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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接下来的那十几个人究竟是不是都是言子墨呢?并不。
言子墨极偶尔的,也需要看重一下脸皮。
他为什么那么说?因为言太子悲哀地发现,只要他这么说,叶湑一定会果断地取消接下来的相亲。
他龟缩在自家卧室里,基本上没敢见人,直接让秘书把办公文件搬到了家里,如此欲盖弥彰的举动吸引了大片员工的注意。苏洛白人好说话,天天被一群八卦的女同事纠缠不清,苏先生也悲哀地发现:为什么每个和我打交道的女人,都是为了言子墨呢?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苏洛白机灵一动:要是言子墨找到老婆了,不就斩断一票子桃花了?那我不就有机会了?
这果然是个好主意。
苏洛白把主意打到了言子墨的头上,以至于送来给言子墨的办公文件里,出现了另类的一样东西。
夹在深色的文件夹中间的粉红色文件夹醒目得一眼就看得出来是某人的癖好,言子墨额上三条纹,他恨铁不成钢地先抽出了苏洛白交上来的东西,虽然早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但是——
《结婚合同》?什么鬼?
最可怕的是文件夹里还捎带来一张粉嘟嘟的信纸。
祝言少婚后幸福。——来自曾与你一起喝酒的李大彪。
李总?言子墨的嘴角一阵抽搐。
他可算明白了,原来当年李大彪就是这么把村花老婆骗到手的?怪不得一直呵护有加,就这寥寥几笔,话没说几句,一副男方的奴才样已经现在言子墨的脑海中勾勒成形。
这种婚姻,结了以后真的能幸福吗?言子墨细细地思考人生。
他们家阿湑……好像现在越来越不好哄了。
浅薄的一页A4纸被捏在手里,渐渐变得湿润,他的手心沁出了一层汗水,感觉又刺激又惶恐,内心里的一点占有欲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因为不能容忍叶湑选择别人,他很想尝试一下。
沁园小区的夜景十分不错,以前叶湑上夜班时间匆忙,一直没来得及欣赏,回家的时候总是脱一层皮,然后累得狗趴式倒在床上。现在晚上还能出来散散步,实在很享受很惬意。
路边的欧式路灯闪烁着橙黄的微光,就要这种浅淡的光,方勾出花苑里婆娑朦胧的几许影子,光下的青烟雾霭浮沉流动,好像垂斜的星零雨丝,叶湑站在路灯下,仰着头看着自己家的阳台,安馨温宁的氛围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阳台上出了晒着几件衣服,放了几盆薄荷草,蓬勃的绿意汹涌如潮,有着极欲证明它们存在的生机。
安岑不知道睡了没有?叶湑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这个点不早不晚,但正是安岑睡觉的时间。
刚刚走过花坛,帆布鞋被横斜的绿草上的残留雨水打湿,鞋尖带着一点青草的浮叶,不过她现在懒得搭理这些。绕着小区走了半圈,直到路灯渐少的时候,她陷入黑暗之中,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言子墨是怎么知道她的家的?
以他的手腕,要找到她家并非难事。但他如果真的要找,为什么他来s市都大半年了才找到?
总觉得这其中有些她没有猜透的关窍,像是有人刻意与她打哑谜。回想之前,言子墨似乎总有些欲言又止,她一直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如果真的要说的话,他会说什么?
叶湑承认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是不喜欢有什么事情是她自己想不通、揣摩不透的。
这么想着,陡然肩膀一凉,下午刚停的雨又淅沥地下去来了,叶湑对自己的好运气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刚才没走几步的时候不下,现在倒还来劲了。
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素色的棉麻长裙,这材质透水得很,而且是条无袖裙,她被淋得一个激灵,决意跑回去。
她抱着手臂,低着脑袋跑了没几步,陡然一把雨伞从侧面冲过来罩在了头上,叶湑脚步收住,她静止了,诧异地看向那个好心人,深夜里飘飞的雨丝一缕一缕的,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恍惚不能辨识的神情,让叶湑有一点恼怒和心虚。
如果不是他的话,她见了谁都不会这么生气的。
“言子墨,你怎么老出现在这里?我记得从你家开车到这儿也要一个小时的。”叶湑冷得抱着肩膀,颤抖着打了个喷嚏。
言子墨拧了拧眉,将黑色的雨伞递到叶湑手里,然后他解下自己的黑色长风衣给她披上,口吻有些难言的正经:“s市夜里冷,我刚回国的时候总是感冒,所以晚上从来不出门的,你逞什么能?”
他这语气异乎寻常,似冷峻又似温柔,一时间叶湑竟然不好意思再干脆果决地反驳了,她用言子墨的外衣把自己裹住,“我在,想些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和善地回答他的问题,言子墨有点受宠若惊,眼睛亮了几度,他弯着嘴唇,叫自己的手臂勾搭在叶湑的肩膀上,对方手肘后击,言子墨轻巧地攥住她的手腕,流里流气地说:“咱先回了再说。”
回什么啊,他老敢情是已经不要脸地把这里当家了是吧?
