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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听了贾珠这话,一时也是愣住了。这不是说贾家珠大爷最是个温和性子吗?怎么。但是转念一想,也是释怀了。那头儿躺着的可是珠大爷的亲兄弟,能不急吗?
媚人却是没想这么多,只是感激地向着贾珠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匆忙的跑了出去找人。经着那冷风一吹,更是清醒了多少。这是,媚人脸色才是带了些许古怪。大爷和三爷虽说是亲兄弟,但因着年岁相差大,也不比大姑娘常常来看三爷。因此两人虽说是亲,但并不近。况且,大爷更是与大房的琏二爷关系更好些。最近更是一连着几天都没来看过三爷。
却是这样想着一会,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人家同胞的兄弟,嘴上即使是不说什么的,心里难道还是不挂念着的?
望着前面灯火渐明渐暗,媚人不禁加快了脚步。
贾瑶这一病,便是有折腾上了一宿,病情却是越发的严重了。
“我的儿啊,我的瑶儿。”王夫人看着仍旧是满脸潮红的幼子,不住的捏着帕子抹着眼泪。这小儿发热本是凶险,便有是降不下去。王夫人不住的掉着眼泪,抽抽搭搭地哭着。边用帕子掩住脸,嘴里连篇地叫嚷着不停。一旁的贾母,贾赦等人见了,也是不好多说什么,但也只得忍着了。
“太太,”立在床后的贾珠见着王夫人这般作态,不知是该说她慈母心肠,还是该说她演戏演得过了。却是着实看不下去了。这个人虽说是他这身子的生母,但这样,也是太扫了旁人的脸面。更何况这旁人里,还有她的长辈婆婆,和这荣国府家主贾赦?
贾珠只得上前扶起王夫人,劝道:“太太,三弟还在病中呢,大夫也是才看过,也说了,无碍的。”说着,想着是把王夫人给搀下去,省得再这里吵闹。
“还没什么?”不料,王夫人却是一把甩开贾珠的手,更是顾不得贾母等人在场,怒目圆瞪,气急败坏地对着贾珠道:“你自个儿的亲弟弟在这儿病了一宿了,你还能说出没什么的话来。珠儿,你自个儿说说,那是得出了什么才能算得上是有什么了!”
王夫人本就为着这幼子的病心中担心不已。虽然是这幼子不如长子这般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贾瑶到底是她中年而生的,又极是可爱伶俐。况且,长子自从搬到了这东院后,竟不知怎的,不怎么亲近自己的亲兄弟,反而贴着大房的琏儿。想到这里,王夫人心中的火气更是又高了一寸。
贾珠听了这话,心中也很是不满。他初来这不久,也没把这里的规矩道理印记心底,也没有把王夫人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般看待,只是做得是表层功夫罢了。
他倒是这般想的,虽说王夫人是自己和贾瑶的生母,儿子生了病,母亲着急也是能理解的。可是,这史老太君还坐在那儿呢,也不能太过了吧。正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却被身后的贾元春一把拉住。
贾珠正在想这事儿,不设防,却是被元春拉的一把跪了下去。心里一惊,想转头看元春,却是瞥见元春惨白的小脸,心里更是一沉。
与那冒牌的贾珠不同,贾元春可是从小就在这等坏境中长大的。方才听见兄长这样直愣愣地说了那话,想来母亲心里更是不高兴,正想着上前调和几句。但没想到,自己脚还没迈出去一步,却听见母亲口不择言地说出那样诛心的话。哥哥见着竟是还想与母亲争辩,情急之下,元春只好拉住贾珠。只是没想到,一个不稳,两人双双跪在地上。
“母亲,”元春顺势说道:“母亲莫生气。大哥方才也是太着急了,我们三个一母同胞,无论是我还是大个儿,谁不盼着弟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瑶哥儿病了,大哥哥可是大晚上的就第一个赶来了。”王夫人也是惊觉自己失言,元春悄悄抬头,唆眼看见母亲脸上也是流露出了几分悔意,但更多的却是不自在,心里更是着急,连忙把头埋得更低。又是哽咽着说:“母亲莫要生气了,大哥哥也是心里难受。女儿,女儿也是心里难受呀!”
