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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齐舒迟迟不回应也不肯出来面对,方结怕自己被落了面子也担心轿子里不言不语的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去动手撩帘子。
正当他靠近轿子准备掀开帘子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挡住了他的动作,拦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他撩开帘子,方结愣了愣转头看向来人,竟然是广寒王?!
怎么又是他,上次是他,这次还是他,是成心想和他作对吗?
齐舒在轿子里搓手搓的快破皮了,感觉到方结可能要进来了,深吐了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来走出去面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方将军这是?”宁泽浅淡地凝视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看怎么有些隐隐讥嘲的感觉。
“广寒王。”方结拱了拱手作礼,很是理所当然的解释道:“里面是齐家大小姐,是舒儿。”
在场的人已经听到过这样暧昧的称呼,所以也就没有大惊小怪,只是看戏看的太入神,连什么时候广寒王来了都不知道,纷纷行礼。
“我怎么记得你……”你们两个已经男婚女未嫁,各不相干了?但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被打断了。看方结惊喜的脸色宁泽就知道身后的轿子里的她肯定是出来了。
背脊有些僵硬,不敢转身看被自己护在身后的人,齐舒的视线不管有没有落在他身上,他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思几转,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宁王爷,方将军,宫中的李公公说陛下召见,不知?”他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端庄素雅正服的齐舒从轿中走出来,姿态优雅面带微笑地说道。
方结的目光牢牢地锁在齐舒的脸上,以期她也同样用欢愉留恋的眼神来回应自己,可惜齐舒连看都没看一眼他。
“陛下正是让我来引导二位的。”宁泽顿了顿继续说道:“方将军,齐小姐请吧。”
宁泽到了湖心莲若亭的时候,言墨已经吃完了一盏茶正准备起身离开,听得身旁的宫人来报广寒王求见,于是便又多坐了会儿。
已是不惑之年的言墨继位以后便再未纳过任何妃子,与先女帝鹣鲽情深、鸾凤和鸣,自是不会移情别的女子。
言墨自身也是出自名门贵族,才德亦是人人称道当初与先女帝共同打下了一片江山,挣得这魏国广袤地域。
言墨是前朝文官的子嗣,而姬卮也是前朝武将的后代。
两家交好许久,侍奉君主也是尽心尽力,呕心沥血。无奈前朝皇帝是在太过昏庸无道,以至于最后竟然迫害到了姬家的身上。
姬家满门上下约莫有五百口人,几代皆是武将出身,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从未生过二心,可叹,因为一纸捏造的通敌叛国的信件,判处姬家满门凌迟处死,任何人不得求情。
就连言家上书也被狠狠责罚了一通。
前朝皇帝此举无非是觉得姬家功高盖主了,怕养了祸患到时候反咬一口。被逼无奈之下,言家和姬家只得联起手来将前朝推翻。
由于是姬家先行起事,言家随在其后,所以这主位便由了姬家家主坐上去了,前朝的根基那里是那么好动摇的,姬家家主征战了数十年才实现了大半,但是彼时他的身子已然时日无多了。
在家族里寻了继承之人,却发现这些半大小子都没有跟在自己身边的耳濡目染聪慧无双有勇有谋的姬卮,说来这卮字还是他亲自给取的,取自卮言,自然随意之言。《庄子.寓言》:“巵言日出,和以天倪。”
最终姬家家主力排众议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姬卮,才有了后来的建国女帝,而姬言两家的联姻既是两厢情愿,时势所趋。
当时的言墨和姬卮乃是郎才女貌、子期伯牙,惺惺相惜之下携手度过了建立魏国的前十年,后十年却因为姬卮积劳成疾药石无医以至于撒手人寰归于黄土之下。
先女帝过世之后,
世人皆知当今在位的皇帝姓“言”,而这魏国的国姓为“姬”。姬姓族人担心姬卮归天以后这魏国大权旁落至外姓之手,逼着姬卮先定下了太子姬南,绝了王储之争的后患。
因此,这魏国的大权暂由言墨掌管,待到太子足龄能担重任之时,便由当朝老王爷姬慈提议让姬南继承大统。即使姬慈老王爷已经退出了朝堂,但是这算是先女帝姬卮临终的托付,姬慈怎么也不能推辞了。
如此,姬卮深感有愧于言墨,为她的本家牺牲太多,遂与言墨说明,自她死后他便可再纳了旁人,只是言墨陛下不曾再纳,人人皆赞其思妻甚笃。
“宁泽,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言墨看到宁泽还是稍微有点惊讶的,自从宁泽十四岁搬出宫以后,给他赐了府邸之后,他便不怎么过来宫中,除非有什么要事要办。
