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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就这么闹着往前走,谁也没有注意到从不远处走近,气宇轩昂的身影。
周笙笙从艾米的纠缠中,视线回到前方,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让人看不懂。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艾米有些疑惑,于是停下来,跟着周笙笙的视线看过去。
艾米脸上的笑容一收而净,那个她避而不见的男人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并且目光像烙印一般刻在她的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一种隐忍。
艾米低下头,避开了那道灼热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侧过头对着周笙笙勉强似的笑了笑,
“我得把安排的工作文件跟boss做汇报,笙笙,我先上去了。”
说完,不管周笙笙的反应,就这么决绝的低头,与前面的段黎轩擦身而过。
小5虽然向来迷糊,可是该清醒的时候还是看的清楚的,眼下形势显然不对,于是挠挠头也就跟上艾米的脚步离去。
周笙笙看着艾米远走的身影,对上段黎轩那双深藏着悲伤的眼睛有些不忍,
“该想明白的,终究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段黎轩从注视艾米离开的背影中回过头来,笑容中交杂这万般情绪,
“你不用安慰我,我是该想明白的。”
说完,重新扬起嘴角,笑容里有对命运的无奈,也有对现实的屈服,
周笙笙听到他说,
“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的沉溺其中,到后来的千愁万恨,再到之后的死灰复燃,我总以为我与她之间总还是有希望的。只是......今天我才渐渐看清楚,可能继续执迷,才是痛苦的根源,何必呢?”放下,就当是放过艾米,也放过他自己。
周笙笙看着眼前这双幽潭一样的眼睛,突然好怀念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段黎轩。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不是上天入地,你死我活,而是明明就在眼前,万般努力,倾尽所有,却撼不动最绝望的结局。
周笙笙张了张嘴,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任何语言,在伤痛的人心里,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段黎轩双手□□裤袋,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故作轻松。
“不说这个了,忘了祝贺你,笙笙,终于云开月明。”
“即使见外,我还是要说,谢谢你,黎轩。”
段黎轩耸耸肩,表示收下了,继而笑得很邪魅,
“不用谢我,能让如钦欠我个人情可不那么容易。”
周笙笙终于无奈的笑了笑,果然还是那个段黎轩,什么时候都不忘开个玩笑。
段黎轩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我得走了,再不回去,钦城的某个人就该等急了。”
周笙笙扬起手,挥了挥,
“开车小心。”
段黎轩笑笑,随即大步往大厅出口的方向走去。周笙笙转过身去目送他,看着那道明明坚实担当却夹杂着落寞的背影消失,美眸微微垂下,才终于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偏偏感情的事情过于复杂,身为旁观人的她想要帮却不知从何帮起,一切无能为力。有时候想想,如果适当时候记忆没有那么清晰该多好,忘掉那些乌云遮日的过去,还能笑着重新认识,重新开始。可是,人生千千万万种结果,偏偏,没有如果。
周笙笙也没有想到,素来跟她没有联系的魏然会亲自找到了她。那天,因为工作安排她照例从C市赶回了A市,由于公开行程的原因,机场里前来接机的粉丝密密麻麻,显得很嘈杂。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周笙笙把手机使劲贴近耳边,才终于听清了那头的声音,
“笙笙,我是二叔。”
直到站在凡希二楼的门口,周笙笙远远隔着釉色玻璃看进去,人还有点愣,她没有想到魏然会找上她,也不明白他此举目的何在。
周笙笙推门进去,诺大的套间里就魏然一人坐在西餐桌旁,看起来比以往少了一份气势。周笙笙边走边脱下墨镜和帽子,最终站定,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
“二叔。”
魏然看起来似笑非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周笙笙在对面坐下,魏然略带着急切的语气就开了口,
“笙笙,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也明白二叔如今的处境,我知道以前对你做的事情很过分。可是今日二叔厚着脸皮请你原谅。”
周笙笙通过短短的几句话就听明白,魏然此次找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可是她还是耐心的问过去,
“所以二叔,您的意思是?”
魏然见周笙笙的态度依旧那么温和,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有些发亮,
“二叔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也知道如钦把你看得有多重。只要你去跟如钦说,让他把品承还给我,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他一定会答应的,啊?”
周笙笙的心有些发凉,她以为人性本善,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魏然会明白错在哪儿,会懂得比起失去的,现在拥有的更多。可是现在看来,终究比不过贪念。他找她,最真实的目的,不是这份不真诚的道歉,是想利用她软化魏如钦,拿回他所谓的权势。
她终于明白,很久以前,魏如钦曾跟她说起过的“别对二叔心有怜悯,这会变成他夺利的武器。”就那一瞬间,周笙笙拿起桌上那个装着纯净水都过于金贵,闪闪发光的琉璃水杯。就是这些奢靡的权钱,吸引多少人粉身碎骨,忽视一切却毫无反应啊?
