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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莫名的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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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手带着些许的冰凉,握在手里轻轻软软的,仿佛一触就会化开。

    陆暻熠对这片柔腻的触感若无所觉。他很快就松开了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然后眸色浅淡地扫了乔安柠一眼,漫不经心又意味十足。

    乔安柠被这不明所以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扑腾了一下。

    她想起之前网上流行的“你瞅啥?”的段子,很想也问问眼前这位先生是在看什么,但是想到结果一定会比“瞅你咋的!”更严重,于是只能继续保持微笑,下意识又握起了刚放回身侧的右手。

    没想到这一握,她不只心头又扑腾了一下,耳根也跟着微微烫起来。

    ……手里也太多汗了吧!

    她想起对面男人那轻飘飘的一眼,顿时了悟,下一秒,脸上也有点儿热了。

    不用说,她被嫌弃了。

    ——

    因为这落座前的这段小插曲,“被嫌弃了”的乔安柠在开席之后一直尽力表现得落落大方,有礼有节。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跟这位陆先生面对面地吃饭,但是毕竟她今天是和所长一起来代表公司谈项目的,工作嘛,还是要专业一点。

    好在关于项目的事情,那位陆先生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何志谈,她在旁边偶尔搭几句话,倒也清闲。

    不过话说得少了,东西自然就吃得有点多。饭局进行到一半,乔安柠已经觉得肚子里涨涨的了。只可惜两位领导都还没吃完,她也不好就这么停下筷子。

    乔安柠悄悄瞥了眼对面优雅喝着汤的男人,视线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最后就近夹了根芦笋,低下头,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咬着,渐渐的,就有点心不在焉起来。

    刚刚进门看到这位陆律师的时候,她真是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生怕他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对他死缠烂打最后作死被踹”的女人。

    不过很显然,她所有的担心都喂了狗,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她是谁。

    想想也是,看他这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对于这种玷污他名节的荒唐传闻肯定就是嗤之以鼻地呵呵两声,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没准儿,他连那个被他金屋藏了两年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思及此,乔安柠心里又忍不住有点儿憋屈。她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橙汁,默默地抿了一口。

    诚然这位陆先生在这桩平白无故出现的绯闻里也算个受害者,但是从故事的人物设定和情节发展上来看,她还是更遭人唾弃的那一个。

    事业有成的英俊男人甩掉个自不量力的无脑拜金女,估计还会有人给他鼓掌叫好。

    一想到自己那无端碎了一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捡起来的名声,乔安柠就觉得心里像塞了一筐馒头,堵得要命。

    “乔小姐已经吃好了?”

    正当她想得入神,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划破周遭的空气,猝然冲到了她的耳朵里,没有一点点防备。

    乔安柠一愣,抬眼就见对面的陆暻熠不知何时也放下了筷子,正端着茶杯,见她看过来,勾起嘴角淡然一笑。

    包房里水晶吊灯柔暖的光线静静地散落在他乌黑精致的眉眼上,衬得他的面容越发的清隽朗润。

    可是即便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浅,乔安柠却分明捕捉到了他那双沉黑静漠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那丝……轻漫和审视。

    乔安柠微微一怔——她哪里得罪他了吗?

    还是说,这年头不光手汗多要被嫌弃,吃少了也要被嫌弃了?

    她敛回心神,随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微微一笑道:“没呢陆先生,我这是养精蓄锐,准备一会儿再喝碗汤呢。”

    陆暻熠闻言不置可否地挑眉一笑,手搭上玻璃转盘,轻轻一推,原本在他面前的那道莲藕汤在桌上划过一个半圆,慢悠悠地停在了对面。

    “这汤确实不错,乔小姐趁热喝。”他收了手,眸光淡淡,语气也淡淡。

    乔安柠看着不偏不倚停在自己面前的米色砂锅,桌下的手下意识地就摸上了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的体贴,还是嫌弃他的多事。

    “好的,谢谢,”静了半秒,她从善如流地拿起汤勺,盛好了汤以后,又把转盘轻推过去一点,笑容可掬地说:“陆先生您尝尝这个芦笋,特别新鲜。”

    陆暻熠眉目不动,嘴角弯了弯,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对芦笋过敏。”

    “……”

    乔安柠面色一滞,随即扯着嘴角歉然一笑:“真是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您多吃些其他的菜,或者您看您喜欢吃什么,咱们再加几个菜?”

    “乔小姐不必这么客气,”陆暻熠淡笑着靠在椅背上,样子半分优雅半分随意,“我先养精蓄锐,等会儿再喝碗汤就好了。”

    “……”……这人要不要这么现学现用!

