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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龙一派人将梁斌送到秦公馆,并在秦公馆外派日本兵把守。
梁斌已经很久没回秦公馆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的摆设一点也没变。
他不禁想起两个月前第一次走进秦公馆情景,时间虽短,却恍若隔世。
那时他为了追查法币模板的下落来到秦公馆,没想到从此卷入了一波又一波的危机,他凭借机敏与运气躲过了数次生死劫。
然而这一回,梁斌意识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知道山下龙一是想弄清清乡作战计划的下落,无论山下龙一能否达到目的,他恐怕都难逃一死。
梁斌心里不甘,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破译的清乡作战计划还没有发给上级,苏北抗日根据地依然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除了梁斌,没人知道清乡作战计划藏在哪里。现在梁斌被关在秦公馆,清乡作战计划该怎么传送出去呢?
现在陆玲是唯一的希望了,可是梁斌无法与她取得联系。
梁斌告诫自己,越是危急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他走到玻璃缸前,那只叫大将军的乌龟还活着。它抬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梁斌,仿佛在看一个久别归来的朋友,乌龟果然是有灵性的。
梁斌一边喂大将军龟粮,一边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的陆玲比梁斌更着急。她担心梁斌的安危,更担心清乡作战计划的下落。
她扮成一个卖鱼的老太太来到共荣影业门前,看到日本兵依然在那里值守。
陆玲离开共荣影业,又来到自己住的公寓楼下,看到门口多了很多小贩。
陆玲看出那些小贩都是特务假扮的,便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通缉名单,便转身走进旁边弄堂。
陆玲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背后问了陆玲一句:“你的鱼怎么卖?”
陆玲转过身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站在她身后。她仔细一看,那个小贩是梁春刚假扮的。
陆玲下意识的将手伸进装着鱼的竹筐,鱼的下面藏着一把手枪。
梁春刚道:“你别害怕。我要是想抓你,刚才就下命令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陆玲的手依然插在鱼篮中。
“梁斌被山下龙一关进秦公馆了。”
“为什么?”陆玲吃了一惊。
“清乡计划被窃后,山下龙一通过卖保险柜的商人查出梁斌很可能参与其中。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以为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梁斌现在安全吗?”陆玲急得心里火烧火燎一般。
“暂时应该安全。山下龙一还没有从梁斌手中拿回清乡作战计划,不会立刻杀了他。”
“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
“现在秦公馆外面都是日本兵,想把他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离开上海,这是对梁斌最好的保护。”
“我不能撇下梁斌单独走。再说,清乡作战计划还没发给上级,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清乡作战计划?!如果你被俘,就等于坐实了梁斌的罪名,你俩都活不了!”梁春刚有点压不住火了,要不是怕被人听见,他真想痛骂陆玲一顿。
“我知道您担心梁斌,我何尝不担心他?但我们必须完成任务,这是我们的使命,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陆玲坚定的说道。
梁春刚见说服不了陆玲,忽然从怀中掏出带有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陆玲。
在他看来,如果陆玲不走,就必须杀了她,这样是对梁斌最好的保护。
陆玲面不改色的看着梁春刚,道:“梁叔叔,我知道您为梁斌担心,我何尝不担心他?现在情况危急,我们更需要稳住阵脚,不能放弃希望!”
如果陆玲表现得很慌乱,梁春刚真的会杀了她,因为他会觉得陆玲心理素质不行,留着她肯定会坏事。
但陆玲面对枪口表现得沉着冷静,这让梁春刚对这个小姑娘不禁有些钦佩,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这话不假。
梁春刚放下了枪口,道:“你走吧。”
陆玲转身离开了弄堂。
梁春刚的心情很是复杂。他感到局面已经失控,而且他自己比对会被卷入其中。最终会是什么结局,谁也无从知晓。
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就是他一定要把梁斌救出来,否则对不起死去的袁露。
李芝萱和秦海天也被日本兵送到了秦公馆。
如果不是山下龙一逼着秦海天回到秦公馆,秦海天是不想回来的,因为他害怕睹物思人。
是啊,曾经的秦公馆是多么热闹,冯玉华、云水仙、许曼、周水生都陪在他身边,短短两个月,现在这些人都逝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秦梦琪,还远在延安。
曾经的繁华风光一去不返,让现在的秦公馆显得更加落寞,像一座巨大的坟墓。秦海天预感到自己将要死在这里,但他并不害怕,因为在他眼中,秦公馆是最好的归宿。
李芝萱的状况依然很糟糕。秦海天让李芝萱住进她小时候住的房间,希望以此能唤起李芝萱的记忆,然而收效却不大。
山下龙一住在秦公馆院内的一处平房内,这间平房原来是仆人们住的的地方。
平房内装满了窃听设备,松野由纪正带领几个日本特务进行监听。原来山下龙一在秦公馆的每间屋子都安装了窃听器,想从秦海天与梁斌的对话中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山下大佐,如果他们不说话,只用纸笔交流信息,怎么办?”松野由纪问道。
“整个秦公馆里都没有纸和笔,里面还有人监视他们,他们没机会写东西。”山下龙一道。
“如果他们用沉默对抗我们呢?”
“其实无论他们招不招供,结局都是死亡。我之所以把他们囚禁起来,是想最大限度的防止清乡作战计划泄露出去。”
“明白。梁春刚是梁斌的父亲,会不会跟他是一伙的?”
“梁春刚当然有很大的嫌疑。我已经派人监控他,目前还没发现异常。”
“山下大佐,我觉得不能对梁春刚掉以轻心。万一让他跑了,清乡作战计划就有泄露的风险。”
山下龙一点了点头,立刻拨通李士群的电话,让他将梁春刚送到秦公馆,李士群立刻照办。
这一切都在梁春刚的意料之中。他本来有机会逃跑,不过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梁斌,才决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