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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这个时候遇到容则实在是太让人讶异，乔安柠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说：“我还好……”
她低头看了看右手手腕，只见腕间一圈红痕颇为醒目，能看出有轻微的红肿，她抬起左手轻轻按了下——嘶，还真疼。
容则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看到她手腕上那道刺眼的痕迹，目光微微一沉。
“你先去车里等我。”他打开车的后门，把她扶了进去。
关上门以后，容则直起身，看着不远处正钻回车里企图逃离现场的两人，几步走过去，手一伸，拉住了驾驶座正欲关上的车门。
“刚才你动的手？”他面无表情地问，语气随意得好像在说“你今天发型不错”。
“什么动不动手的，你谁啊？一边儿待着去！”
高个子男人见眼前这人器宇不凡，压迫感十足，一看就不好对付，顿时全无刚刚面对乔安柠时的嚣张气焰，强撑着气势，抻着嗓子喊了句。
“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容则一手撑着车门，目光幽冷，居高临下地看他，“追尾肇事，事后不仅不道歉赔偿，还弄伤前车车主，企图逃逸。说吧，你自己报警，还是我来打电话？”
“你他妈……”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嘛！”
高个男人刚想呛一句，副驾上的矮个男子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堆着笑脸从车里下来，紧走几步来到容则面前。
“这位大哥，其实这事儿也不能赖我们，”他搓了搓手，笑得十分谄媚，“我们这开得都好好的，前面那个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来了个急刹车，这才撞上的。你要说是我们全责，我们也挺委屈的是不是。这样，你看，要不你说个数，我们私了？”
“我说个数？”容则嘴角提了提，轻飘飘递出了一个嘲讽的笑，“一百万，怎么样？”
“你……”
矮个男人脸上的笑有点儿挂不住了，心里气急却又不敢张口骂人，只能干瞪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警笛声从不远处传来，一辆警车从路口转进来，很快就开到了他们这边。
乔安柠坐在车里，听见警车的声音，猛地转身朝车外望去。她才刚报的警，这出警速度也太快了吧！
警察来了，那两个人也蔫儿了，一切都顺利进入正常的事故处理程序。
只是这么一闹，去关露露家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乔安柠给关露露打了个电话，对自己不能赴约表示抱歉，关露露听说她出了事故，颇担心地问她人有没有事，两人寒暄了几句，重新约了见面的时间之后就各自挂断了电话。
从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容则帮乔安柠打开副驾驶的门，微笑着低头看她：“走吧，去医院。”
此时天色已暗，墨蓝沉静的夜空中挂着半轮浅浅的弯月，弯月旁边隐隐可见几颗闪着细微光芒的小星。
麻烦了容则一个晚上，乔安柠很不好意思，她抬头看他，微微一笑，真诚地道谢说：“今天多亏有你帮忙，真的超级感谢，麻烦了。”
容则闻言笑意蓦地变得更深，凤目微挑，压低声音凑近她：“先别忙着谢我，我可是有私心的。”
——
同样的夜色，静静地笼罩着檀市的南端。
名悠阁二楼的包厢里，坐在桌前的女人端起杯子微抿了口茶，又轻轻放下，视线在紧闭着的包厢门上微微停了一下，随即又转向了窗外。
咖色的卷发柔软地披在她的肩头，她侧头望着落地窗外斑斓璀璨的夜景，一双眼眸顾盼间不经意地就流露出些许妩媚的风情，并不张扬，却足以动人心魄。
“不好意思，来晚了。”
正当她微微出神时，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温润俊朗的男人笑着走了进来。
女人闻声立即转头看向来人，目光落在那人脸上，眼底瞬间滑过一抹失望。
“没关系的。”
她笑着起身，视线一偏，看到跟在那人身后的那道清冷挺拔的身影时，眼睛顿时一亮，迅速恢复了神采。
“是我早到了，”她抿着嘴角笑得温柔，“你们很忙的嘛。”
“怎么会，”程温恒笑着摆摆手，拉开椅子看向旁边，“让美女等待可不是绅士的行为，是吧，陆律师？”
陆暻熠看他一眼，没接话。他朝面前笑脸盈盈的女人点了点头，语调清淡地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暻熠。”
六年过去，眼前的男人俊挺依旧。眉眼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冷冽，却又比当年的那个他多了份成熟静敛的迷人。
宁萱就这样望着，轻柔的目光里渐渐地就生出了几丝眷恋来。
“一晃你都三年没回来了吧，这次准备待多久？”
程温恒看自己的好哥们儿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赶紧笑着接过话头。
“看情况吧，”宁萱看了眼陆暻熠，随手别过垂落的发丝，“没准儿就不走了。”
程温恒：“哦？怎么，终于准备要进军国内市场了？”
“对啊，”宁萱又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男人，“在外面待久了就想家了。”
“欢迎回来，”程温恒边说边把菜单递了过去，“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你放心，”宁萱接过菜单，娇俏一笑，“不客气我可是最擅长了。”
