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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暮烟随着柳时镇小心谨慎的走进废墟堆里,抬眼一看患者,原来是发电厂的金班长,她紧忙跑到金班长的身边,看着他下半身被石块压着,嘴里还在与她亲切的打着招呼,她连忙为金班长注射止痛剂。
“金班长,能动下脚趾头吗?”姜暮烟说完,用小手电往金班长的脚步射过去,看着金班长费劲却仍旧没有反应的脚趾,她知道估摸已经是神经系统受损,感觉障碍发生以后导致的身体下肢完全或部分丧失运动功能,也就是下半身瘫痪,她面露难色的看了看金班长。
柳时镇也时刻关注着金班长和姜暮烟,当看见姜暮烟的脸色,他的心也跟着一沉。
“赶快把石头给搬开吧。”姜暮烟对柳时镇说道。
“请等一下,那边还有一个患者需要姜医生。”柳时镇并未按照姜暮烟说的去做,而是用手指向自己左上方的位置,并示意姜暮烟跟着自己走。
“千万别动,好在避开了心脏。”姜暮烟看到伤患仔细检查过后,挂好水后,对向那位患者说道。
“我还有救吗?”那位伤患显然对姜暮烟的话存了疑虑,不确定的问道。
“别担心,一定没有问题的。”姜暮烟安慰道,身体向前倾,指着那根横插在患者身上的那个钢铁。
“能把这个锯下来吗?”姜暮烟指向那根钢铁转身对柳时镇说道。
“这就是我要跟姜医生沟通的,能过来一下吗?”柳时镇暗自庆幸这样艰难的抉择不是由崔再媛来,如果崔再媛在自己眼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说明这个情况。
两人走向远处,确定两位患者都听不到的情况下,柳时镇对姜暮烟讲述了现场的详细情况。
“这就是需要跟姜医生的讨论的,就现场的情况而已,救金班长那内结构的钢架就会刺穿上面的患者。如果救上面的患者,那么钢架就会失去平衡,大石就会下压。”柳时镇坚毅的看着姜暮烟。
“所以你的意思是,救一个另外一个就会死是吗?”姜暮烟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时镇,而原本风趣幽默的他,脸上都出现的坚持和冷静,像是站在审判席上等待着裁决一般,让她顿时力量,踉跄的后腿了两步。
“站在工学原理上,只能这样。”柳时镇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痛苦的姜暮烟,他内心闪过一丝庆幸,因为这一切不需要崔再媛来面对,让一个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生做出抉择,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善良、无私、信仰就在这一刻全部面对着崩塌的可能。
“站在医生的角度,却不能这样。”姜暮烟做着最后的一丝挣扎,她不能也无法直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姜医生,在援救现场,我们不需要医术多么高明的医生,在这里所需要的是伤口缝合这样基础的医生,我希望你根据现场情况作出一个医生的选择。”柳时镇再一次将她内心的一丝希望打破,依旧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姜暮烟落泪的双眸,一字一句冰冷的说道。
“暮烟,情况怎么样?”就在姜暮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情况下,崔再媛的声音从下方传了过来。
“再媛啊。”姜暮烟一看到崔再媛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时没有忍住哽咽,轻声呼唤着崔再媛的名字。
“怎么了?”崔再媛一脸疑惑的望着柳时镇,轻轻拥着姜暮烟安慰道。
“再媛啊,我不能,为什么要二选一,我不要。”姜暮烟慌乱着抓着崔再媛的手。
崔再媛从刚刚的几句零星的话,已猜出个大概,只是不太确认,刚想问问柳时镇的情况,史卢比这时走了过来说道。“已经准备好了,十分钟后开始。”柳时镇点了点头。
“10分钟后我给你答复。”崔再媛已经不需要再从他们任何一个人口中知道事实了,这件事不管是从哪个人口中得知,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崔再媛用手电筒看着金班长被压的双腿,姜暮烟示意他能弄东西脚趾,可等待了片刻后仍旧毫无动静,而后她又走到那个被钢筋穿透身体的患者,光看着被横穿的位置,一阵衡量后,她走向柳时镇,姜暮烟紧随其后。
“根据救援现场的情况,我选择上面那个钢筋患者。”崔再媛冷毅的盯着柳时镇说道。
“再媛啊,或许还有办法呢?”姜暮烟震惊着崔再媛的选择,仍旧不死心的希望着。
