸的手说:“汉宁,皇后娘娘没忘记你,她终于又重用你了。”
耶律斜轸却没怎么激动,淡淡地说:“就是跟着别人到山西走一趟。”
萧婉容问:“怎么,你嫌官小?”
“不是,皇后对我依然不能释怀。”
“她都重用你了,你怎么还说她对你还有芥蒂?”
“你们不知道,我到山西去,只是随耶律抹只去监军,冲锋陷阵用不上我,出谋划策也用不上我,我只是一个看客。”耶律斜轸长叹一声。
刘玉兰却很欢喜,说:“这不是更好,免得去冲啊杀的,飞石矢雨多危险,我要我们一家好好团聚。”
耶律斜轸没说什么,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唤来一个仆人,让他立即送到南京留守韩德让手上。
刘玉兰看见那纸上写着:三弟,太原可能有失,加紧布防。惊问:“太原保不住?”
耶律斜轸说:“别乱讲,我只是猜测而已。”
“你应该告诉皇上。”
“大军出兵在即,说这话影响士气。”
刘玉兰戚戚然走到一边。
耶律斜轸向耶律贤辞行时,耶律沙已经率大军开拔了两日了。
耶律贤问:“贤卿,此次出征胜算如何?”
耶律斜轸说:“回皇上,臣目前还没想那么多,臣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南京不失。”
萧绰说:“你是说太原不保?”
“要想保住太原,必须契丹军汉军相会合,方有五成胜算。如今,宋军四道而出,一路赴汾代,一路奔太原,再一路扑向石岭关,赵光义又亲率大军接应,辎重粮草充足,士气旺盛。现汾代与太原联系已断。宋云州观察使郭进统大军防守石岭关,我军援汉之路已断,太原孤城危在旦夕。”
“卿上回不是打通了石岭关吗?难道这回就不能?”
“但愿能打通石岭关,但臣请皇上早做防备,南京若失,则我大辽人就只能回沙漠之地等着饿死。”耶律斜轸说起来感情翕动。
萧绰说“好了好了,你赶紧率旧部出发,南京方面,寡人与皇上自有安排,你放心好了。”
耶律斜轸辞别皇上皇后出了大殿。耶律贤说:“斜轸料事如神,我们真应早作准备。”
萧绰道:“话虽在理,却不免有些耸人听闻,没让他统领全军,心里不舒服,觉得屈了他的才,好像只他一人能攻破石岭关,他也太门缝里看别人了。难道我大辽就没有人才。”
“皇后不要说赌气话,斜轸的确智识过人。”
“像他这样的人就煞煞他的傲气。”
正谈论中,耶律斜轸又蹬蹬的跑回来了,一头大汗。耶律贤忙问:“爱卿如何又回来了?”
耶律斜轸跑得气喘,他说:“臣忘了一个人,有他在,南京无忧。”
耶律贤问:“谁?”
“耶律休哥,望皇上重用此人。”
“好,爱情的话,朕记下了,朕亦知道休哥有才干,你放心前去,追上耶律沙,拿下石岭关。”
耶律斜轸正欲离去,被萧绰唤住,她取来已口宝剑,说:“若耶律沙有失,你自代之,赐你这口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军中之事卿自专之。”
耶律斜轸颤抖着接过宝剑,流下了热泪,他叩首道:“谢谢皇后的信任。”说罢起身走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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