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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远话语中虽是有些调侃之意,众人也不过都是淡然一笑,随思玉往西湖别院而来,一路之上都是沉默不语,今夜之事虽是有惊无险,却也看得出宇文远如今境地,几人到临安不过一日,刑部总捕已然知晓几人行踪,追捕而至,可见如今这临安城中,早已眼线密布,如若仍是在这临安城中迁延不去,只怕就是邢铁也压不下此事,今夜只是刑部高手,过几日海捕文书一下,江湖中人人都可捉拿宇文远报官请赏,到哪个时候,恐怕便是邢铁所说“想放也放不得了”!
“远哥,师祖那张纸上究竟留了甚么?”几人到得西湖别院,庖丁楼送至酒席早已布好,府中下人也知思玉返回,都是肃立恭迎,这一行人这些日子来一路奔波,无论吃喝住宿,都是讲究不得,如今见了这一桌丰盛酒席,多少也能冲淡些许方才惊心动魄之事,庖丁楼掌柜因这酒菜都是思玉所点,自然也是极尽手段,全是庖丁楼中上好的拿手菜肴,就是宇文远这等在庖丁楼自幼长大的人,见了也是大快朵颐,将那些烦心之事,尽数抛去脑后,且快意了这一顿再说,等到众人吃的心满意足,下人这才端上茶来,思玉心中到底放心不下,不知自己师祖究竟给宇文远有何授意,这才开口问到。
“好像是去往何处的地图……”宇文远此时也已将这张纸取了出来,几人连忙凑过来看时,那黑点之处所写,乃是明州二字,字下画了一只小小帆船,一道虚线自帆船下引往纸中,到得尽头,却是一个周边曲曲折折的图形,除此之外,一字也无,思玉看了半晌,已知这图画意思,有些颓然道:“看来师祖这乃是让你扬帆出海,去往这岛上躲避几时的意思……”王昔邪自有长于峨眉,从未见过大海模样,自然是有些兴奋之意道:“那这么说,咱们却要去海岛上过些日子了?倒也有趣!”宇文远见她颇为高兴,看了一眼满脸颓唐之意的思玉,这才略略叹气道:“昔邪妹子先莫高兴,此岛既是我师祖所赐,必然是他老人家曾隐居过的地方,想必这岛上必是荒芜人迹,这荒岛上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思玉也是接口道:“也不知师祖和独孤先生,多久才能将这恶人查访的出来,若是在这岛上躲上一两个月,那还好说,若是躲上个一年半载,岂不闷杀人了?”
“师姐莫慌么!”宇文远见思玉这般落寞,不禁一笑道:“如今满武林要捉拿的,不过是我一人罢了,如今师祖既有指点,想必也是有所思量,我便一人前去,你陪着三哥四弟,还有昔邪妹子,润儿妹子,就在这临安城中,料来无事,何必要大家都去这荒岛上度日如年呢?”
“不成,我要随你一起去!”思玉见宇文远定然是要遵从自己师祖之意,要去岛上躲避几时,知道此事难以挽回,却是斩钉截铁道:“如今你在江湖上行走,凶险非常,若是有个闪失,让我哪里去找?不成,我须得跟着你才是!”胡空青略略沉吟一番,跟黄诠四目相交,也道:“若是你一人去,只怕当真寂寞难捱,若是咱们六人同去,那岛上想来地方不小,也未必就是度日如年,况且咱们又不曾见过海去,我师父几人也曾吩咐过我们几个,要好生照料与你,岂能你去了荒岛,咱们却在临安享福?到时候回来峨眉,见了师父师伯,也不好交代不是?咱们便都同去,若实在荒凉的紧,咱们再想其他法子不就成了么?”
宇文远见胡空青竟然是要众人都去,这一路自川中奔波到此,众人还未安歇,又要远赴荒岛,弄成如此局面,都是因自己而起,不免眼带歉意,一个个从众人脸上扫去,却见王昔邪自是一脸喜色,她最好这等事情,自然高兴,胡空青与黄诠两人,都是满面肃穆,自是已定要随着宇文远而去,思玉自不必说,口中虽是说怕宇文远有个闪失,实则也是不愿分开之意,郑润儿更是一脸坚定,见宇文远望了过来,竟是点了一下头道:“去则同去,回则同回!”
