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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份,我的呼机欠费停机,我和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我像是一粒漂浮在北京空气里面的浮沉,想不到,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易名已经回到北京,因为找不到我,易名让让他的弟弟带着他写的信,先是到学校打听认识我的人,辗转的找到我,我拿着那封被汗水打湿的皱皱巴巴的信,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信里写了很多内容,有怀念大学的时光,有怀念大家共同的朋友。
信里有一句话我看明白了,是说我是他最珍视的朋友,我拿着信纸对着阳光反反复复的看着,我不懂‘珍惜’和‘珍视’到底差别在哪儿?是想告诉我是是而非的感觉么?这个话让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因为我不知道易名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8月份,我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部手机,诺基亚3210,镍氢电池,沉实的分量可以用来抢劫,我开始陆陆续续的和一些人联系上。联系上阿瑟,阿瑟在电话对着我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说教,说我太不把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整月整月的不跟他联系,电话里面小麦竟然也是对我劈头盖脸的嚷嚷着,说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9月份,元风和楠楠的儿子兔兔过一周岁生日,元风请大家喝酒。
兔兔很可爱,样子长的越来越象元风,特别热衷和别人说话,但是没有谁能听明白一个小孩子到底在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兔兔的小手胖胖的,抓什么东西都很用力,握着我的手的时候会呀呀的哼着,我低头笑着看兔兔,兔兔就会蹬着小腿用另一只手划着我的眉毛,有时候会流口水到脖子上系着的乳白色手绢上。
楠楠光洁的皮肤上有了不少褐色的斑点,据说怀孕生完孩子的女人都会多多少少的留点儿雀斑之类的东西。楠楠生完兔兔之后还是象之前一样患得患失、喜怒无常,有时候比生兔兔之前表现的更厉害,即便是在公共场合也一样,让元风也跟着为难。只有元风好脾气的哄着她,楠楠才会变得安静,和兔兔一样,像个孩子。
在兔兔周岁生日的酒桌上,阿瑟真的喝高了,阿瑟迷蒙着眼睛嘿嘿的对着我笑:十八啊,不是我说你,元风是和你喜欢的那个什么什么,小意?象对吧,但你也不能用看小意的眼神来看元风啊,因为他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说跟元风有关,你就相信元风,但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跟小淫有关,你就是不相信小淫,这就是你的不对!
元风的表情尴尬到极点,坐在元风身边的楠楠,脸色也跟着变了,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也变了,象看一个仇人,我想打圆场,伸手开始逗楠楠抱在怀里的兔兔,楠楠很反感的抱开兔兔,径直进了房间,把门摔得啪啪的响。
然后我听见兔兔的哭声,元风紧张的站起身,跟着楠楠进了房间,我听到楠楠歇斯底里的嚷着:你还说你清白?你们都来往了多长时间啊?你们没有良心啊,瞒着我是不是?好啊,我这就带着兔兔走,我把地方腾给你们俩行了吧?我成全你们啊……
元风好像劝了楠楠什么,楠楠更大的声音喊着:我不让你见她,你以后都不能再见她,你听见没有?你让她走啊??走啊?我不欢迎她,我就是不喜欢他,我不喜欢她偷偷喜欢你……
兔兔哭得声音越来越大,楠楠嚷着的声音也越来越大,阿瑟像是傻了似的看着我:十八,我刚才,刚才都说什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楠楠的房间,推门出去,我听见阿瑟在后面喊我的名字。
事后,元风专门找到我,对那件事儿表示歉意,我说没关系,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元风疲惫不堪的神情,从来不抽烟的元风,点了支烟,表情凄苦:十八,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大家都为难,一面是兄弟,一面是自己爱的人,手心和手背儿,能怎么办?