且不说王夫人听了这后面一段话是怎的一个想法。
史老太君见此情景,看着自小养在身边的孙子孙女,心中很是不忍。也忙上去打圆场:“好了好了!老二家的也是太着急了。瑶哥儿是我们贾家的孩子,有祖宗庇护着呢。那必定是福泽深厚,长命百岁的!珠儿和大丫头也快点起来,这大冬天的,虽说这屋子里有热和些,但也得仔细仔细身子。老二家的可别责怪这两儿孩子呢。”顿了顿,有笑着说道:“珠儿也是太担心他弟弟了,老二家的,我这老婆子还在这儿呢,你可是不许欺负他。”
贾母见着贾珠和元春还在地上不肯起来,心里更是记恨王夫人。没什么事儿非得在孩子面前耍威风?只好把拐杖递给翡翠,顺势搀起那地上的两兄妹,笑着打趣道:“珠儿也是不许这样了,更是不许和你家太太闹性子了。当娘的着急了,你还不能忍忍,还不快去给你娘配个不是去!”顺手也从鸳鸯的手中抽出一条帕子颤巍巍地给怀里的元春抹眼泪,“大丫头也是不小了,怎的还是个这般的小孩子脾气。我们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可不许这样随随便便的就哭鼻子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这样说道,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是自觉羞愧:幼子还在病床上,自己竟还给长子长女甩脸子看。有见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依偎在贾母的身边,如珠玉傍身,就恰似那金童玉女一般。也颇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见着贾母给了自己台阶,也就顺势下来了。上前拉了贾珠和元春的手,叹了口气,收到:“是我的不是,下一次,下一次。”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贾珠见此,也自省自己的举动。差点就做出了顶撞生母,心中不由得愧疚了起来,拱手道:“太太,儿子方才也是,也是不对。太太还在这般怜惜我,真真是叫儿子无地自容。”
王夫人叫贾珠这句话说得更是泪若连珠,勉强安慰道:“自家母子还在计较这个干吗?我的儿”
“哎,”贾母见此,心中也是颇为动容,自从这王氏进了门后,与张氏,敏儿也是都有不谐之处。但自己看着她敦厚老实,为人也是十分大方。也是多多包容她。但老国公爷却曾提到,这王氏虽说是出生金陵王家,与自家那也是世交,但她为人品行可是有缺。又说她看着小姑嫂子若有什么得意之时,虽也是上前道贺,然而目光却是闪烁,举动看着也有些许僵硬。多半不是个能容人之人。自己当年还怪丈夫竟是胡说,没到后来,敏儿出嫁,张氏去世,待到王氏管家之时,才是真真的应了丈夫的那些话。
看着王氏对着自己的几个亲子这般的慈母作态,又想起探春还未养在自己身边是那副病弱的样子。还有之前环儿那小冻猫子的称号,贾母心里真是百般滋味。
特别是张氏去世后,王夫人的心思就越发的活络了。自己当时见幼女出嫁,算是了了一番心愿,长子又是整日的不着调。后来,老国公爷去世后,这人就越是的疲懒了下来,越发是不想管着这府中之事了。没想到却是养大了这王氏的心!
这公中的钱,怕是王氏也没少捞吧?自己当年又是一时糊涂了!就想着自己百年之后,老大老二一分家,怕是没了这荣国府的照应,担心老二一家过得艰难,也就对着王氏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待到这邢氏过门没多久,这二房竟是隐隐地形成了压倒大房的局势。幸而祖宗保佑,这成日混不吝的老大竟然是开了窍,虽说这身上仍是挂了个虚职,不参与这朝中事务,却开始打点折府中的庶务了。
老大刚接手的时候,就曾提出查查这公中的账务。自己当时想着,是不是老大又是犯了混,被人挑唆了,找了个什么劳子理由,想着去找老二一家的麻烦,就随便的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
后来老大有一次提了出来,自己也是犹豫了一下,见着这老大的确是转了性子,才答应了他。结果呢?即使是现在想起来,史老太君也是恨得牙痒痒的,看着这眼前一脸慈母相的王夫人,恨不得生吞了这毒妇!公中的银子,比起当初老国公爷再是整整不足了五成!更别提那些莫名其妙消失了的庄子铺子!
在回忆起当时大儿子平静的表情下那一番意味不明的神色,贾母更是心里不舒服,当时自己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自己在荣国府自从重孙媳妇儿做起的,进门也有五十多年了,掌管着这府中的中馈少说也有三十多年了,竟被这眼前面慈心苦的二儿媳妇儿给蒙了眼。想到,万一这荣国府传承百年的基业,差点就败在了自己的手上,贾母握在沉香木上的手就抖个不停,若是如此,自己倒了下面有何脸面去见老国公爷,有何面目去见贾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