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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席书愣了下, 下意识道, “可是京将军让奴婢代您付钱。”
“付钱当然还是你付呀,只是让你把银钱袋给朕而已。”萧霁宁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兜里套了个小钱袋出来, 递给席书道, “等会付钱,你就用这里头的银子付。”
“哦哦好。”席书到手还没揣热乎的京将军的银钱袋, 就这样飞到了萧霁宁的手里。
路上, 席书悄悄打开萧霁宁的钱袋看了一眼,里面有着不少碎银, 一整块的银锭也有, 钱的总数是比京将军的钱袋少些, 但也挺多了, 萧霁宁若不是要去买玉石珠宝, 或是古玩字画,这么多银钱是足够萧霁宁大吃大喝挥霍两顿的, 既然这样,换钱袋干嘛呢?
席书百思不得其解。
深觉这些大人物的心思, 不是他能够揣测的。
萧霁宁出宫后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径直朝一品楼走去了。
满京城他知道的人流量最大卧虎藏龙之客最多的人就是此处了——干正事之余,还能听听书。
但萧霁宁今日过来这里还真不是不务正业的, 一品楼这边的确有很多本届殿试有名额的学子考生在此处聚集,一来这是全京城最大的酒楼,京渊说了, 连长公主摇光都会来这边转转,更何况是别人呢?二来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萧霁宁觉得新的说书先生冯雨生是个人才,如若可以,他很想将这样的人才收入麾下。
不过今日萧霁宁刚到一品楼,便听说冯雨生这些日子暂时不会讲书了,因为殿试将近,他愿将展示才德的机会让与当届考生。冯雨生这些日子只是偶尔会来一品楼坐坐,还不是来讲书的,是过来吃个饭或是看看当届考生的书诗画字的比试,而今日萧霁宁过来,看到也是当届考生的比试大会。
今日比试主题是:字。
萧霁宁到时比试还没开始,但一品楼乌乌泱泱的已经围了不少人,别说是雅间,就是大厅里的座位都已经被人预定完了,萧霁宁是有钱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坐。
就在萧霁宁和席书被人挤来挤去的时候,一品楼门口忽地又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又你挤我我挤你的让出一条路,萧霁宁被人挤到楼道那,也因祸得福能够站得高些了。
他往门口骚动处看去,一眼就看向了京渊那张他日日夜夜都能瞧见的脸。
京渊也似有所感,一抬眸便对上了萧霁宁的双目,但京渊只是看了萧霁宁一瞬,便挪开了目光,看向一品楼跑堂六子,六子是熟悉京渊的,瞧见京渊过来便立马迎到他面前,恭敬道:“京公子,您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也许久没来了。”京渊扯了下唇角,“今日是什么日子啊,人看着比往日多不少。”
六子赶忙回答京渊的问题道:“这不是快到殿试了吗?进京的考生今日大部分都过来了,准备一会比字呢。”
京渊点点头,道:“比字?这倒是稀奇,我想看看。”
“那您还是坐一字号雅间吗?您的雅间除了您,没人在的。”六子在京渊面前十足的恭敬,就像宫里头的人对萧霁宁一样。
京渊嗤道:“对,就那吧。”
京渊三言两语就得到了萧霁宁现下怎么也得不到的一品楼座位,他在楼梯边看着京渊“大摇大摆”地从自己身侧走过,径直上了二楼,叔舒舒服服的坐在雅间里喝茶看戏。
席书不敢掺和这神仙打架,更何况萧霁宁出宫前嘱咐过他,若无必要,不要开口说话——太监和寻常男子的声音还是有些不同,有见识的人一句话便能听出。
而身边能跟着太监的男人,非王即帝,如此一来萧霁宁的身份就藏不住了,所以席书就装哑巴,站在萧霁宁身边护着他不被人挤倒。
萧霁宁沉默了半晌,感慨道:“好羡慕啊,有钱有势真是好。”
听着萧霁宁这话,席书差点忍不住问萧霁宁:难道大萧最有钱有势的人,不该是您吗?
不过席书没出声,他们身边另外一位也被挤到楼脚处的男子听了萧霁宁的感慨,笑了一声也道:“有钱有势虽好,可这若是建立在蔑视皇权的基础上,那便不好了。”
这人……是在说京渊过于狂悖,不把皇帝放在眼里的吗?
