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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之后,云绦悄悄潜出住处,在皇宫里四处溜达。
她主要是担心着可樱,想看看她目前情况如何。可皇宫太大,远超她的想像,四下又都是守卫,再说皇宫不比别处,晚间也不灭灯火,四处都高挂着灯笼,让她更加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
一通没头苍蝇似的乱摸乱撞,没找到可樱不说,更糟糕的是,她居然忘记自己原来住在哪间房子里了。
如果早上宫女们见不到她,就会以为她逃跑了,那就麻烦了。
她站在房檐上,看着到处长得差不多的房顶,极力的回忆着来时的路径。
这时,不由得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焦味。
仔细一闻,其中夹杂着丹砂之气。
云绦随即想到,青明老道就住在皇宫中,难不成他就在这附近炼丹?
想到上次他师兄弟二人在叶寻面前揭她的短处,云绦就气得不得了,更何况还有青阳的前愁旧恨。反正长夜漫漫,无处消遣,不如去触触他们的霉头。
她心里一旦想定的事情,就要去做。当下循着气味靠近,来到一处别苑,院子四下并没有御林军守卫,却有一个小道童守在外面,肯定就是这儿没错了。
她知道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心里不敢轻怠,提了十二分精神提防。
小道童已经偷懒睡熟了。云绦从他身上迈过去,转过一道锦栏穿堂,进入院中,里面陈设布局,果然是一副道家装点。
屋子里还亮着灯,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云绦不忘用手绢蒙住面容,一指点破窗棂,眯眼往里窥看。
只见屋内以八卦之象摆了满屋子的灯盏,正堂之中,围绕着一鼎丹炉。
丹炉中火焰正盛,屋里只有青明一个人,正在炉前添柴扇风。
丹炉左插一柄宝剑,右倚一面古镜。
云绦以前在酆都听人说过,这丹炉上宝剑和古镜其实大有门道。
说是道家师宗太上老君当年丹炼石猴,不想丹没炼成,反赐他火眼金睛,老君栽了个大跟头。自此以后,道家再炼丹时,便在炉上置宝剑古镜,宝剑可以力斩不化之妖,而古镜可以隔木观火,窥视炉中情况。
单看这两样法宝,就知道青明道长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假把式,或许是真有两把刷子。
云绦不由得心里多了份掂量。
但闻这丹炉里传出来的味道,云绦又轻视了青明三分,炼丹也分内丹外丹,内丹炼阴阳之息,玄奥高深。而外丹只是炼些金石药材,比卖狗皮膏药的也强不了多少。如此看来,这师兄弟二人一个德性,都是法宝厉害,自身不行。他们的师傅或许真是高人,可惜收了这两个不肖徒弟。
正想着,云绦忽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藏身暗处,屏住呼吸。
也没人通传,只见穿堂处匆匆过来个人,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这身影云绦白天才刚见过,正是太子梁洵。
他来做什么?
等他进了房间,云绦苦于有人守在屋外,只能换到房顶上,继续往里偷瞧。
……梁洵拈着一枚鸡蛋大小金灿灿的丹药在灯下端详,倒吸了口气:“这么大?”
青明陪笑道:“殿下,老道这次下足了功夫,集尽天下名贵药材,历时良久才练才此丹。服之可纳外气,养内息,和阴阳,通经络,保殿下身体康泰。”
梁洵冷笑一声,“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可我的身体越来越坏了。”
青明惶恐道,“这次一定有用,请殿下相信贫道。”
梁洵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刚要离开,又转回身道:“还有一事,向你讨个主意。”
“殿下请问。”
梁洵蹙眉道:“老皇帝死去多日,尸体已经生变,臭味传出棺椁,令众臣生疑,你整天接触这些金石药材,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盖气味。”
青明想了想,答道:“撒些石灰或能遮掩一二,不过还是早早下葬的好。”
梁洵不置可否,提身出门,青明侍候左右,一路送他出去,小心的问,“殿下,之前贫道提起的关于我师弟的事儿……听说陈玄还在下令缉拿他,求殿下在叶国公那儿容个情。”
梁洵不耐烦道:“你让他躲好就是了,等真出了事,我再出面保他。”
……
云绦听他们边说边走远,心里不禁纳闷,她在通天峡是见过那位叫陈玄的将军的,陈玄缉拿青阳做什么?这里面跟叶寻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不明白,也懒得想了,因为她现在有别的事儿要做。
她轻轻落下房顶,青明道长房间的门正开着,她信步入内,随便翻开柜台上的几个药盒,找颜色好看的丹药拿了好些,仍觉得不够本,一眼看到了丹炉上的宝剑古镜。
剑是好剑,但这东西杀伐之气太重,她掂不起来,便把古镜揣进了怀里。
穿堂处已经响起了脚步起,青明道长送梁洵回来了,云绦不敢多待,提袂便跑,扯倒了两盏灯也顾不上扶了。
她走出好远后,听到身后一阵惨叫,不消问,今天晚上肯定有人睡不着觉了。
云绦一阵摸索后,终于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此时浓夜正央,云绦揣着从青明道长那长偷来的东西,兴奋的睡不着觉,亟待找个人分享她的快乐,可樱她一时找不到,但叶寻的国公府她可是轻车熟路,索性离了皇宫,乘夜再去国公府转一遭。
自从叶寻见过可樱和云绦后,就回了自己府中,虽然他可以随时进宫,但没有太子首肯,他却没办法再踏足后宫。
不过,有些事情一味担心也没用,他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静待时机。
半梦半醒之间,他隐约听到有人在滴玉轩外敲门。
他披衣而起,看到云绦站在外面。
“师傅,你怎么……”
“我从宫里溜出来的,没人知道。”
夜色下她一身白衣,偏偏却蒙着个红手绢,初冬的凉风扑打着她的发梢,让她显得轻若柳烟。
“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我……你以前来从不敲门的,今天怎么想起敲门了。”
“那……我到底敲门好啊,还是不敲好啊。”
“都行。”他退身说,“外面冷,进来说话。”
“我又不怕冷。”云绦虽这样笑着说,还是进了屋。方一进来,便一脸笑眯眯道:“叶寻,我给你带了些点东西来。”
“恩?”
云绦把灯掌亮,在口袋里掏出了两把五颜六色的药丸来,一古脑撒在桌子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叶寻问。
云绦便把刚才在皇宫里的经历跟他从头到尾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