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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近乎质问的语气,让我心里很不痛快,但我还是做出了回答“他是我师兄。”
“以后离他远点。”
“凭什么”
“”幽精之魂噎了一下,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天性中的骄傲和独占欲,还是让他板着脸说道“凭你注定要成为本王的女人”
我想起鬼王印的唯一归还方式,不由得又羞又气,怒道“你明明说了不会逼我,哪怕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会等到我心甘情愿的那天,可你现在又用这种态度逼我,这算什么”
他僵住,这回再也没能说得出半个字来。
走廊上正好有人经过,看到我一个人对着“空气”吵架,不由得诧异。我赶忙抬手,按住并不存在的耳机线,假装是在打电话。虽然感受到路人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但我心里的气恼却仍在不断累积。
随时可能爆炸。
状况一桩接着一桩,我连一丁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他还跟我提鬼王印,怎能不让我心头冒火。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没有任何立场来质问我、要求我跟谁疏远,更不应该在这种节骨眼上提这些。但是说出口的话已经收不回去,他心里歉疚,想说点什么,却哽在喉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尊贵如他,骄傲如他,何曾向别人低头认错过
他做不到。
所以他最终还是绷直了身体,僵硬地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气头上也懒得管他到底去哪,随手施了个障眼法,让别人都看不见我,旋即坐回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着江唯月和师兄做完手术出来。
刚才看见师兄的时候,他肩膀上好像还插着一根什么东西,血糊糊的看不清楚,我也没顾上问。现在冷静下来,想再放出神识好好问问师兄,到底为什么会出事,结果却发现师兄已经被麻醉了。
只能等他术后清醒过来再问了。
我耐下性子继续等,不多时,就看见旁边的手术室大门打开,江唯月被推了出来。
抢救结束了
我立刻跑上前去,只见江唯月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整个人极度虚弱憔悴。由于麻醉的作用,她睡得非常沉,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感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边上徘徊了多久。
我视线下移,划过她的小腹,那里已经变得一片平坦。毫无疑问,孩子已经没了。从她从病床上摔下,腹部着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八成留不住了。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亲眼见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心生唏嘘。我不知道她自己醒来以后,得知孩子没了的消息,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推担架车的护士彼此聊天“她可真是命大,失了那么多血还能保住命。我之前都以为救不回来了呢。”
另一个护士附和“可不是么,我也以为肯定抢救不回来,还觉得把血全用在她身上是浪费呢。输的那些血,都够把
正常人身体里所有的血换三四遍了诶你说她之前出血出得那么吓人,后来怎么就突然止住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陈教授都解释不明白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也是我估计她家里人可能心都比较善,平时做的好事比较多,关键时刻菩萨显灵了吧。”
“你还信这些”
“宁可信其有嘛。”
我静静地听着她们聊天,目光始终落在江唯月的小腹上。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
将手掌轻轻贴上去,感知愈发明显。我终于彻底确定,这是幽精之魂的气息。
也是她能突然止血的原因。
是幽精之魂暗中出手救了她的命,也保住了她的子宫。
但是幽精之魂一个字都没有说,似乎根本就不想让我知道。他总是这样,明明是救人的好事,却要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去做,恨不能瞒住全世界的人。
真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行善救人很丢脸吗,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我干嘛又想他
想起方才的不愉快,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烦躁,拼命地想要把他从脑海里赶出去,可他偏偏像是扎了根一样,挥之不散。
真是的,烦死了
我一路跟着担架车,直到把江唯月送进新的病房里之前的那间病房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不许任何人进出。因为他们要保护现场,调查取证,好查清楚黎静的死亡原因。不过杀人的是半面女鬼,所以这个案子注定破不了,查下去的结果只能有两个,要么当成自杀处理,要么当成灵异案件转交上级特殊部门。