然后,眉心一皱,就这么两指捏住杯端,离开桌面。在魏然的面前,眼睛有一股狠绝的味道,微微一笑。在魏然还未反应这笑里的含义的时候,突然两指轻轻一松。
手中的琉璃水杯应声落地,清脆的炸裂声音好像希望破灭时心碎的声音。水溅了一地,破碎的琉璃碎片还在灯光下闪着光。
魏然这下有些炸毛了,端坐起来,脸上的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笙笙不为所动,依旧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可是表情很认真,
“二叔,身为晚辈,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可是二叔身为长辈,又知道哪些事情不该做吗?”
魏然总算看出周笙笙这是不领他情的意思,手握紧拳头砸在桌面上,看起来没有一丝大家风范,
“听你这意思,你还想来教训我不成!”
周笙笙视线转到破碎的琉璃杯上,
“二叔,你说这么贵重的琉璃杯摔碎了之后还能复原吗?”
说完,视线又转到魏然身上,
“二叔生来就是魏家人,应该比我清楚,乱权之后会给魏家带来什么。即使你成功了,你想过应该被你爱护有加的晚辈,应该被你尊敬有加的长辈会受到什么伤害吗?你想过百年传承的魏家要被外人冠以什么样的骂名和笑话吗?”
魏然被这样教训自然博不下面子,一脸怒气。反倒周笙笙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继续道,
“对于如钦来说,不到万不得已,至始至终从未对你赶尽杀绝。我相信即使有一天你杀了人放了火,在他心里,依旧会留你一条后路,因为他重情义,心系魏家,而你,始终是他的二叔。他不是生来仁慈,你也见过他在商场上冷血铁面的模样,但是这不是你应该用来威胁他的资本。”
周笙笙想起魏如钦为了这些,这么多年来背后默默承受了多少,心就被刺痛了一分。那双一直以来秋波似水的美眸蹦出了犀利的光。最终还是忍下了,
“而对于我来说,我愿意原谅你所做的一切。”
听到周笙笙的话,魏然突然眼前又亮了一下,以为又看到了希望。谁知周笙笙下一句话接着,
“但是,这仅仅限于我的部分。其他的,我不可能原谅你为了私欲把Sean那么小的孩子拖下水;我不可能原谅你为了达到目的连亲兄弟都要设计;我更加不可能原谅你,利用我,去伤害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魏如钦!”
她想起那时候因为害怕成为魏如钦的软肋,第一次产生懦弱退缩的念头,那些场景,就算只是回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的心酸和恐惧。
周笙笙把一切说完,魏然就这么紧抓着拳头放在桌面上,一言不发。也许是她的话让他有了悔意,又或者他只是在恨她拒绝了他的请求,导致希望破灭而愤恨。
周笙笙叹了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该说的她都说了,
“所以,二叔,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不管今天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再如钦面前提起你的半分野心。如今的结果,就是最后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周笙笙刚说完,魏然突然抬起头来,一身暴虐的气息,讽刺的笑了几声,手捏在高脚杯上,
“好啊!果然跟魏如钦呆久了,就连那迫人的气势都像及了七分,当真是一家人!”
周笙笙听完,没有多余的表情。站起身,随手戴上进来时摘下的墨镜和帽子,淡淡的说,
“无论二叔是否想明白了,以后笙笙还是回以敬爱长辈的礼数对待您。二叔您慢用,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微微躬身,抬脚离去。魏然始终没有说话,周笙笙却在几步之后停了下来,思考了几秒,最后转身向着魏然,
“权势容易迷失心智,人心比权势可贵。比起您现在失去的,魏家,才是您最大的宝藏。”最后一句话,她是代替如钦说的。
说完之后,周笙笙就此转身,不做任何停留的推门离去。
一路乘电梯下去,出到凡希的门口。周笙笙一眼看去,门口停着的车已经从她来时的保姆车,换成了如今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下都熟悉到不行的黑色宾利。那个她下来的一路还在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正一身黑色风衣内搭白色衬衫,身形修长俊朗,在夜色下依旧气势逼人。
周笙笙刚刚在凡希被浇冷的心在这一刻回暖,她明白无论前路多曲折,这个男人就算没有在她前面遮挡一切,也总会在她背后给予无限支撑。
嘴角上扬,周笙笙快步走过去。魏如钦的身影逆着夜幕下渐渐亮起的灯光,那双清亮到连灯光都失色的眸子自她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等她走近,魏如钦还为来得及开口,周笙笙就这么没有预兆的紧紧拥抱住他。他讶异于她的表现,却又在下一秒心情愉悦的嘴角上扬,轻轻回抱住她,用手臂,和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