看着面前的中年皇帝,即使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也架不住这额间眼角被刻划蔓延开来的纹路,日夜忧心鬓发间也染了不少雪色,与同龄相比较起来要显得有些老态,但是眉宇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候的风姿,姬南倒是没承了一星半点,若有半分也是个翩翩佳公子了。
“陛下,昨日臣阅读搜罗来的棋谱,发现有一局十分有趣,想到陛下也尤爱棋,就特意过来求见。”宁泽脸不红心不跳淡定的说道,完全没有临时充数胡诌的慌张。
闻言,言墨一惊倒是愣了愣,忍不住拿起桌上其实已经空盏的茶杯递到嘴边,欲饮又放下,随即用充满回忆怀念的口吻说道:“那时卮儿也特别喜欢与朕对弈。”
宁泽躬身应了声是。
凉风吹来,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丝丝的涟漪,波纹不断,湖岸边的花丛,粉的黄的白的,各自争妍,这清心湖上的莲若亭好像也变成了天地间的缥缈的一叶扁舟,让人不自觉就生出些愁绪来。
“今日对弈的话就免了罢,朕没什么心情,但是朕有桩旧事要处理,刚刚宫人来报他们两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劳烦宁泽你帮朕跑一趟,将他们先行引到朕的书房去。”
“是,陛下,只是不知陛下要臣迎的是哪两位?”宁泽明知故问地说道。
“你去了就知道,熟人。”言墨故意打了个哑谜,只道是熟人,让宁泽自己猜测。
不过小时候只是同过几次课堂,言墨也不知道宁泽跟那两位算不算的上亲近,倒是熟人还是熟的。宁泽性子偏静,怕是也不怎么合群。
得了令宁泽脚步轻快的就离开了御花园,唯恐去得晚了齐舒跟那个方结又出个什么幺蛾子,何况他消息灵通,知道他们同时被召进宫,这会儿肯定在宫门口等着,这不相遇才怪,要是说上什么话,那宁泽就觉得更不高兴了。
言墨望着宁泽离开的背影,原本夹带着微微愁绪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起来。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侍从下去,只留了王公公在身边。
“陛下。”王公公是言墨用了多年的老人,自然是信得过的。
“广寒王恋慕的可是齐家大小姐?”
“是的陛下,他还派了侍从日夜守着齐舒的院子,很是上心。”
“哦?还有此事?那你说我该不该成全他们?”
“陛下自有分寸,奴才不敢多言。”王公公很是谨慎地说道。
“呵呵。”言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末了起身站了起来朝着御花园外走去。
半晌之后,齐舒和方结还有宁泽一同进了御书房觐见陛下。
彼时言墨已然坐在了高位上,注视着下面站着的三个人。
“陛下”三声。三人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
“起来吧。”
“是”三声。
三人皆是低着头不敢直视。
“知道我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吗?”陛下的语气陡然变得有些严厉。
齐舒心里一颤,略微有些惶恐。
“最近少梁城里的风言风语朕多少听闻了一些。”
“陛下恕罪。”方结和齐舒同时跪了下来认罪,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此事,你们有何打算?”
方结看了眼齐舒,然后往前迈出一步说道:“既然系方府与齐府不合的传闻,臣愿意破除这种不好的传言。”
齐舒拧着脑袋没有说话,死死咬着下唇。
“哦?说来听听?”
“臣上战场五年,阿舒一直在等我,我与她情深意笃,自是不能辜负了她,若是陛下允许,臣想娶齐舒为侧室,也算是全了当初陛下的美意。”
听完这句话,难得的齐舒和宁泽脑袋里都冒出了相似的想法,竟然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令齐舒有些不敢置信,原来他竟厚颜无耻至此。
“齐舒,抬起头来。”言墨看的出来下面跪着的女子身体不自觉僵硬了,便询问道。
她幼年的时候,言墨记得有一次来忙里得空来抽查太子课业的时候碰见过,扎着两只羊角儿缺牙漏风甚是可爱,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陛下,臣女无意嫁与方大将军,承蒙陛下厚爱,赐予臣女自由之身,便是允了齐舒另寻良人,齐舒无意插足将军与公主之间,还望陛下明鉴!”字字温柔坚决,不容劝解。
“阿舒!”方结着急的喊了她一声,他知道齐舒有多么在乎他,不然也不会跟他来往书信五年,更不会在他大婚时闹上府去,如今陛下面前求个恩准,又何必不依不饶耍小脾气呢?”
“将军慎言!”齐舒近乎有些叱责的语气,她也知道在陛下面前不可太过放肆,可是倘若今日不说清楚了,往后还有多少黏连纠缠不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心意已决。
说的好!在旁边站着脸上一副泰然处之模样的宁泽,心里却是为她的举动喝彩,旁的女子若是见到陛下,哪个不是吓得伏地不敢起身?阿舒真有几分胆色,不愧是他看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