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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与贾政在外书房见了邢忠并邢忠长子邢凌,一阵寒暄过后,贾珍等人也来了。邢忠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幸而贾赦在一旁打圆场,才没得闹出什么笑话。
“你们这才到,也不免劳累。不如就先去洗漱一番,等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再平另苑设宴,也算得上是接风洗尘了。”
贾赦笑道,转身过贾珍等人说道:“你且带着蓉儿先去看看老太太。你们也是这么久的没过来,明明就是隔着一堵墙罢了,却是这么久的不来,老太太可是甚是想你。”
如此,邢忠就带着儿子去了住处,贾赦见也没得什么事儿,就让贾政带着贾珍父子去给贾母请安,自己则陪着邢忠父子,预备等一会儿问一些事务。
贾珍拉着贾政的袖子,问道:“叔叔,你可是得知会侄儿一声。这邢大舅来着京城可是为了做些生意?”
贾政微微一愣,他从不管家中庶务。皱眉:“你也是知道,我是向来不管这些的。况且邢大舅和我并不是很熟,他十几年不曾来京城了,大约可是来走亲戚了吧。”
贾蓉在后面走着,听到贾政这么一说,走上前去笑道:“叔公这就没说对了。这亲戚往来向来是平常有的。只是这邢家舅公许久不来,若是按照走亲戚,不过是在京中留些数月便回去
了。即便是住在荣国府又有何妨?”
贾政大惊:“难不成邢大舅一家不住在府里。”
贾蓉看他脸色不似作假,奇道:“叔公莫约是不知道,邢大舅一家早就托了人在京中看宅子。”
贾政皱眉,不过他本就不把心思放在这等事情。何况,这还是邢夫人的亲戚。
贾珍笑道:“这还是不算,我还听说这邢家可是在老家那边把一些产业都卖掉了,想来是不
打算回去的了。”
贾政摇摇头,远远的就看见贾母的屋子,不甚在意的说道:“京中繁华,再者,我们两家本来就是姻亲,便是来了京中也是要多帮衬帮衬的。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们两父子,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何必打听这等事情。”贾珠早就是金榜题名,宝玉现在读书也不错,贾兰呢还小,贾政好些日子找不到可以教训的人了,见了这两父子这么不长进,便仗着自己备份要高一些,吹胡子瞪眼的好好的说教了一番。贾珍贾蓉父子没想到消息没打听出来,竟是被贾政逮着说教了一番。幸而贾母的屋子也快到了,才快快解脱出来。
贾珍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以前不觉得自己府里日子过得差,这些年看着荣国府这头管理得井井有条的。之前觉得不过是尤氏不如凤姐儿能干,现在才发现贾赦现在悄悄的做生意。
这贾家嫡支也不过他们这两脉了,若是连着叔叔也不帮衬自己的侄儿,这边是说不过去啊。前些年,贾赦不过是在家族中转悠了一圈,提了街边还租赁房子住的贾芸。不过是个之前面儿都不能见过几次的侄孙罢了,贾赦竟是把他提溜去了金陵那边管着那边的产业,现在听说贾赦帮忙牵线拜了师傅,学的一身好功夫。去年考了武举,被贾赦放进了军中,索性贾家在军中还有些人脉,听说现在也是一个百户了。
当然,不过一个小小的百户,贾珍还看不在眼里。他身上还有爵位。不过,到底是一个虚职,贾珍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系。
这些年,荣国府渐渐压过了宁国府。虽说二府一脉传承,荣辱与共,甚至族谱还攥着贾珍的手里。但是,眼看着自家渐渐没落,儿荣国府却蒸蒸日上的,贾珍心里就是不大舒服。拼着子孙就不必说了,自个和自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当然清楚。在看看荣国府,‘玉‘字辈的前面都出了两个进士。当然,这个贾珍还能安慰自己,功勋子弟怎可与民争些这个。但是,再看看,这边的姻亲。自己之前的老婆门第还算可以,但是这续弦尤氏可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虽说与着邢夫人也差不了什么,但是邢夫人家里还有胞弟,如今也是看着出息,有指望了。但是,再看看尤氏呢?她两个妹妹倒也是娇俏可人的。不过家里也就都只有女儿,能有什么用。听说二姐许的不过是一个土财主,可笑?难道叫自己一个贾家的族长与一个土财主成了连襟?