我笑:这本来就是误会,楠楠也没有什么错,我挺喜欢楠楠的,还有兔兔。
我停顿了一下,认真的看着元风:元风,你不用为难,你回去让楠楠放心,你告诉楠楠,我十八说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元风一面,还有我们之间过往的种种,不管是兄弟,还是朋友,我和你,都不再提起。
我忍耐着绕着眼睛转了好几圈的眼泪,转身就走,元风在我的身后喊:十八,不管我们见不见面,是不是还联系,在我心里,你和阿瑟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我不敢停下,我怕自己会痛哭失声,我仰着脸继续往前走着。
元风在我身后提高了声音:兄弟,我对不住你了……
从此以后,我和元风咫尺天涯。
很多年过去,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楠楠有什么错儿,虽然她是因为产后忧郁症的原因,楠楠也许觉得我靠近元风是别有所图的,虽然我根本不象个女人。但女人一旦患得患失之后,即使是东北三省的熊瞎子对自己爱的人友好表示,那也要天诛地灭的,更何况我比熊瞎子还能强点儿。
在阿瑟哥们儿开的酒吧中,阿瑟为那天在元风家的酒后失言郑重的给我道歉,平时见惯了阿瑟吊儿郎当的痞痞的样子,看他太正经的模样反而无法接受。
我看着阿瑟笑:没事儿,我真的没往心里去。
阿瑟拍着脑袋,无奈的看着我:你说那天我不有病吗?我没事儿说那些干什么?十八,真的对不起你了。
我安慰阿瑟:你别想太多了,我真的没怪谁,这事儿要怪只能怪我,我烂在心里就好了,当初要是不对任何人说就不会今天的事情发生。
阿瑟为这个事儿郁闷了好些日子,那段时间阿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言多必失啊。
我忽然释然了,想起之前跟江若雨说过一句话:人有千算,天只一算。
我最后一次去学校办理跟我的学生生涯有关的事情,就是为了去调走组织关系,调组织关系很快,几个公章和签字就搞定了。我还顺便去看了看小米和小林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林主动跟我说起关于欧阳的事儿,小林说欧阳的托福考的不错,620多分呢,加拿大那边学校的奖学金申请的也差不多了,毕业就出国也不会成为问题,反正是在欧阳的努力下一顺百顺。我在心里偷偷的笑,到底是汉白玉的材料,而且还是上上层的,欧阳完全做得到的。
吃饭的时候,小林嘟着嘴不满的看着我:十八,你到底看不上我表哥哪点啊?
我和小米面面相觑,几乎同时问出口:你表哥?你表哥是谁啊?
小林拿筷子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表哥就是欧阳啊,你们都那么熟了,他没有跟你说吗?这个呆瓜,嘴真笨。
欧阳是小林的表哥??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小林:小姑娘,这年头儿,时兴认干哥哥,但还没听说时兴认表哥的?你什么时候认欧阳是你表哥了?
小林不乐意的看着我:什么叫认表哥啊,欧阳真的就是我表哥好不好?
我更加一头雾水了:不对啊,小林,欧阳可是亲口跟我说的他喜欢的是你啊?
小林不屑的扒拉着菜:我表哥那个木瓜脑袋就知道读书了,根本就没追过女孩子,他跟我说他喜欢你,我就让他直接找你说,他不肯,非要拿我当挡箭牌,说是跟你说喜欢我的时候,看你什么反应,如果你反应强烈就说明你也喜欢他,这样他就主动追你,要是没什么反应就说明你不喜欢他了,这样他也不会丢面子啊?
我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大菜系的味道基本都出来了,估计是川菜的味儿更浓一些,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还会有反应??我的情感已经被自己消磨的差不多了,我还敢有什么反应?
小林忿忿的吃着菜:十八,你真是让我表哥丢尽面子了,千禧年的化装舞会,明明给了你带铃铛的羽毛面具,那个小铃铛还是我表哥亲自挂上去的,他怕跟别人的羽毛面具混了,到时候找不到你,谁知道你在场外傻站着,我表哥在场内傻站着,我表哥说了,只要你带着那个带着铃铛的羽毛面具去,他就一定请你跳舞,你倒好,搞的我表哥多尴尬啊?
我不说话的看着桌子上的菜发呆,那个时候,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爱情从来都像是一盘毫无章法的乱棋,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总之就是,等我知道的时候全都已经来不及了,留给我的只能是唏嘘和感慨,还有惋惜。
我没有告诉小林其实我对欧阳也有满心欢喜的心动感觉,我也没有再给小林留下联系方式,欧阳就像是一个无法触及的梦遥遥远远的漂在的心底,每次想起都是一种清新的赞叹。我始终觉得花岗岩的日子是油盐酱醋,还有粗糙和飞扬的尘土,而汉白玉大理石的日子应该属于永恒的五光十色,两种不一样的石头,怎么可能在一起??
小米送我离开学校,小米惋惜的感慨着:十八,你会不会觉得很欧阳之间太可惜了?我都会觉得太可惜了,怎么可以差的这么离谱儿??为什么都那么不勇敢呢??
我叹息:小米,其实这样也许真的是好事儿。
小米睁大了眼睛:为什么啊?好容易遇到两个都互相有感觉的人,这样也太……
我伤感的看着小米:小米啊,有感觉又能怎么呢?你也知道,欧阳申请奖学金去加拿大已经是定局,那你告诉我,如果欧阳跟我说了他是喜欢我的,我该怎么办?我是央求欧阳带着我跟他一起去加拿大?还是告诉偶欧阳我就在国内安心的等着他从加拿大回来?还是直接告诉欧阳你要是喜欢我就不要去国外读书了??小米,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在这三种选择中挑选哪一个作为答案呢?
小米愣愣的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可是,可还是觉得很可惜,就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