“暮烟,你应该清楚这个结果的不是吗?还记得何教授说的一句话吗?‘医生首先要做到的是直视死亡。’”说完不等柳时镇有任何的反应,径直走向金班长。
“金大哥,好久不见啊”这样熟悉的招呼声,让柳时镇和姜暮烟惊讶,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崔再媛跟金班长几乎没有过交集,所以他们也想当然以为两人相互间是不熟识的。
“哦,再媛啊,这个时间见到你真好。”金班长看着崔再媛笑道。
“哇,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嫂子吃错啊。我可不想下次没有好吃的泡菜哦。”
“是吗?你大嫂吃起醋来,还真可怕。”金班长看着崔再媛身旁的姜暮烟,随即明白了,他怕是已经到了。
“恩,太可怕了。上次好在有慧珍和浩哲在,要不然你可是要睡好久的客厅了。”崔再媛看着那双慈祥的眼神中透出的绝望,她不忍直视抬头看向那夹缝上的天空,星空璀璨一如往常。
“是啊,好在有他们。再媛啊,他们以后就得多劳烦你了。你大嫂这个人凡事都硬扛着,我怕以后她太过辛苦了,如果有遇到好的就好好过日子。”金班长许久没有听到崔再媛的回复,转头看向她,顺着她的视线也望着那抹星空感叹道。“哇,真漂亮。”
“是啊,这么漂亮的星空下,听点音乐应应景,如何?”崔再媛拿出随身携带的口风琴。
“好啊。”
崔再媛拿起风琴放在嘴边,用眼神示意柳时镇后闭上双眼,吹起深藏内心的曲子。
母亲临走时对崔再媛说“宝贝,能吹一首给妈妈听听吗?”,她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好,尤其是在生下她后每况愈下,在她的印象中,瘦骨如柴,脸上总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但那柔柔的笑意直到她去世前都没有消散。那天的星空好似也如今天一般,璀璨耀眼,她吹着风琴,静静的看着熟睡的母亲,后来她的爸爸和哥哥来医院后,她才猛然知道了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崔再媛一直都认为口风琴的声音具有慰藉和祥和的作用,它能让母亲安详的离去,同样也能让其他的人感受到那般的祥和。
柳时镇又一次听到这个曲子,他终于明白这曲子的含义了。看着随意坐在乱石堆里的崔再媛,眼眸双闭,那翘睫掩饰眼里所有的情绪,而那睫毛所映衬下的淡淡阴影让他内心一阵疼痛,仿若要窒息一般。从发生到现场她表现出来的冷静让他内心一阵酸涩,这是要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情况,才让她忘记哭泣,如此的淡定和冷静。
在大家的合力解救下,那位被钢筋贯穿的患者被救出了废墟中。
“暮烟,这个患者就麻烦你和宋前辈了,我在外面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姜暮烟向她点了点头。
“放心,我一定救活他。”她不可能再一次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那种无奈和彷徨经历过一次就足以。
崔再媛向金班长的位置走了过去,看着他安详的躺在地上,仿若她的母亲一般沉睡着。她蹲了下来,伸手将放于他身侧的皮夹子拿了起来,摊开看见一张全家福,一种不熟悉的情绪像是要决堤一般,她死死的捏着皮夹子,想要将那股不明的情绪死死的压制。柳时镇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看着她捏着皮甲的双手,暗自咬了咬牙走向她,伸手将皮甲从她的手上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金班长的心口处,并用他的双手按住。柳时镇扶起崔再媛站定后,对金班长致以军人的尊重,他们就这样看着金班长的尸体搬离眼前,柳时镇紧紧的拥着崔再媛。
“别担心,我没事。”崔再媛用双手紧紧的攀着柳时镇的肩膀。
“恩,我知道。可是柳美人就想抱着性感的崔医生。”柳时镇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是通过这样给予那颗因灾难和死亡已经满目疮痍的心一丝慰藉。
“傻瓜。”好在有他在,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硬如铁,只是连她也没有想到在内心深处那片柔软里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此时此刻依偎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