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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刺头兵之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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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刺头兵之人间地狱

    这些幻像,在一阵窒息后,全结束了。接踵而来的是刺痛,我醒了。努力看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医院。

    “他醒啦!主任,他醒了”。女护士惊叫的声音之后,乱七八糟的涌进来很多人,医生忙着检查,大队长红着眼睛捧起我的脸,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看到他眼角的泪水慢慢的滴了下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号称西北狼的汉子流泪,只不过我的嘴里插的不知道什么管子,说不出话来,不然,想调侃他一下呢。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很多领导及兄弟来慰问,只是我不能怎么说话,时间长了就会头晕。反正大队长说了,让我好好休息,养伤,那我就躺着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真他妈的爽,何况还有女护士给擦身,神仙日子。嗯,尽享其乐吧,以前想住院还没有机会,现在就彻底放纵吧。

    每天的治疗,疼痛渐渐减缓,我也可以坐着轮椅到花园里发呆,想想那些过往,虽然现在站不起来,但我知道,后果并不那么严重。不就是小腿骨断裂,三处枪伤,颅骨骨裂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saga,我是黑豹,我一定能重新站起来,一定能。

    说到我的名字,saga,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汉字来表达,这是彝族名,意思是黑豹。也许是老爸想让我如黑豹一样吧,寓意力量、敏捷、聪颖。只可惜,这个名字,在特警学院闹了不少笑话。有人叫我所噶,那是日语,骂人的吧,电影里小鬼子经常这么叫嚣。倒是研究过英语saga,那是传奇的意思,自己觉得不错。

    医生说,你要多想东西,想过去,想未来,想什么都行。我知道,大脑多少有点迟钝,很多事情记不起来,有些失忆吧。然而伴随着我的名字,我想起很多事儿来。我是个刺头兵,嗯,这个记得很清楚。

    说起进入特警学院,一周多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眼前充斥的只有白雪覆盖的万物,还有那迷彩色的大门。我们是到不了那个大门的,队长说,你想走出去,就意味着放弃,或是被淘汰。这座军营,和我所见过的都不一样,至少和老爸的部队是不一样的。

    整洁,整齐和别的部队没有什么两样。但所有的建筑都是迷彩色的,倒还是第一次见。除此之外,训练场上的那架客机很显眼,那是用来练防劫机科目的。奇怪的是整个大院子,只有我们四十二个人以及教官们,最多不超过一百号人。这和常规的新兵训练是不一样的,应该有很多人才是。看着那高高的围墙和空旷的训练场,真有点像监狱。

    从我进来到一周多的时间,就没怎么见那个大门开过。教官们也都不出去,他们都忙着和我们聊天,队长说,这是摸底。也许是刚来吧,我们也不叠被子,也没有军装,和在家差不多,天天看电视,打牌,聊天。不适应的是四十二个人,五个辅导员在一个大宿舍,夜里的脚臭味,呼噜声,总是让人无法入睡。还好床不是硬床板,是席梦思,翻来覆去还不那么难受。

    也许是自己有些高傲吧,一周的时间里,除了和许辅导员,张队长比较熟之外,还没有和其他人认真的聊过天。集训开始第一天,不是我所预料的什么队列训练,而是自我介绍,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把大家逗笑。

    听到最后,我才发现这四十二个人都是藏龙卧虎,基本上都是运动员或其他方面的专家,显然,队里年龄最小的是我,最大的二十岁。这些人里有举重全国冠军、长跑冠军、柔道、跆拳道冠军,反正都是专业运动员,都是顶尖人物。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练赛车的,有练极限运动的。都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估计是特招吧,就招特别的人。

    教官组有五十多人,教官组组长是个大校,姓佘,戴眼镜,看着也很斯文。在他的介绍下,我才知道张暴队长是狙击教官,参加过很多国际国内比赛,取得过非凡的成绩,实战就不用说了,照组长的说法,只要张队长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儿。联想队长的性格,狙击手高手的性格,还真得和他一样沉稳。