若说尤氏毕竟是续弦那也就罢了。再看看蓉儿娶得宁国府的长孙媳妇是个什么模样!的确,秦氏是一个大有来历的,可是这义忠亲王都成了不知道哪个年头的老皇历了,乐善郡王也知道被圣人弄到了那个疙瘩去。这儿媳妇看着是万端的好,可是到底也比不得王家来得实在。
想起这些,贾珍就觉得自己心里苦。怨恨自己之前不知道上进,又想到自己老爹整日里的沉迷与丹药之中。想来想去,最后仍是想到这贾赦竟是宁愿帮着外人,也不愿意管管自家侄子。
堵着这一口气,贾珍还是拉着贾蓉去见了老太太。
“……也是好久不来给老祖宗请安了,这一次听说婶娘有了兄弟来。便是舔着脸来您这蹭一杯酒喝。还望着老太太可是要留我一顿饭才是。”贾珍向来在胭脂粉堆里打滚儿的,说话好听。
贾母拉着贾蓉的手,笑道:“难为你还没忘了我这个老婆子!蓉儿也是这般年纪了,你媳妇这么不来,我可是最喜欢你媳妇那个文文静静的样子,哪像我这里的凤丫头,可是闹腾得不行。”
“秦氏这段时间有些不适,染了风寒,我便是让她留在家里。等她好了,再让她来给老太太请安。”贾蓉笑着说道。
“哎,你媳妇也是个身子不好的。珍儿媳妇没本事,倒是累的她既要侍奉两个婆婆,还要操心这一大家子的事情。”贾母喜欢秦可卿,除了原先秦可卿模糊不清的身份,当然还有与自己相似的经历。当年贾母嫁进贾家的时候,是重孙媳妇,头上就是婆婆也是不好伺候的。
贾珍讪讪的不说话,回过脸去,却是意外的发现一张有些僵硬的脸。二婶婶?
王夫人倒不如邢夫人哎出门交际,一向是在家中。以前是处理家事,现在嘛,当然是在吃斋念佛的。
贾珍心里一动,老太太方才说的,却只有凤姐儿,忘了自家的大孙子媳妇了吧。也怨不得王夫人不开心。
贾珍也是知道,这府里的事情,原本就是王夫人在管事。即便是邢夫人进了门也摸不着这中馈的边儿。但是凤姐儿一进门,这主事儿的人就换了过来。诚然,琏儿以后也是长房长孙,自然也是当凤姐儿管事儿。但是,这不仅仅是从婶娘,也是从姑妈手中抢权。这荣国府的事儿,就连着贾珍这个外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从小到大,谁不知道老太太最是偏心小儿子。连着老国公爷去世后,也是让小儿子搬进了正院子旁边住,却让袭爵的大儿子住了马房方便的院子。贾赦也是个愚孝的,母亲让走便走,还另开了一个黑油大门。
贾珍当时看着心里就发笑。旁人时常说了他们宁国府没规矩,看看荣国府再说这句话吧!
其他府里也是有老太太喜欢小儿子,要挨着幼子居住的。可是,这些老太太要么是搬出了正院,在府中另辟院子居住,要么也不过是和小儿子住在一边。还没有听说过让大儿子滚到角落里头,给小儿子腾位置的说法。就算贾政住的不过是偏房,但是,也算是让贾赦没脸的事儿。
“本来想着的也是琏儿媳妇,珠儿媳妇有了身子,秦氏来了也是有些冲撞的。”贾珍笑道,又转头问王夫人,说道:“二婶婶,珠儿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快到年底的还没有见着他。”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僵硬了,又瞥了一眼老太太和邢夫人,说道:“这家里还是你能想着珠儿。你兄弟现在还在岭南那等荒野之地,一想到他在那里受苦,我这心里就难受啊。”
贾珍有些,摸了摸鼻子,没想到王夫人这么不给老太太脸。讪讪道:“这么冷的天,就是过年也不回来吗?”
王夫人是真的想起了大儿子,心里更加伤心,要不是贾母就在上面坐着,险些要拿着帕子哭了出来,哽咽着道:“说的就是这样啊,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的,竟是连信儿都不给我来一封……”
“哎呀,我说弟妹你好端端的抹什么眼泪?珠儿在外面是做大事儿的,你也应当高兴才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嘛。”邢夫人忽然说道,“琏儿也是外面这么多年,之前好歹又有凤哥儿在身边,如今就她一个人,我和我们老爷心里也是十分牵挂。但是想着他都是大人了,娶了媳妇,孩子也是这么大了。现在又本事在外面做事,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弟妹又应该这般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