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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只好湿着身子坐在那儿,李三福见白锦的嘴唇有些发青,便伸手握紧了她的手,王氏也看到了,于是向毕氏讨要碗热糖水。
结果毕氏倒了一碗温水过来,说家里已经几年没有看到过糖了。
“这新妇是大家闺秀吧,这么一会儿都冷着了,还是平时太过娇惯的,我家两女儿身体可壮实了,从来没有生个病。”
毕氏的眼神在白锦身上打量一眼,眼里有些轻蔑。
王氏正要反驳回去,李三福却开了口:“等天亮了,我去找一下村长,到时候寻个地方先租住,就不叨扰婶子了。”
毕氏瞧着李三福护着媳妇的样子,心头不是滋味,也不留他们了,就知道这草棚子经受不住的,这不还是倒了。
天才亮,李三福就先出门去村长家去,只剩白锦和王氏先在吴家坐着,吴家见有两人在,也不开早饭,一家人也都饿着。
王氏到今个儿才知道,一向与他们交好的吴家也不过如此,果然是人间冷暖,见他们家遭了难,就这么对待。
没多会儿,李三福回来了,叫白锦和王氏回去收拾着,他们有落脚地了。
毕氏很意外,问在哪儿,李三福也就直说了,村里人的房子都没有空的,只有祖祠那儿能暂时住着,祖祠那儿房屋更牢固,就是太过简陋。
一家三人从吴家出来,回到草棚前收拾,将贵重的东西带走,其中还有缝纫机和香皂,一样不落的。
到了祖祠里,却见空荡荡的大堂,连个大门都没有的,不过这儿清静,屋顶不再是茅草铺盖,有片瓦遮身了。
李三福淋着雨将草棚里的床搬了过来,王氏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将床铺好,被褥是湿的,唯一的一床好的,就留给了白锦。
白锦已经全身发抖,她只好钻入被窝里。
接下来几日,白锦都是昏昏沉沉的过去的,有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大夫,就是王氏帮她煎药的身影。
到了这天夜里,白锦出了一身冷汗,终于清醒过来,就见堂前微弱的油灯照耀着,李三福就坐在她的床沿打盹。
不远处的一张床上,王氏睡得正香。
“三福。”
白锦出了声。
李三福很警醒,立即睁开了眼睛,见白锦醒来了,心头一喜,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没有起烧了,终于恢复了正常。
李三福回身将药缸里的药倒出来,开始喂给白锦喝。
白锦的嘴里除了药的苦涩味道,就尝不出别的味道了,整个成个药缸子似的。
她背靠着软枕坐起来,喝一口汤药就想吐出来的冲动,李三福见状,将碗放下,随即从盒子翻出一块糖糕。
喝一口药就咬一小口,李三福见她吃下去了,笑得像个傻瓜似的。
“想不到你这一次病得这么重,隔壁村的赤脚大夫都看不好了,叫我们将你抬去城里医馆,好在先前救我的那位大夫得知情况,跟我来村里一趟。”
“城里的大夫果然厉害,下了狼虎之药,你就慢慢好转。”
李三福一副万分庆幸的模样还是感动了白锦,那么接连淋了几场春雨,她病倒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很快想到了什么,问道:“三福,药钱不少吧?”
这个时代生活了几个月,也了解了一些行情,吃穿住行样样贵,可百姓却难以捞到现钱。
李三福却叫她不要担心,药钱先赊在帐上了。
白锦再三询问下才知道这么一病花了三两多银子,这赚钱的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呢。
李三福不想她担心钱财的事,说道:“别急,等天气放晴,咱们就先建房子,房子建好了,我就出门,城里的大夫是个好人,到时候咱们一定还给他。”
白锦点头。
这几天的雨势仍旧不小,村里也有不少是泥巴糊墙的茅屋,听说也倒塌了不少,同样有人无家可归的。
这日清晨,村长孙全胜带着几个拖家带口的过来,说也是没地方去,在祖祠这儿暂时住下。
原本就地方不大的祖祠,转眼间住满了人。
孙全胜看着他们,也挺难过的,稻香村贫穷,这些年过得紧巴,他们没有祖宅的,一到天灾之时,就会落得这田地。
孙全胜安排好村里人的住处后,他便走了。
白锦还躺在床上养病,只有王氏在那狭小的地方起火做饭。
外头仍旧是稀稀拉拉的小雨,地上全是泞泥。
刚搬来的三家,家中孩子不大的,不是哭哭啼啼的,就是饿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些人比白锦一家还要贫穷,不仅没有祖宅,家里也没有什么手艺,祖宗唯一留下来的田地,又在那几年天灾之时卖给了地方。
现在他们种着一些开荒的地,产量不高,每年都是饥不裹腹,家里的男丁不得不去河道上做苦力,便是家中妇人去街头给人洗衣干粗活。
家里孩子又生得多,一年一个不带停的,这些孩子也是大的带小的,再大点就卖给富户家里做下人,每个月或还能寄点儿银两回来。
以前的白锦还是独门独户自个儿过着小日子,了解的也只是他们周围那几户的情况,算是村里头比较富有的。
比如李家院里,一直以来因为有李三福出去跑镖,家里过得很殷实,至少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到这会儿白锦才真正了解稻香村的情况,这些住得离村远点的贫穷户,那个日子才过得最难了。
白锦家的锅里传来面条的香味,一时间祖祠里的其他几户都朝这边看来了。
毕竟连房子都没有,落脚地都寻不到的人,还有银子吃面头汤?
王氏将锅盖打开,面在水中翻滚,放了油和盐,香味四溢。
王氏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先是给孙媳妇装了一碗,只盼着孙媳妇赶紧将身体养好。
而白锦和李三福却是朝那些人看去一眼,这一碗面吃得有些烫手。
王氏见两人有异,也朝这边几家看去一眼,笑了笑说道:“是我们先前没有想清楚,早点建了房子就好,现在我家孙媳妇身体不好,得吃好一点儿补身体。”
“你们应该都吃过饭了吧,我们吃得比较晚。”
说完,王氏又装两碗面,将其中一碗塞到三福的手中,朝他挤了一个眼神,意思叫他们赶紧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