    努力保持住笑容,乔安柠轻搅了下碗里的汤,声音也依旧清婉:“好啊,这汤是很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旁边的何志看了眼乔安柠,笑着插|了句:“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啊,一个比一个吃得少,都跟猫似的。”

    何志话落往后一靠,又道:“上次我在咱们所后边一家面馆儿碰见关露露,她和她一朋友,两个人,就点了一碗面,还告诉我说吃撑了!你说说,这胃得小成什么样?”

    “呵呵,是啊,”乔安柠咽下嘴里的汤,笑了笑接上话,“露露是吃得挺少的。这阵子我们一起做项目,每次大家一起订餐的时候她都只吃一小份,说多了她吃不了,然后把其余的都分给我们。我们都说跟她一组真是太幸福了。”

    “你们说的这位关露露是……?”陆暻熠淡声开口,十分随意地问了句。

    “露露她是我们一所的设计师。像之前的新宇科技园,还有盛心花园酒店的案子,都是她参与设计的。”

    乔安柠看何志没有接话的意思,便跟上来答了句。她边说话边看向对面的人,发现他虽然眸色依旧疏懒,但一直清冷寡淡的神色里竟然难得地透出了那么点儿……专注。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哎对了小乔,你不说我都忘了,”何志看着乔安柠,笑眯眯地直起身,“之前盛心这案子做完以后,组里不是说要出去庆祝一下吗,最后去的哪儿啊?”

    “好像……就去的钱柜吧,”乔安柠想了想,“我也不是很确定。那天我表姐从英国回来,我去机场接她了,就没跟露露他们一块儿去。”

    “这样啊,”何志笑着点点头,随口转了个话题,“小关她男朋友前阵子也调来檀市这边工作了。俩人最近看房子呢,估计好事将近了。”

    乔安柠:“嗯,之前听她提过一次,没准儿年底就能喝上她喜酒了。”

    “哈哈,这一个个的,动作都挺快,”何志喝了口茶,转头问她,“小乔啊,咱们什么时候也能听听你的好消息啊?”

    ……就知道得扯到她身上。乔安柠抿嘴笑了笑:“放心吧何所,我再努力努力,有了好消息一定告诉您。”

    “乔小姐还没有男朋友?”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直安静听他们闲聊的陆暻熠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

    乔安柠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转眼对上男人清湛慵懒的视线,迟疑地点点头:“嗯……还没有。”

    “哦。”一秒过后,陆暻熠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这样。”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平波无澜地移开了目光,轻转转盘,又给自己添了碗汤。

    乔安柠:“……”

    一边儿的何志乐了,两边看了看,随口打趣道:“小乔啊,陆先生事务所里的青年才俊可是很多的,要不,让陆先生给你介绍一个?”

    “咳……”

    乔安柠喉咙一噎,听着这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哪里还用得着事务所里的青年才俊啊,眼前这位青年才俊们的boss都跟她“有过一腿”了好不好……

    她装做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随口打了个哈哈,企图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重新转到新项目上,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却在此时放下了手里的汤,眸光沉沉地望向她,慢条斯理地说:“乔小姐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找我,不必客气。”

    乔安柠的嘴角终是没忍住,抽了一下。

    “呵呵,呵呵,”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无奈地侧过头,对上陆暻熠悠然自若的视线:“那就先多谢陆先生了。”

    ——

    一顿饭局捱到结束,乔安柠顶着一张笑到僵掉的脸回到家,墙上的指针刚好指向了十点。她只觉得这几个小时过得异常心累,爬进卧室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早早地关了灯裹进了被子。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几缕夜色透过窗帘间的缝隙钻进屋里,在地板上投下了一小束细微朦胧的光。

    她闭着眼睛躺了会儿,本以为自己会立刻进入梦乡,没想到睡意却没有想象中来得那么快。于是她索性又睁开眼,枕着胳膊望着黑蒙蒙的天花板出神。

    今晚的饭局……有点怪怪的。

    但是究竟怪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

    可能就是因为一切都进行得太自然了,让她总觉得这平静下面好像藏着一片暗涌似的。

    下午何志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说是有个新项目要谈,等她到了那里才知道跟他们谈项目的人居然是陆暻熠。

    何志说陆暻熠是恒熠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也是他们辰华景观设计的法律顾问,最近他朋友手头有个项目,请他来帮着问问,所以大家一起吃个饭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席间他们谈得也算融洽。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乔安柠叹了口气,觉得越想越头疼。该不会是快来大姨妈了所以心里才不踏实吧。

    她努力摒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正准备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眠,就听床头柜上“叮”的一声,是手机里进了新短信。

    乔安柠伸手摸过手机,扫了眼发信人,是这次和她一起做项目的商务小李。

    她随手点开,看清屏幕上那行字的瞬间,刷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乔姐,我刚听说,咱们这回盛心的项目没中……还有,咱们的标书好像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