“可咱们若是都去了,独孤先生还吩咐我传话给迟道长,岂不是耽搁了此事么?”宇文远见众人去意已定,也知若是有所推脱,必然伤人之情,自己若是留在临安,今夜之事大家也都曾见,委实有些太过凶险,万一真被江湖豪客得了消息,到时候纷至沓来,自己也未必能应付的下,可是众人都去,这给迟老道传话之事,不免无人去送,此事倒是有些犹疑,思玉见他说起此事,抿嘴儿一笑道:“这有何难?咱们半路上从颖儿妹子庄上过,便让她跟她那如意郎君一同去趟岭南不就成了?就算颖儿妹子出不得远门,她也可修书一封,交给他师兄等人,再转交给迟道长不就成了么?再者说,颖儿妹子哪里景色实在不错,咱们也能顺路玩赏一番,当年师父也曾称赞哪里乃是三清四逸之地,正好让昔邪妹子他们这些久居奇秀山川的隐逸们品评品评,看看比之峨眉秀色,到底如何?”
“甚么三清四逸?”王昔邪见思玉称他们乃是“隐逸”,脸上却是一笑,知道思玉乃是说自己几人久居峨眉,对着奇秀景致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那“三清四逸”四字,倒是不知甚么意思,赶忙凑过来问道:“难不成是太上老君修道之处么?”胡空青听思玉方才所说,知道这“三清四逸”定然说的景致清逸,急忙拦住王昔邪道:“昔邪莫乱猜,想必思玉妹子这三清四逸必有说法!”王昔邪素来最喜与胡空青作对,即便是被宇文远点破两人情愫,两情相悦至此,仍是不改初衷,眼睛一翻道:“有甚么说法?那青城山我也曾随师父去过,也见过不少道观,三清,可不就是说太上老君一气化三清么?只是思玉姐姐说的那四逸又不知是甚么神仙?”郑润儿对这般事情知之甚少,更不知这“三清四逸”到底是甚么意思,但看各人脸上意思,也知王昔邪定然说的不对,因此只是睁圆了眼睛看着思玉。
“这回昔邪妹子可说错啦!”思玉见王昔邪连着太上老君一气化三清都说出来了,不免想起当日迟老道初闻癞和尚此语之时也是如此说法,登时笑魇如花,搂住王昔邪肩头道:“这三清四逸,乃是当日我跟远哥初赴浙西之时,我师父他老人家对颖儿妹子所居那一路风光的赞叹之语!说那景致清丽非常,令人眼目为之一清、心胸为之一清、神思为之一清,是谓三清,又有山秀可逸足、云飞可逸兴、登高可逸怀、流水可逸志,是谓四逸,跟那太上老君,倒无甚干系!如今这时光,想来正是那地方景致正好之时,咱们顺路过去,便能见识了!”
“世间竟然有这般妙处么?”王昔邪此时还在琢磨那“三清四逸”,黄诠却是脸色一喜到,他在几人之中,比之胡王二人和郑润儿所游历山水为多,但所见大多也是西北广漠,或是华山那般天下险峻之地,初到峨眉之时,也曾深为慨叹世间有此奇山秀水,现下听思玉说还有这等“三清四逸”之地,心中更是神往!
“那只怕明日便要动身了!”宇文远见他几人本是说前往荒岛之事,忽而又转作品评那浙西风景上去了,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但这出行之事,须得定下才是,这才出声到,众人此时被思玉一句“三清四逸”,撩拨的都是有些神往,自然是满口应承,说道明日天色一亮,即便动身,思玉见此事已定,不免便要去安排打点一番,将个人所骑马匹换下,都换了西湖别院所养骏马,等到诸事都安排定了,见各人都已困顿,又赶忙安排客房歇息,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这里想必就是思玉姐姐所说的那三清四逸之地了罢?景致确实好看!十分令人那个甚么甚么神清气爽!”第二日众人歇至中午,这才缓缓起行,一路之上倒也安宁,看来这邢铁果然守信,并未将宇文远到了临安之事宣扬出去,行了两日,距卢颖儿家中已然不远,路上风景也是为之一变,几人顿觉神清气爽,王昔邪不免便赞到,只是她对这文辞之事,远不如她对这毒药所知之深,“甚么”了半晌,才将一句“神清气爽”说的齐全了,思玉也是在马上点头道:“昔邪妹子说的不错,这里便是三清四逸之地,在过去不远,绕过那个山脚,便是颖儿妹子那卢家庄所在了!”黄诠也是在马上深为感叹道:“尊师果然眼光过人,所言非虚,此处景致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林木虽多,却无密密层层之意,繁花团簇,异香随风,跟那峨眉相比,乃是各有其妙,各尽其秀,果然是好地方!”王昔邪见黄诠出口成章,也是故作惊异揶揄道:“呀,五哥这般文思,不去考个甚么状元,岂不是有些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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