到底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我现在也没法知道。但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我希望是前面那种,因为如果转交给隐盾部门处理,说不定又要引出多少麻烦事。师兄伤得不轻,短时间内恐怕都没办法离开y市,我又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在这儿,肯定也是要留下来照顾他的。要是哪天不小心跟隐盾的人撞上想想都头疼。
虽然隐盾没有直接追杀我,但是他们毕竟跟道宗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而且未来还是要继续保持合作的。他们是不可能为了我一个人,破坏掉跟道宗常年保持的友好关系,这点从他们得知玄清门对我发布诛邪令以后,第一时间命令风扬返回总部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于公于私,庞大的道宗都比渺小的个人更加有价值。就算风扬极力保证我是被冤枉的,那又如何
隐盾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国家安全,不是为了充当包青天替平民百姓洗刷冤屈我是否冤枉,对于隐盾组织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真正重要的,是我和道宗之间,谁能给他们的组织更大的帮助,谁能对这个国家的安宁稳定做出更大的贡献
答案如何,还需要想吗
是,隐盾组织现在没有参加与到这场追杀当中,也没有明里暗里地对我做过什么,既没帮助也没坑害,只是貌似中立地袖手旁观而
已。但是谁能保证,当我一头扎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仍然能继续保持中立姿态呢
万一把我当顺水人情送给道宗了呢万一呢
我只有一条命,我赌不起。
想到这些,我就愈发觉得头疼。可我必须得把方方面面的危险因素都提前估计清楚,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的也得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束手待毙。
就像出发之前师兄跟我说的那样,大象是踩不死小蚂蚁的,只要小蚂蚁够灵活够机智。但这个前提非常重要,如果小蚂蚁不够聪明,傻呆呆地原地站着,结局只能是被大象一脚踩死。
江唯月一时半会醒不了,师兄的手术看起来也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我趁着这段时间用最快速度跑到医院外面,在报刊亭里偷了一份地图。
“大叔对不起,等我有钱了一定回来把钱补上。”拿着地图,我在心里如是说。
地图并不贵,可我现在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也只能出这样的下策。之前我在村子里晕倒,是田玲玲帮我擦洗身体并且换了衣服,估计我原来的衣服以及手机钱包什么的,都被她给收起来了。在村子里的时候我没顾上问她要那些,现在更不可能特意折回去拿。怎么赚钱,也是个大难题。
我现在一穷二白,连身份证都没了,而且还得时刻躲着道宗和隐盾的人,不能太抛头露面,想赚钱实在是难上加难。饶是我整个大学期间都在不停地勤工俭学,最不缺的就是打零工的经验,此刻也还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困难。
即便是得知自己要被整个道宗追杀的时候,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无助过。因为当时至少还有师兄陪在身边,帮我安排一切。但是现在,师兄躺在手术台上,我已经不能再依赖他了。他现在才是需要照顾的人,所以我必须得扛起自己的责任,尽可能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妥当。
“孟隐,你一定可以的。”我试图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努力打起精神,认真看地图研究本市及周边地区的环境,挑选合适的休养地点。
我心目当中的理想地点,首先要偏僻,最好是城乡结合带,但是周围要有必要的满足基本生活所需的商店。最好附近的饭店多一点,这样我或许可以去当服务员,既能赚钱又能方便照顾师兄。就算上班时间他有什么状况,离得近我也能及时赶回去,要是离得远就比较麻烦了。要是还能附带着环境幽静适合养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这些条件都不能强求,尤其是最后那条。保证安全和隐蔽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妥协。
我迅速选定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点,打算晚些时候去实地观察一下。然后又捡了一份别人丢掉的报纸随手翻动,看看能不能运气爆表地刚好看到份适合我的工作。
然而我都已经倒霉成这样了,还怎么可能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的。
正好这时师兄被推了出来,我随手把报纸丢到一边,却没注意到有个满身尘土的中年人匆匆上楼,捡走了那份刚刚被我看过的报纸,瞥了我一眼就又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那一眼,阴狠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