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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漓心中是震惊的,她想着江家虽然懂得利用王府的名声,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短时间内集聚这样大的财富,所谓三人成虎钱权交易,是她太幼稚了吗?
在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只是借个名头,就能达到这样吓人的效果……她想到了白月笙,那个男人,想要真的站在他的身边,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蓝姐?你怎么了?”柴宁的呼唤打断了她的臆想,她回神,道:“没事,你继续。”
“如今这些产业都是不动产,暂时可以先放下来,至于银两,多数都是他们合伙逐层剥削得来,也不是什么干净银子……”
“嗯,说的是。”蓝漓点头,道:“先封存起来,等合适的机会再看。”
“好。”
二人正说着,丫鬟映儿仓皇失措的闯了进来,道:“公子,不好了——”
“你慢慢说,怎么了。”
“老爷和夫人,他们——”映儿急急喘了一口气,才道:“他们把江姑娘送回江家去了!”
柴宁面色一变,对蓝漓道了一声抱歉,便离开了蓝漓处。
这件事情,柴老爷和柴夫人是早有准备,等柴宁赶到的时候,人早已经送回江家去了。
柴宁面色阴沉的看着父亲母亲,冷冷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早就说过,她只是个病人,只是留在柴家养病而已,她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影响,为什么非要把她送回去?!”
“凭什么?”柴老爷严厉的道:“她是江家的人,不在江家却在我们家,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
“是啊。”柴夫人也劝道:“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原本就在西川被人说的绘声绘色,如今你们又这样……她是嫁过人的声名早已经不要紧,可你不一样啊,你这样下去,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愿意嫁到我们柴家来?”
“这就是你们送她走的理由。”柴宁眼中的冰冷是柴家父母没有见过的,可正因为柴宁这样,柴家长辈才越发的坚定,一定要送走江梦琪。
柴老爷冷声道:“有何不可?”
柴宁没有说话,转身就走,江家是个吃人的地方,如今江梦琪的情形怎么可以待在江家?
“你要去做什么?你给我回来!”柴老爷喊了一声,没想到柴宁不理,柴老爷气急,拉住他的衣袖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巨大的声响让整个正厅鸦雀无声,柴老爷面色沉痛的看着柴宁,“你想做什么?我养了你,我还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宁儿,你听话,别再惹你爹生气了,也别去招惹那个江梦琪了。”柴夫人泪流满脸,扑上去拉住柴宁,啜泣道:“你去年一言不发的就随着那丫头去了京城,连个音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爹娘多担心你?”
柴夫人拉着柴宁,满脸悲伤,“如今好不容易你回家了,却又要和那个女子纠缠在一起,你这样,让爹娘可怎么活啊!”
“父母生你养你,你的心却全在那将你早早踩进泥里的女子身上……”柴老爷脸色生硬,眸中却是沉痛无比,他冲柴夫人道:“放开他,让他走,我柴家没有这样没出息的儿子!”
“老爷你别生气……”柴夫人紧紧抓住柴宁,仿佛一放手,柴宁就要离开一样,“你快跟你爹道歉,快!”
“自己的亲生妹妹,你要送到庄子上去,别人家的女子,你却要抬到家中来,我上辈子是遭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柴老爷见柴宁直直的看着自己,眼中却没有半点悔意,悲从中来,“你走,你走了就不要回来!”柴老爷看向柴夫人,“去,派人把静儿接回来。”
柴夫人更是泪水满溢,说不出话来。
柴宁终于有反应了。
他看着柴家夫妇,很缓慢但很坚决的将自己的手臂从柴夫人手中扯了出来,他看向柴夫人,慢慢的道:“这才是你送走梦琪的真正原因吧?”
柴夫人脸色微变:“宁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母亲所做都是为了你好啊,你——”
“别那么叫我,你也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
“孽障!”柴老爷气的大骂,“谁准许你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她就算不是你的亲娘,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
柴夫人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伤害,“静儿的事……是,我的确难受,可你自小做事懂得分寸,我知道你把她送走,肯定也是为了她好,我没有任何怨怪你的意思,至于送走江姑娘,这是两件事情……”
“是吗?”柴宁冷冷的扯了一下唇瓣,“静儿心思不纯,你们难道都看不到吗?你们竟一点都不加约束,让她得寸进尺……还是你们觉得,王爷说不准会走了眼看上她?”