陆暻熠听着他们的谈笑，始终没有加入对话，只坐在一边，握着杯子静静地喝着茶。
宁萱的眼神他不是没注意到，只可惜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向来懒得应付，尤其是某些总是费尽心机想把自己变得特别紧要的无关之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翻了翻短信收件箱和未接电话记录，手指搭在手机边上叩了两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飘飘忽忽的，又有点儿沉。
今天下午他一直有点儿心神不宁。想来想去，大概是昨天跟那个女人摊牌之后，百年难遇地……紧张了？
被动地等待答案不是他的作风，但是一想到那天听他说完话以后那个女人的眼神，他心里难得地就有了些犹豫。
她是真的在拒绝。从她说的话到她看他的眼神，全都在拒绝。
不能逼得太急，又不能放得太缓。
这个节奏还真是难掌握。
陆暻熠放下茶杯，垂眸看着杯口，不由微微一笑。
能让自己这么举棋不定，真的就只有她了啊。
“不好意思啊，你们先点着。”
冷不丁肩膀上被人一拍，陆暻熠抬头看过去，见程温恒边站起来边笑着说：“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咔哒”一声关门声后，包房里立刻陷入一片安静。
宁萱翻着菜单，偷偷打量了陆暻熠半晌，朝他微微倾过身，温柔地开口问道：“暻熠，要不要点个花雕蒸鲈鱼？我记得之前我做过一次，你说好吃，这家做得很不错的。”
陆暻熠侧头看她一眼，点点头，不咸不淡地答：“我都可以。”
“那好啊。”
宁萱微微垂眸，掩饰着自己的失望，过了会儿，又笑着问：“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很忙么？”
陆暻熠淡淡“嗯”了声：“最近案子比较多。”
宁萱：“我也觉得你好像挺疲惫的，要注意身体知道么？晚上早点休息。”
“嗯，我还好吧。”
“你啊，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宁萱轻笑着，白皙纤细的手指搭上陆暻熠的袖口，轻轻摘下一缕黑色的绒毛，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手背：“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怪让人担心的。”
“哦，是么，”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到膝盖上，陆暻熠目光淡漠地扫了眼身侧笑脸妖娆的女人，“想好吃什么了么？”
宁萱盯着他躲开的手，咬了咬下唇：“你还恨我？”
“宁小姐多虑了，”陆暻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我对你从来都谈不上恨，哪儿来的‘还’？”
“宁小姐？！”
宁萱刷地抬起头，死死盯住陆暻熠的眼睛，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颤抖。
“陆暻熠你一定要这样吗？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这么对我１
陆暻熠翻了翻菜单，神情依然云淡风轻，口气却冷了下来：“宁小姐，首先，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另外，我这个人性子确实比较冷淡，招待不周的地方，希望你见谅。”
“你……”
“抱歉抱歉，”程温恒推门走了进来，打断了宁萱刚要冲出口的话，“刚才碰到一熟人就聊了一会儿，你们都点好了么？”
“差不多了，”陆暻熠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我打个电话，你们直接点吧。”
握着电话来到走廊上，陆暻熠翻出乔安柠的号码，点了两下，拨了过去。
关于答案他可以不急着跟她要，但是作为，咳，朋友，联络联络感情总是可以的。
“喂？”
没过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陆暻熠听到这个熟悉的又软又清澈的声音，晃了一下午的心情就这么随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音节，突然地安稳了下去。
“在干嘛？”他笑了笑，低声问。
“呃，我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我在……”
陆暻熠眉尾轻轻一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刚要继续开口，电话里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安柠，我回来了，走吗？”
熟悉的声音，让陆暻熠的目光倏地一沉。
而同时，刚刚才安抚了他的那个人终于说话了，可她说的却是——“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就这样，拜！”
“嘟嘟”的忙音从听筒里传来。
陆暻熠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界面，嘴角一勾，黑眸里淡然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
还真是士别一日就得刮目相看啊。
乔安柠，你居然学会挂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