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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那么多了,睡吧。奔波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师兄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倦意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一闭眼,竟然就直接睡了过去。
“你一定要回去继位吗”
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这是在哪儿
我心中一片迷茫,脑子也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和不舍,萦绕心头,挥之不散。
熟悉的冰冷气息将我包裹,他的声音恍如叹息“继承王位,我才能有机会拿到判官笔。”
我问他“判官笔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非得得到不可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是你说要娶我,要带我去隐居,远离所有的伤害,就我们两个人,幸幸福福的过日子你自己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是因为信你才会背弃蛊灵,背负着骂名跟自己的整个家族断绝关系,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是人类,你要回去当什么鬼王,那我怎么办你想过我吗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啊”
说到最后,我已经泣不成声。刻骨的悲痛与失望,叫我喘不过气来,我好痛
心好痛。
他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开口“我必须得拿到判官笔,因为只有它才能改写命数。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说,但是我可以保证,等我继位之后一定回来跟你成亲,到时候我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我哭着问他“我拿什么信你到时候,你又跟我说有别的苦衷怎么办凌邪,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是你自己打破了这份信任”
“再信我一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
“那就现在说明白,如果你真的有苦衷,我一定不让你为难。”
“不行,现在告诉你就是害你。”
“那我没法相信你。”
熟悉的气息慢慢远离,心口仿佛撕裂般地疼。我痛哭着,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让他回来,牙关却死死咬着,一个音节都说不出口。
我期盼着,盼他回来,告诉我理由。可是他没有,他消失了。
“凌邪,我没有负你,是你负了我。”我一字字地轻声说。
痛彻骨髓。、
“孟隐,醒醒”
谁在推我
脊背上似乎仍残留着淡淡的凉意,手臂上传来的却是温热的触感。我怔怔地抬起头,透过模糊地视线,依稀看见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胸口传来的裂痛依然清晰而真实,巨大的失望仍然笼罩心头。我一瞬间茫然,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何夕。
“你梦见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师兄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担心。
我怔怔地摸了摸脸,才发觉脸上湿漉漉一片,全是眼泪。
“做噩梦了吧别怕,梦都是反的。”师兄用拇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留下滚
烫的余温。
我心一颤,也仿佛被灼烫到了似的,随后很快意识到不对,赶忙用手背去探师兄的额头。
“好烫师兄你发烧了”
师兄抿了抿唇“不碍事的。”
“这怎么行你等着,我叫医生去。”我跑出病房才想起自己还是隐身状态,赶忙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取消掉隐身术,随后以家属的身份去请医生去给师兄做检查。
一番检查过后,医生告诉我,师兄肩膀上的伤口感染了,所以才会引发高烧。他们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加大了抗生素的用量,说是只要师兄多注意休息,应该很快就会好转。
然而医生走后,师兄却“孟隐,得麻烦你尽快帮我租个房子了。我想出院。”
“可是医生刚才说你还需要继续用药、观察,现在不适合出院。”我偷瞄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将声音压得更低“师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会小心的,你再多住几天,至少等感染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再走。”
医院里人多眼杂,呆在这里的风险很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跟道宗或者隐盾组织有关的人,还随时有可能被那个藏在暗处的蛊师找上门来这些风险我都很清楚。如果没发生感染,我也觉得越早离开医院越安全,可问题是师兄已经感染了。相比较于安全问题,我更在乎他的身体。
从鬼仆身上吸取精气,或许可以让他加快恢复速度,但是对付病菌感染这种问题,肯定还是抗生素更有效。
师兄闭口传音“这不是普通的感染,这是蛊毒。”
“蛊毒”我吓了一跳,“那个蛊师又出手了”
肯定是我睡着的时候我十分懊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睡觉就算睡也不应该睡得像死猪似的,连师兄被偷袭了都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可是师兄却说“我也不是很确定,下手的是不是同一个蛊师。这毒中得实在太古怪”
“怎么回事”
“不知道。照理说如果有危险靠近,我应该有所感知才对,可昨晚我好像受到了某种冥冥中的抑制,什么异常都没察觉到,一觉醒来就发现已经中了蛊毒。而且”师兄顿了顿,望向我一字字地问“你难道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么”
我一愣,不由得想起那个古怪的梦,以及刚刚醒来时,背上残留的冰凉感觉。
有的时候,刚从梦里醒来的确会残留几分感觉,但那只是大脑的错觉,很快就会消失。可我背上的冰凉感到现在都还存在,虽然很微弱
我稍稍感应了一下,便发现那是阴气。
很淡很淡的阴气。
这是肢体接触之后,才会有的阴气残留。
昨晚睡着的时候,有一只鬼从背后抱过我
我几乎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只觉得一瞬间从头凉到脚。
师兄叹了口气,传音说“那个鬼应该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但是这样的接触,总归总归是不太好的。我本来怕吓着你
,不想提醒你的,但是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急着出院了吧”
我用力点头,“我一会就去找房子,如果能定下来,咱们今晚就搬过去。如果定不下来,那今晚我守夜,明天再接着找。反正无论如何,明晚之前咱们一定离开这儿。”
“嗯。”
“那你身上的蛊毒”
“这个你别担心,出去了我就有办法能解掉。”师兄给了我一个安抚的微笑,并未具体解释。
我估摸着可能是要用鬼仆身上的精气来解,或者是干脆把毒转移到鬼仆身上,所以也就没细问,免得师兄尴尬。虽然我已经明确表过态,不会对驭鬼术有任何偏见,但师兄自己还是有心结,始终不愿意向我展露驭鬼术当中偏向阴暗的那一面。
心结什么的,以后再慢慢化解也不迟。所以我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直接去买早饭了。
师兄是右肩受伤,整条右臂都没法动弹,不方便自己吃东西,得靠我一勺一勺地喂他。
“等出院以后,我一定会快快恢复的。”师兄似乎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是个麻烦,所以十分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说“快点康复是好事,我当然也这么希望啦。但是你可不要有什么给我添麻烦了之类的想法,你帮过我这么多,我难得有机会照顾你一回呢。”
“傻丫头。”
他定定地望着我,目光灼灼。我避无可避,只能垂下眼帘专注地盯着手里的粥,浅浅地盛一小勺,吹两下,默默地送到他嘴边。我的视线始终不与他碰撞,是因为我害怕看到他眼中的眷恋,那会让我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跟他相处下去。
该说的话,我早已经说过很多遍,再重申也没有意义。况且他现在这种状态,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丢下他不管的,再去强调那些,只会让彼此都更加尴尬。
倒不如装作什么都发觉。我相信这只是不经意的流露,他也一定会知道该如何克制自己的感情。
师兄明显是有话想对我说的,但最终还是慢慢地咽了回去。连带着不该流露的情感,一并收敛。
我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份师兄妹的关系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感情这种东西,没有阀门可以控制,不能说开就开说停就停。我相信道理什么的师兄都明白,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慢慢淡化,慢慢放下。终有一天,我们的关系会真正定格在师兄妹的位置上,不再包含一丝一毫多余的杂质。
我想得入神,忽然听见隔壁病床的家属说自己昨晚做了噩梦,梦见有一个男鬼盯着自己的脸看,还凑得特别近,都快把她吓死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另一张病床上的患者立刻说“我也梦到了是不是一个穿古装的男的”
“对对对,黑色的长袍,头发还特别长”
另一个年轻的女性患者弱弱地开口“我好像也梦到了”
我僵硬地朝着她们望去。黑色长袍,长发
凌邪也是这般模样。
昨晚从背后抱我的鬼,会是凌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