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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头,贾赦正抱着芮哥儿教他识字,茜姐儿正抱着一本书在那里看着。一旁的乳母倒是在干瞪着眼。这孙大小姐在老爷书房里面乱翻着,也每个人来拦着。女孩子家家的看些杂书,要输乱了心性可如何是好?
贾赦这这边抱着孙子在这边捣鼓了许久,才发现冷落了孙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到茜姐儿身边,温和的说着,:“茜姐儿在看些什么啊?”
贾赦这书房还是茜姐儿小的时候来过了,现在快长成大姑娘了,自然是不能来这个地方。不过,贾茜被贾赦宠到大,向来也不是个拘束性子。甩着手上的书,脆生生的说道:“是一本地理杂记,我看着玩儿。”
芮哥儿也听得有趣,嚷着要看。贾赦就一边抱着一个,坐下来,哄着两个宝贝看书。
邢夫人一进门便看见他们,心里的烦恼也是去了大半。
“过一会便要用烦了,手上还有墨水儿的,快去洗一洗。芮哥儿,你脸上还有些墨痕呢,走,跟着祖母去洗洗脸。”她这么一说,茜姐儿和贾赦都往芮哥儿脸上看。羞得那小孩子直往贾赦怀里钻。
贾赦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墨点,哭笑不得,道:“得了,这会子我也是得去换一身衣服了!”
林府,正院。
贾敏带着清竹正在清算着这一年的账册。
“玉儿到底是年轻,有些事情还是需要练练。”贾敏笑着看着黛玉交过来的册子,“你瞧瞧,这做的都是什么啊?哎,若是我年纪轻一些,说不定也是和她做的差不多。”
清竹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探头过来瞧瞧。原来是黛玉见着今年雪灾,收成不好,便想着要免了这北边的庄子一层收租。只是,这北边的免了,南边的如何交待。黛玉也是聪明,想来也是被这边的庄头媳妇磨得。她一个姑娘家的,倒是不好见着外面的管事。贾敏为了历练她,只好请了庄子里的管事媳妇请来给她说一说。
“到底都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子,哪能有不明白的呢?”清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还要被责难一样,抢在贾敏前头说话,“也怪不得姑娘心软。前几日就是朝廷也开始救灾筹备赠款,想来姑娘也是听了老爷提起过二三句话罢了。”
贾敏也不是真心责怪黛玉,也明白女儿开始学习管理家事也不过两三年罢了。只是有些为难,“到底身边还是缺一些得力的管事嬷嬷,你说那些教养嬷嬷,虽说都是宫里放出来的,教些规矩没得什么问题。只是,这管家一事怕也是所知甚少。可惜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个,若是从前,或者是像其它人家,倒也没我这里吃紧。”
清竹默不作声,知道贾敏是想起当年的纹水。想当初贾敏出嫁的时候,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个是她,另一个嫁给了外面管理贾敏铺面的大管事。后来,上来了一个纹水,却又是包藏祸心的。纹水走了,把清绘培养出来。但是,当时考虑这聪哥儿还小,杨姨娘也是个没头没脑的,就把清绘给了聪哥儿。倒是没想到黛玉这长大了的身边可没有一个能耐的嬷嬷。
“王嬷嬷可是行的?”清竹有些犹豫,王嬷嬷是黛玉的奶娘,算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论起忠心,也是十二分的。
贾敏却是摇摇头,想起前世的时候,王嬷嬷在贾家可算得上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虽说其中或许是有贾母的故意诱导,倒是,若没有王嬷嬷的‘三不管’,黛玉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和宝玉有了私情呢?
想起女儿和宝玉之间不清不楚的感情,贾敏就有些恼怒,柳眉一横。每次一想起,她都是忍不住想要发火。真是不明白母亲在想些什么!若是,真心有意要撮合黛玉和宝玉,她心里也是感激的。并竟当年自己早逝,丈夫也去世了,女儿无父无母的,家里更没了什么亲戚,只有靠着娘家人罢了。但是,这边黛玉和宝玉情愫暗生,私下更是什么香囊、手帕、荷包的不知传送了多少?即便后来薛宝钗不进荣国府,黛玉能成了那什么的宝二奶奶,又怎能在荣国府立足。二嫂早就看自己和玉儿不顺眼了,府里的下人谁不是嚼着舌根的。还有那个叫袭人的丫鬟,一个贱婢,也敢在背后非议玉儿!若是当年玉儿不死,难道母亲还能给玉儿找个什么像样的婚事?
一想起这些,贾敏心头就发冷。一时间,心思竟是有些复杂。若是玉儿没有死,那么,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是一辈子呆在外祖母家,做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姑娘?
还是远远地被嫁出去,以后依然是一个无娘家的孩子?
嫁妆?只怕是母亲都不曾想起过吧?林家的家底究竟是去了哪里,自己也不想去追究,可是,自己的嫁妆呢?那可是自己留给玉儿的东西,都去了哪里?为何当年黛玉会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个一草一纸都需要人施舍的孤女?
贾敏揉揉自己的头,叹了一口气。以前快平复了的恨意翻天覆地地涌了过来,她原本一直安慰自己,这不过是没有发生罢了。但是,随着黛玉的年纪越来愈大,也是到了要成家的时候了。贾敏便开始不断地想起前世黛玉在荣国府的模样。
当年,女儿病重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了吧。
清竹看着贾敏这副模样,知道太太这又是自己转牛角尖了。这些日子,太太总是想着想着就发愣了。也不明白究竟是有些什么问题,只是,看着倒是与荣国府有关。
难不成,是为了老太太要撮合瑶三爷和姑娘的事情?
听说了这件事情,就是清竹也是摇了摇头。老太太这是在想些什么呢?就是偏袒自己的孙儿,也是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女儿吧?
不说姑娘是太太唯一的孩子,这也是林家唯一的嫡女。再者,老爷现在也是正三品了,眼看着就是要入阁的架势。而二舅老爷呢,不是清竹势利,就是明眼人也瞧得出来这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吧?二舅老爷这么多年的也还在那员外郎的位置上面,也没见要挪个位置的意思。在荣国府,也是不袭爵的。说不准,老太太一去,就得从荣国府里搬出来。瑶三爷就更不用说了,若是珠大爷,说不准太太和老爷还要想一会。但是,这瑶三爷一来,不过是个次子,二来,身上更无半点功名,也不见其学问有什么高深的。听着荣国府以前的姐妹说啊,三爷最是个温和性子,不喜欢和兄弟伙们玩耍,倒是爱和探春小姐、惜春小姐玩儿。最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两位。清竹跟着贾敏也是见过不少世面,见识过不少人家。心里自然知道,这女子婚姻,就好似第二次投胎一般。若想着以后日子过得好,丈夫好不好在其次,最要紧的还是看婆婆。二舅太太,那是和太太还在闺中的时候就不怎么对眼。现在,太太哪敢把亲生女儿嫁到他们家去。
清竹想着,突然说道:“太太也是想着姑娘的事儿了?奴婢想着也是这般,还听说呀,这荣国府的瑶三爷也是在说亲了。听说,老太太还特意把史家的大姑娘给接到府里玩了几天?”
史家?史湘云?贾敏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低头喝了一口茶,问道:“史家大姑娘不是常常去荣国府玩儿吗?大表哥去的早,想来也是母亲怜惜这孩子罢了。我听凤丫头说,常常十天半月的在家里住着。在这边过得日子倒是比着在史家过得日子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