说实话,满京城萧霁宁还没见到过一个敢说京渊或是京家坏话的人,所以那人话音刚落,萧霁宁便不禁转头朝他望去。
这一转头探看,萧霁宁就发现方才说话的那男子身量颀长,削瘦高挑,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穿着一身蓝边白底的襕衫,能穿这样衣裳的人,大多是学子,所以这人便是这一届来参加的殿试的考生?
那人察觉到了萧霁宁看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忽地脸红了些,随后低下头和萧霁宁说:“抱歉,鄙人方才语无遮拦,是否打扰到公子了?”
“没有,你没有打扰到我。”萧霁宁现下对这人很有兴趣,“但是你可知你我刚刚议论那人,是什么身份?”
襕衫男子望了眼萧霁宁,点头道:“我知道的,他是京家京渊,京少将军。”
原来是知道京渊的身份啊,听襕衫男子这么说,萧霁宁更加庆幸自己没和京渊一起出宫,连这名不见经传的学子都知道京渊的身份,而在襕衫男子口中敢“蔑视皇权”的京渊对他肯定不会这样傲慢的,满京城唯一能见京渊的低头的仅有一人,他要是和京渊一起出来,身份哪里藏得住?
不过萧霁宁现在有更在意的事,他好奇地问襕衫男子:“那这位兄弟,你知道既然他的身份,居然还敢那样说他,不怕他知道了来报复你吗?”
襕衫男子摇头道:“京少将军不是那样气量小的人。”
不,小兄弟,京少将军很小气的。
但这话他肯定不能在襕衫男子面前说,萧霁宁闻言腹中疑问更多,这襕衫男子到底是想骂京渊呢,还是想夸他?
也许是看到了萧霁宁眼底的疑惑,襕衫男子又是微微赧颜,抿了抿唇说:“京少将军曾镇守边境七年之久,护我大萧安定,是我最敬佩之人之一。只是人非完人,京少将军也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而且我方才话里所指的人,并不只是京少将军。”
哇,萧霁宁听了襕衫男子的解释,顿时明白这个人骂的是满京城不尊敬他这个皇帝的人,此为忠君;而他虽然连带着京渊一块骂了,但是他也认可京渊的作为,敬佩边疆护国的战士,这是爱国。
如此忠君爱国的人才,萧霁宁觉得他必须认识一下。
“说得好!”于是萧霁宁立马顺着襕衫男子的话往下夸他,“我也这么想的,只是我不敢说,如今像公子你这样敢说的人不多了。”
“唉。”襕衫男子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算什么敢说。”
“我倒觉得公子气度非凡。”眼看大厅了诸多学子已经开始摆纸泼墨写字了,而襕衫男子却还和他一起挤在楼梯上,没有任何动作,萧霁宁便问他,“诶这位公子,我看你穿着,应当是本届殿试考生之一吧,那您为何不与他们比字呢?”
襕衫男子回答萧霁宁道:“我的确是本届殿试考生,不过我就是来看个热闹的,参与比试还是算了吧。空有一手好字,做人却不行的话,那有何用?”
萧霁宁还打算从底下字写得好的人里选几个重点观察呢,闻言不禁道:“不是说字如其人吗?”
“不尽然。一个人的秉性如何,还是得朝积月累,仔细观察后才能断定。”襕衫男子道,说完他也看向萧霁宁,“这位公子,您也是来看热闹的吗?”
萧霁宁点点头:“是啊。”
襕衫男子或许是觉得和萧霁宁聊得十分投缘,也与他主动搭话道:“我看你衣着布料昂贵精致,想必家中富足,您也找不到位子入座吗?”
萧霁宁叹气:“有钱,但没权。”
席书:“……”
襕衫男子闻言却是一副了然的神色,和萧霁宁一起点了点头,同样叹息道:“唉,看来你我都是一样的难。”
但刚襕衫男子刚叹完气,又打起了精神,恭谦地给萧霁宁作揖道:“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与公子相遇。在下与公子相谈甚久,却还不知道公子姓名。在下师从谢济门下,姓温,名榆,敢问公子姓名?”
谢济是谢相的本名,意为兼济天下。
萧霁宁没想到自己出来转一圈居然能歪打正着的碰到谢相的弟子,下意识问襕衫男子说:“你是谢相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每天都有写更新,但是……最近就是不想说话不想交流,唉,只能又是七更一起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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