叶湑无语了。
等走到楼下,避雨的问题解决了,对于言子墨突然出现这里,她感觉有点惊奇,于是又问了一遍。
言子墨无所谓地挑眉温笑,“那有什么,想你了我就会过来。”
“……”又被调戏了一把,叶湑觉得她不应该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默默地将身上的衣服拢紧了点,因为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这个人都有点微妙而尴尬,叶湑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言子墨也一直闭口不言,她傻站了会,然后还是低着头转身,“衣服打湿了,先不要穿了,等我洗好了会还给你的,现在这么晚了,你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先走吧。”
言子墨哼哧一笑,“阿湑,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为,你在关心我?”
“……”你没看出来我是给你一个台阶,很认真地在下逐客令吗?
叶湑真是无奈且头疼。每一次只要和言子墨在一起,她的血压就不会恒常地安分。
“言子墨。”她折叠伞收起来递给他。
他接回黑色雨伞,手心传来微微的热度,恍然失神。
叶湑看着他的目光很专注,很冷静,言子墨却感觉到深刻的不安悸动,像是胃里倒了胆汁,很不舒服,叶湑露出这种表情,是不是又要和他说那些一刀两断恩义两绝的话?
“我很害怕。”
什么?言子墨的桃花眼微微放大,他睖睁着看着叶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怎样的四个字。
“言子墨,”叶湑的眼中闪着一簇密密的火花,“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肯放手,我就是害怕你不肯放手。明明我们是不相关也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你硬要扯着我,手段花样层出不迭……”她突然噤口不言。
再说下去,也许她会说出什么酿出严重后果的话,打破现在的平衡。
“阿湑……”他的靠近会让她痛苦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放手不管你了。我没答应过分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这句话,只是那时候身不由己,我没办法给你回应。可是如果早知道会是现在的境况,当初我拼死也会回去见你的。”
这次轮到叶湑一怔。
那一年也许两人都太年少,看到了爱情的美好,却没看到爱情的责任。
他突然甩手出国,只给她留下临别箴言,起身远行。
现在想想,那真是个多事之秋啊,叶湑最惶恐最心酸的一年,就是爸爸染上了肺癌,她不得已放弃学业为他治病筹钱。她给他打了电话求助,但却是一个女人接的,那个女人说她只是言子墨生命之中的过客,他早就另结新欢,还说她不过是要钱的势力女人,这种女人他们见得多了,只是趁着青春玩玩而已。
她被那个电话折辱得遍体鳞伤,最后颤着双手给他发了那条分手短信。
其实叶湑现在想着,当年恋情的结束的确过于草率。不光是结尾,他们的爱情,甚至连开头都是一场草率的邂逅。
那年正好的青春是个美丽的错误,他们并不是彼此的真命爱人,不过就是过客。
“阿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叶湑垂着眼睑不语,清淡的素颜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纤尘不染的尺绡,言子墨抓住她风衣下的两只手,温热的体息过渡而来,叶湑的肢体没有任何挣扎和反抗,她说:“你想怎么重新开始?”
好似有转机。言子墨狂喜地将人抱入怀里,搂着她的感觉还是那么好,舒服,踏实,他抱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嫁给我!”
“……”叶湑本来问得有点嘲讽,不论他怎么回答,她一口回绝了就是了,但是她还真是没料到言子墨的直白程度已经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言子墨因为看了苏洛白送来的粉红文件,一整天脑子里都是:娶她。娶她。娶她。
结果这种关键时刻,本来该循序渐进的,他却一下子突兀地提到了求婚。眼神有些愧悔,暗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太过唐突。
他这样让叶湑竟然有些不忍,不好意思再说出后面的话。
言子墨太了解她,也知道她其实,心太软。是不是?
叶湑把人轻巧地一推,叹息了声,言子墨悔痛自己不该,他抢上前一步却又被叶湑隔开,“阿湑我,我可能太冒进了……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生气。”叶湑低着眉,神色看着有几分温婉。
转眼,她又坚定地抬起头来,“言子墨,我求你件事。”
她很要强,竟然说出“求”这个字,言子墨苦涩地点头。
“我和烟火世纪签的合同,我自己不能反驳,但是甲方是可以解约的,你可不可以……”
原来是这件事,言子墨虽然不希望她就这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但是,烟火世纪的确不适合她这种女孩,以前以为叶湑不肯走,所以他也没提,现在她提了,他自然会同意的。
他不知道,比起他,尹焕轩更希望她离开那种地方。过去,只是叶湑不想走。如今,她想走,也只是因为他。
“好,没问题。”
叶湑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上楼了。
言子墨的办事效率也很高,仅仅是第二天,她赖了个床,那解约合同就送到家里来了,安岑颇有兴致,拿着这合同看了老天天,不忘了笑话:“这言子墨看来也还有点人性嘛。”
不过,她又皱着眉问叶湑,“但是,你没了这份工作,要去哪儿啊,也没见你提前找好新工作啊。”
叶湑的大学时代发生了太多糟心的事,以至于她辍学打工,连学士学位都没有拿到,要在群英荟萃的s市混下去,难度很大。安岑每每想起来,都替叶湑觉得可惜。她知道,叶湑高中时的成绩就非常不错,在大学每年的期末测评也总是名利前茅。可是这么好的似锦前程,她不能要。
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