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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清见此,心里的温度降至冰点,面上不动声色的将她扶起,叹息道:
“既然不愿,那便不能做歌姬了。”
不止他情绪低沉,连着尤箜也感到了挫败。
难道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尤箜自然是相信九清的话,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人。
也对,男人多的地方,哪有什么干净的歌姬舞姬。
“我知道了。”
尤箜透过窗棂看向外面高挂的皎月,清清冷冷形影单只。
不禁侧眸看着他忽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尤箜轻蹙着眉思忖着。
果然,不能寄人篱下太久。
她这样一无所成,无所事事,别人都怕她了。
*
至那一天起,两人好似默契地少了相见的机会。
而九清有意忙着找回的遗物,躲到了九门楼日日忙碌了起来,以试图忘了令他彻夜难眠的倩影。
然则那天第二日,尤箜便出了客栈,有意打听其租金价格,得知了望雪客栈一两银子一晚的天字号房,便换下了衣衫交到掌柜手上保管以好转回他手上。
既然他们是老朋友,掌柜肯定会保管好的。
而她,亦断然要归还这么贵重的衣衫,不管他转卖也好,扔掉也好。
反正她是没银子还了,得等有了银子才能理直气壮地收下别人的礼物才是,随后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塞了进去,只留一颗碎银傍身。
再说,可能九清也是看她孤身一人可怜吧。
尤箜很快整理好了心情,出了城。
天大地大,总会找到一个地方让她发现商机的!
这一头的掌柜看着出了门没回来,亦没交待什么的东家,亦只以为尤箜回家里去,便看着手上的包裹,叹息了一声。
尤箜带着一小包袱,包着那套朱红色的长袍,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日,回到了最初的尤雾峰。
临到晚间,依然赶着路,没歇过亦没有任何畏惧风雪路途有多么艰难地前行着。
反正被埋,她又不会死,最多再埋一遍又一个十年,该多好。
雪峰上的风呼呼地猛吹,卷起白雪迎面扑来。
一点凉意都察觉不到的尤箜,忽而站在雪峰顶上,想起了那温热的怀抱。
不由得傻傻地搓了搓手,然则,一点暖暖也没有。
她这才意识到,她也是一个需要温暖的人。
是啊,她曾经也是一个完整的人。
随后脚步一顿,猛地一转身往来时的路冒着风雪跑去。
一直踉踉跄跄的步伐在雪地中,一深一浅地蹦蹦跳跳。
尤箜并不觉艰难,反而越走越是轻快。
她想抱抱九清。
连她自己都不知她此刻的脑维有多活跃激荡,喝了营养液一路紧赶慢赶的时候,脑维里全是九清看她眸光的画面时刻来回重播。
等她连忙赶到上贝郡城时,已到了两日后的正午时分。
凉气虽散,可一点也暖不住她想要的温度。
还是九清的怀抱比较暖和。
只是待她经过了听雪茶馆时,那不经意的一瞥,便让她看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刻,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窗棂内的两道身影。
只是,此刻有一道换了一位女子,一道、却是九清。
这一画面映在她的凤眸内,便是他们像似在说说笑笑着什么,而九清笑意不变地望着那位女子。
尤箜形容不出此时的感受,她只深深的看了九清一眼,便重复了两日前的路。
她知道她喜欢上了九清看她的那种眼神,然而九清并没有、没有什么?
她不知道。
反正他的眼里看谁都一样,她并不是他眼里的唯一。
既然是她会错了意,那么她便不该占据了他触及的目光。
感觉来得太快,尤箜发现,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没了。
爱情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两情相悦太难了。
然而,这一边等到九清应付完了王茵的穷追不舍,回到了望雪客栈时,掌柜却与他说,尤姑娘几天前走了?
走了...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
九清片刻失神,差点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张了张口问。
“哦哦,有的,给了当时您提回来那个包裹。”
“不,是她没说她去哪了?”
“那倒没有。”
掌柜皱了皱眉头,肯定道。
可看着九清这幅忽而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晓得自己当时没多问一句是有多大的错误,掌柜自责不已。
九清神色冷静地拎起了包裹,回到了客栈为他专设的房间,掩上了门。
他想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书信。
然则,他连忙打开了包裹时,当日他搜的那袋碎银,零零散散的撒了一地,里面除了茶叶,衣裙,碎银。
什么都没有了。
九清怔怔出神地摩挲着她穿过的衣裙,脑海里全是那晚她曼妙的倩影,以及美妙的旋律,彻夜晃荡在他的心间处。
他除了知道她叫尤箜,知她喜甜品,清冷的神色里藏着点小傲娇的性子;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九清不禁感到有点儿颓败,他不知他在小心翼翼什么,他承认他也是一个见色起意之人。
她连什么都不会的样子都那么好看,性子却又这么独立特行。
他时刻在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美撼凡尘的姑娘,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该如何与她相处才对,他好像再多做些什么,亦丝毫引不起她特别专注的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卫丰的表白,还是学子的求嫁,她还是那般屹然不动。
直到几日前,他紧抱着她,指尖触碰过她的腰肢。
她当时却没有一丝歪念,或怯羞的神态;他便知晓,她确实对他,没有一丝情意。
那怕一丝,他也会紧紧抓牢。
九清思绪凌乱,没法想太多,他只知道,她什么都不会,银子全在他这儿,她能去哪?
愈想愈发心慌她的决定,大喊了一声:
“梁杰!”
这是九清从没有过失态的一面,让外间的掌柜一个激灵赶在门外:
“东家?”
九清猛地一开门,抓了他进来,神色暗沉地吩咐:
“让何书他们即刻追查一名叫尤箜的姑娘,最好从澜舞阁开始查起!”
“是,东家!”
东家真的动心思了,梁杰暗道。
早知他就留下那姑娘了,唉。
“还有,不准伤她一根毫发。”
他知道何书他们没轻没重的,若不然以为他在通缉谁呢。
“明白,东家。”
梁杰退了出去阖上了门,连忙去了前院。
*
在九清命人追查,已然过去了两日。
尤箜在山顶上风雪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躺了一会儿,便下了尤雾峰的另一边的山脚下。
这尤雾峰也太大了些,足足浪费了她两日两夜的脚程。
眼神极好的尤箜,在下山后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夫妇,在外围地带筑起了朴素木屋,木屋的挂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药’字。
男的收钱,女的研磨,好不悠哉的夫妻搭档。
尤箜差点儿瞎了眼,直直盯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看着男子收了银钱称了称,不由得出声调侃地问了一句:
“你俩啥时候成亲的?”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抬起了头,眼里皆迸发出激动的光芒,瞬间泪眼婆娑走了出来跪在雪地里: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