    介绍完教官组后,杜参谋长讲话,宣布了一些政策,我们这四十二个人,都是全国各省或地区特招来的,如果能够通过考核,我们的学历是本科,毕业后授中尉警衔,入职特警警官队,担负国家级反恐任务。好多人都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我不这么看,我的梦想不在这里,而在散打台上。

    王司令员的讲话,让我很是反感。老头子脱下帽子,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清瘦的脸孔显得有些冷漠,用他那夹杂着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充满底气的说:“从今天起,我还是那句话,欢迎来到地狱。你们没有名字,每个人都只有编号,不许使用名字,也就是说,你们从此刻起,地球上没有了你的名字。违者立即淘汰。”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着看了我们一圈,然后突然拉高声调说道:“你们都是特招的,每一个都是精英,在你们自己的专业看来是精英,但到了特警学院,到了集训队,你们狗屁都不是,就是泥腿子,就是大头百姓,你们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从今天开始,你们这帮小崽子要准备好接受虐待,这里没有任何人权,没有任何尊严,你们可能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你们如果想要赢得自尊和基本的衣食保障,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我们的主旨只有一个,就是淘汰,把你们这帮垃圾都淘汰掉。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垃圾,看你们的精神状态,目前看来一个都不合格!我们的训练,比你们运动员训练要苦n次方,如果有人害怕,现在赶快滚蛋还来得及!”

    他猛然的把头转向教官组队列:“我对你们教官组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让这帮泥腿子通过考核。全部被淘汰,你们教官组就集体立功。既然总部要求我们学院第一次以这种特殊的形式来选拔队员,我们也要用特殊的办法来筛选这帮垃圾,你看看他们坐都没有坐相,还想当特警,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我收拾他们。另外,要严格执行纪律,他们是全封闭式训练,不许打电话,不许写信,不许看电视,不许听广播,直到集训考核结束,时间不定,可以是两年,三年,由你们教练组自己定!”说完,戴上帽子,走了。

    我不知道,这老头子是何来路,但人家是个少将,至少是有点本事儿的吧。不过他那鄙夷的神态和高高在上的感觉,彻底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到想见识一下什么是比运动员训练还苦的n次方。

    我有了新的名字,4号,不知道这个号是怎么编的,自己觉得很不满意,四十二个人,我就是4好,恐怕我是最落的吧。很想见识那些排在我前面的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开训大会结束,连张暴队长也一改往日和蔼的神态,一脸严肃的对我们说,让我们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那是一种杀气,我能感觉到,真的很冷。他说完后,让辅导员们给我们发训练日程表,其实没有什么表格,每页纸上只有两个字----折磨。我在嘀咕,这叫什么训练啊,训练折磨?什么队列啊,射击啊,拳术啊,都没有,我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训练开始,是队列,基本的队列动作,对我们这帮人来说,基本都会了。在每个运动队,军训也是必修课,只不过没有那么标准就是了。可这里的队列训练,不是常规的队列训练,让我们站军姿,时间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站在寒冷的北方冬天里,对很多南方籍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可这就是部队,只有接受。自己觉得不就是站嘛,谁没有站过,老爸收拾我不也是站军姿吗,站吧,可估计刚过半个小时,自己就受不了了,双腿麻木,全身酸痛,想动也动不了。

    教官为了防止我们动,每个人都背了十字架,双腿被背包带困住。可恨的是,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以为下雪就可以休息了,谁知道教官们也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

    慢慢的,很多人倒下了,是直接栽倒在地,教官们也不管,只是站在那里。四个小时,我都有点忘记是怎么熬过来的,心里唱歌,想在家的朋友,回想周星驰的电影,想比赛时的乐事……

    老爸教的东西——要学会转移注意力,多少还是管用的。总之,我熬过来了,唯一一个坚持站了四个小时。

    结束时,我都分不开双腿,但看自己的成绩,还是骄傲的,在第一轮的竞争中,我虽然最小,个头最矮,但我赢了。确实的,一米七的个,在四十二个人里是最矮的,难怪许辅导员说我刚够格,其他都在一米七五以上,看来,个大个小不是主要的,关键在于内心的强大。

