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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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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斌从巨轮影业出来,正要上车前往外景地,忽然一个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向他喊道:“那位公子,请慢走!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是成大事之相!”

    梁斌向来对算命先生避之唯恐不及,正要上车,算命先生又道:“公子莫急,您以前经常去阅文书店吧?”

    梁斌听到这句话,回头仔细看了看算命先生,原来是陈兵假扮的。

    巨轮影业门口人多眼杂,梁斌走到陈兵面前,故意大声道:“你说我能成大事,我倒要问问,我能成什么大事?”

    陈兵道:“我能看看您的手相吗?”

    梁斌将手交给陈兵,陈兵握住梁斌的手假装看手相,低声道:“今天下午两点,福熙路的庞记糖果铺见。”

    梁斌点了点头,又故意大声道:“你到底会不会看手相?我还有事呢!”

    陈兵也大声道:“公子,您的手纹异于常人,待老夫细细看完才能下定论。”

    梁斌甩开手,道:“算了,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个骗子!”

    梁斌上车离开了巨轮影业。

    梁斌坐在后座上,虽然脸色如常,心里却充满了狂喜,父亲终于有消息了,他还活着!

    周水生花巨资托人从日本宪兵队弄回了蔡元发的尸体。

    陆玲对蔡元发的尸体进行了尸检,确认杀人手法与连环杀手的杀人手法相同。

    秦海天连忙将卡里姆叫来,让他看了蔡元发的尸体。

    卡里姆听陆玲讲了田中凉介与智子的真实关系,也确定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

    纠缠法租界两年多的连环杀手案终于告破,卡里姆本应兴高采烈的去去公董局请功,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秦海天看着忧心忡忡的卡里姆,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田中凉介是特高科课长,不太好办,对不对?”

    卡里姆道:“此事牵涉到日本军方,咱们必须从长计议。”

    秦海天激卡里姆道:“想不到堂堂法租界总法捕也怕特高科的课长?”

    卡里姆笑了笑,道:“现在法国政府与日本政府关系比较密切。如果我们说为害法租界的连环杀手是日本特高科的课长,日本政府无论如何是不会接受的,说不定还会引起国际政治纠纷。”

    秦海天道:“国际纠纷又怎样?杀了我儿子就必须偿命!”

    卡里姆道:“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法租界巡捕没资格去日占区抓人。我需要跟总领事商量一下再说。”

    秦海天道:“那好,你们商量你们的,我干我的。”

    卡里姆道:“你想怎样?带人冲进特高科去抓田中凉介?那样做,等待你的只能是机关枪!”

    秦海天:“我宁可被机关枪打死,也不能被心里这口气憋屈死!”

    卡里姆想了想,道:“如果你真想报仇,这件事就不能声张,必须暗中解决。否则不但报不成仇,甚至会把你也搭进去。”

    秦海天嘲讽卡里姆道:“我看你的恐日症越来越严重了。”

    卡里姆笑了笑,道:“人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咱俩有二十年的交情,我跟你说的是肺腑之言。”

    秦海天虽然报仇心切,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卡里姆给他的建议是正确的。公布田中凉介就是连环杀手一定会引起日本军方和政府的强烈反弹,这反而会给他的复仇带来更大的障碍。

    卡里姆道:“还有一件事。不管田中凉介死在哪里,他不能死在法租界。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秦海天想了想,道:“我答应你。”

    卡里姆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卡里姆起身离开了秦海天的办公室。

    秦海天默默揉搓着手中的开元通宝,他第一次感受到国家的悲剧带给他个人的影响。他儿子是被日本人杀死的,可他却无法利用法律手段惩罚凶手,还给儿子一个公道!对秦海天来,这说是巨大的耻辱,也是巨大的悲哀!

    秦海天想着想着,狠狠的将手中的开元通宝摔到地上。

    下午两点,梁斌乘着黄包车准时来到福熙路的庞记糖果铺。

    陈兵此时又变成了糖果铺的伙计,在店内忙着帮客人称糖果。他见梁斌走了进来,朝楼上使了个眼色,梁斌会意的上了楼梯。

    梁斌推开二楼房间的门,梁春刚仍然在看报纸。

    梁春刚看到梁斌,放下报纸,脸上露出了微笑。

    梁斌快速走过去,紧紧抱住梁春刚,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梁春刚拍了拍梁斌的后背,道:“大小伙子,哭什么?”

    梁斌擦干眼泪,道:“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梁春刚笑了笑,道:“你也太小看你爹了。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一击?比阅文书店那回更凶险的状况,我经历过何止百次。坐吧。”

    梁春刚和梁斌坐到桌旁。

    梁春刚道:“这里是咱们新的联络点,还可以吧?”

    梁斌道:“挺好的。这回您一定要多加小心,别再被特高科盯上。”

    梁春刚道:“当了特工就必须时刻准备着牺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梁斌道:“可我就您这么一个亲人了。就算为了我,您也要多加小心。”

    梁春刚听了心里很是感动。梁斌现在已经过上了小开的生活,但他没有贪图富贵认贼作父,也没有迷失在纸醉金迷的生活中,而是一直把梁春刚当成唯一的父亲,这对年轻的梁斌来说十分难得。

    梁春刚不想让气氛太伤感,便问道:“你的电影拍得怎么样了?”

    梁斌道:“还算顺利,不久就可以杀青了。”

    梁春刚道:“听说秦海天从美国买来的印钞纸和油墨被烧了,你参与了吗?”

    梁斌得意的笑了笑,道:“那正是我的杰作。”

    梁春刚道:“你找谁帮的忙?”

    梁春刚这么一问,梁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脑中飞速运转起来:到底要不要跟父亲说实话?如果他说是跟共产党合作烧毁的福源仓库,父亲会不会生气?

    毕竟军统与共产党之间隔着深不见底的鸿沟,而起军统对通共这件事向来是严惩不贷的。

    但梁斌不想对梁春刚撒谎,便道:“我找共产党帮的忙。”

    梁春刚听到这里,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