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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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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音本想在金河镇陪我几天,但是她门派中有急事召她回去,她不便久留,只好急匆匆地往回赶。临走之前,弦音递给我一块玉佩,玉佩上面刻了一个“泠”字。她说,这是她泠音阁的信物,拿着玉佩到任何一个地方的泠音阁,都能够寻得帮助。她让我去到哪里都飞鸽传书给她,待她处理完门派内部的事情,就来寻我。

    我在桃花村里生长了十六年,本以为我会一辈子守着那一山的桃花开了又落,一直到老。然而当我终于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弦音口中的江湖真的大到超乎我的想象。我从未见过这么多形形□□的人,没见过穿在姑娘们身上如云般的轻纱衣裙,没见过这些飞扬的檐角,朱漆的柱子,那么多的人间烟火……而弦音告诉我,金河只是个小镇而已。

    弦音在信里提到过的青麦就距离金河镇一日车程,我租了辆马车,一大早就从金河镇出发,傍晚时分,我就到了青麦的地界。与金河镇相比,青麦要更冷清一些。金河镇虽然小,但却是去往帝都的必经之路,因而也很繁盛。青麦位置要偏一些,而且知道醉星湖的人并不多。因而来这里的人很少。

    弦音说,那是一次江湖风波,她和清觞被卷入其中,为了躲避一群黑衣人的追杀,他们无意中发现了醉星湖。那日,清觞为了保护她肋下中了一刀,血流了一路,但他仍镇定自若地带着她一路甩开了那群黑衣人。等到他们终于确定脱离了危险之后,就被面前的一片湖泊惊呆了。深蓝色的湖水倒映着漫天的星辰,那夜没有一丝风,湖面一丝涟漪也没有,那满湖的银光美得让人心碎。清觞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冰凉的手指握住了弦音的手,他对她说,弦音,我不敢说一辈子,但只要我在一日,必护你一日周全。弦音对我讲到这里的时候,双眼盈盈,仿佛也有漫天的星辰在她的眼中,她的唇角有着化不开的温柔。

    醉星湖,要在夜晚去才能领略到它醉人心魄的美。弦音画了从青麦到醉星湖的路线图给我,她嘱咐我白天先去找一下路,不要在晚上就急于去,因为夜晚天黑不好走路。但是我自认心中有数,这地方地处偏僻,夜晚出行之人几乎没有,应该没什么危险。我从小也时常走夜路,因而并未把弦音的嘱咐放在心上。去客栈放下行李,我就向小二借了一盏防风灯笼带着弦音给我的路线图出门了。

    醉星湖在离青麦这个小城镇有一段距离之外的郊野,许是因为人迹罕至,路比我想象中的更难走一些,路上杂草碎石颇多,虽然我一路小心翼翼,然而仍漏掉了脚底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次摔倒擦破膝盖大概还是十岁之前,但这次我很不幸地整个人扑倒在地,膝盖撞到碎石,手中的灯笼也摔落在地,它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熄灭那一点点烛火,手中的路线图更是不知去处。

    膝盖一片火辣辣的疼,但是勉强还可以走路。然而照明的烛火灭了,路线图也不知去处,这前路便有些艰难起来。好在那路线图我看过几遍,线路已经记在了脑子中。

    初夏的夜里还是有些微凉,我手中的灯笼虽然掉了,然而今夜的星辰分外的明亮,我仍能够辨认出脚下的路,不至于在一片黑暗中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在一片小树林中迟迟走不出去,在我以为自己迷了路的时候,眼前忽然间豁然开朗。

    然而第一眼,我看见的居然不是那片美得醉人的湖,而是那个立于湖边的身影。那人身着一袭墨色青衫立于湖边,如瀑的黑发没有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着,大概是听到了我走路过来的声音,他转过身来,眉眼间黛山远水,唇边含着三分笑意,容颜如画。我忽然想起村里夫子曾经说过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桃花村里没有这样如玉的男子。他的身后就是倒映着漫天银色辰星的醉星湖,他立于此处,微风吹起他的衣衫和发丝,仿佛谪仙。

    然而不知怎么,我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这里清幽隐秘,极少有人能够寻来。”他的声音低沉却温润,在这沉寂的夜里响起也不觉得突兀。

    “是你?”这人竟是那日帮我拿回玉佩的男子。那日天黑,并未看清,不知他竟然生的这样一副好模样。

    “你的祖传玉佩可收好了?”他微微笑道,想起那日胡诌的话,我不禁脸上一红。

    “有大侠你在,哪有贼子宵小敢打我的主意。”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望着面前的一湖星光,直觉整个人都沉静下来。

    “我从前不知道,千洲会有这么美的地方。这世间还有许多风景,我没有见过,真想都去看看。”我想,弦音说得对,这世间如此美丽热闹,我如何能在桃花村里安居一世呢。

    他低眸看着我,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摔伤的膝盖。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我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筋骨没什么大碍,敷点药很快就会消肿。”如水的寂静夜色中,他的声音微微低沉,温柔的如同三月的微风,生怕吹皱了一池春水。

    “你是大夫?”我微微诧异,不禁脱口问道。上次见面他是赶走贼子宵小的大侠,此刻又成了看病疗伤的大夫。我心底不禁对他好奇了几分。

    “我是药师。”他在附近的草丛细细寻找了一番,拔下几根不起眼的草叶,然后捡了两块比较干净的石头,把草叶捣烂然后敷在我的膝盖上,我顿时觉得膝盖凉丝丝的,痛感少了一大半。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方素白的帕子,包在了我受伤的膝盖之上。

    “这两天不要有太多走动,休息两天就好了。”他说道,一阵微风掠过,他长长的发丝被风吹起,有几丝拂过我的手背,醉星湖中的满湖星辰被摇碎成一片散落的银光,星光摇晃在他如水的眸中,摇晃的我的心也一起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