    折磨真的开始了,军姿结束,晚饭时间,教官宣布只有我一个人去吃饭,其他人没有饭吃。大家顿时傻眼了,都开始叫骂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错了,冲到队列教官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开始骂。

    这些可毁了,队长来了,说我也没有饭吃,如果敢跟教官再如此无礼,立即淘汰。失败的是我,淘汰,对我来说是种耻辱。要么说人都会屈服,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要顾忌的东西。

    虽然没有饭吃,但4号,很快在四十二个人里传播开来,明显的,我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但,饿,是实在的,半夜十二点,还是睡不觉,只能不断的喝水充饥。大家都开始怀念刚来到学院时的大鱼大肉,那真的是神仙日子。

    接下来的每日训练,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不为别的,只为吃饭。大家最头疼的,就是四个小时的蹲姿训练,不能换腿,就只是蹲在那里,腰杆还得挺直了,四个小时下来,腿都贴到屁股上了,伸不直,双腿麻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当教官下令起立时,你还得迅速立起来,很多人,真的是心有余力不足,想起也起不来,不用说,四个小时的蹲姿又白蹲了,你还得再蹲一次。反反复复的,几乎所有的队列动作,要的好像不是质量,而是数量,以至于我们听到四这个字时,就会不寒而栗。

    还有那个拳头俯卧撑四个小时,俯卧撑不用做,只是把双腿搭在台阶上,用拳头撑着不动四个小时。教官们还有专业术语,把高抬腿四个小时叫暴炒,拳头俯卧撑四小时叫沙包肉,正步四个小时叫铁板牛肉……

    我们的日子,就这么在折磨中进行,有时候有饭吃,有时候没有。所以一旦有饭吃,基本上都是抢着吃,想想我一个南方吃米饭的人,一顿竟然能吃九个大馒头,想都没有想过。但这样的折磨之下,我当刺头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某日,在四个小时的正步后,回到宿舍,突然发现没有了被子,没有了衣服,这下可炸锅了。都找辅导员理论,辅导员说,这是训练,要想有这些,就要自己争取,训练好每个科目。

    我们也只好将就了,可谁知道,第二天早上起床,连身上穿的外衣外裤都没有了。也许是我们太累了,睡的太死,连衣服被脱走都不知道。我们就这样穿着秋衣秋裤在零下十一度的天气里出操。

    我是真的冷,而且有荨麻疹,不能冷,一冷就全身都是疙瘩,又痒又疼,有时候连呼吸都困难。一个早操下来,大家都怒了,一窝蜂的冲到张队长那里。第一个肯定是我,连喊带骂的解释自己不能被冻,队长冷冷的说,你受不了就走人,我们这里不需要病包子,我真的很愤怒,就想给他脸上一个鞭腿,结果被大家拉住了。否则,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淘汰的,殴打教官,这可是大罪。

    人群里,有人开始大喊要退出,1,9,18,5,11,站在那里,眼光里没有愤怒,脸上没有表情。他们要求退出,队长让他们每个人陈述理由。1用他西安话说,没有理由。18号说这不是人干的事儿,能听出来是个东北人。只有5号说的话,像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他说如果这样的训练能训练出一个合格的特警的话,不如去训练牲口,牲口不需要尊严,而且无怨无悔。

    他们真的走了,在我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他们的时候,他们走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4-5,只剩下7个人。一切都变得这么简单,没有挽留,没有送行,教官们鼓掌叫好他们的退出,或者是他们的放弃,还怂恿我们都退出,他们好去休假,去休息。我的脑袋开始混沌起来,他们如此复杂和艰辛的把我们都从全国各地挑来,又为何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这些努力呢?

    还记得杜参谋长到我家去了不少于五次,做教练的工作,做体育局的工作,做父母的工作,做我的思想动员,他们四五个人,从北京到祖国的边陲,千里迢迢的来挑选我,所付出的努力不言而喻。可现在,就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把他们一个月的工作就付诸东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