柴老爷和柴夫人面色微变,“你不要胡说!我们何曾有过这等念头?”
“何必再装?一起生活多年,谁不了解谁?”柴宁缓慢却坚定的道:“且不说王爷是不是会看上她,单凭蓝姐救过我的命,在我的家中,我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做伤害蓝姐的事情,你们也别想在这件事情上再动心思,至于梦琪,我是一定要管的,若你们没有办法接受,可以,我离你们远远的。”
柴宁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柴老爷气的浑身发抖,“你这个……这个不孝子——”
柴宁脚步僵了僵,却没回头。
两年前他们便是这样,张口不孝闭口逆子,软硬兼施要他退了和江梦琪的婚约改娶别人,就因为江家大房不受江老太爷喜欢……他据理力争却还是抵不过父母心意坚定,退婚的事情传到了梦琪的耳中,这对于在江家本就处境艰难的江梦琪简直是晴天霹雳,也恰逢此时,京中传来消息,蓝漓被指婚华阳王,江家上下再次抬举起江梦琪,江梦琪经此一事很快认清了现实,不愿再在江家浪费时间,想转去京城投亲谋个好的出路。
他心中不舍,才一路跟了过去。
若非他们,又怎么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以前终究是他懦弱无能,可现在,他不会再让别人随意指点安排他以后的人生。
*
江梦琪还没安排好,柴宁便到了江家,要将江梦琪带走,他的态度很坚定,蓝修言也自知自己懦弱,在家中保不住她,留着泪把江梦琪交给了柴宁,只求女儿平安和顺。
没想到的是,才出了大房的院子,便见江老爷子由人搀扶着远远走来。
“宁儿,你这是做什么?”
柴宁淡淡道:“梦琪生病了,我带她回去医治。”
江老爷子也冷着脸,“我知道她生病了,既然生病,怎么好来去颠簸?你父母既然将她送了过来,你便也不必为难,将她留在此处就是,江家如今虽这样,大夫还是请得起的。”
柴宁看向江老爷子:“江爷爷不是从不过问她的死活吗?”
“我——”江老爷子被他犀利直接的眼神看的面色微变,“她是江家人,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语罢,江老爷子身后的嬷嬷上前要人。
柴宁却不放手,只道:“只要她一切恢复如常,我可以不多管闲事并且立即把人送到江家来,但在此之前,江爷爷,请恕我无礼了。”
“你——宁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只有江爷爷自己心中清楚。”
江老爷子面色微变,“来人。”他看向柴宁,“今日你若不将梦琪放下,你便也不要走了。”他已经写信去了京中陆府求救,他还等着回信呢,如今江梦琪怎能离开。
柴宁面色微沉,正在这时,远处响起一个响亮的女音,“他姓柴,又不是江家人,你们不让他走是要做什么?留在此处养老吗?可笑。”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劲装的少女扶着一个美丽矜淡的孕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不远处,他们的身后,是两队金甲卫士。
蓝修言一看,忙上前道:“王妃,你看这——”她心中其实更想让柴宁带走江梦琪,但她不敢直说。
“蓝姐,你来了。”柴宁脸上闪过些许抱歉。
蓝漓淡淡嗯了一声,看向江老爷子,“梦琪表妹我要接走。”
江老爷子呼吸一滞。
蓝漓道:“我有神医在侧,相信比老爷子在外请的大夫要靠谱的多,而且江家的环境,也并不太适宜表妹养病,江老爷子,您看呢?”
“王妃说笑了,王妃的安排,自然是最好的,草民没有异议。”
“嗯。”蓝漓转向柴宁,道:“走吧。”
“多谢蓝姐。”柴宁小声说罢,一队人很快离开了江家。
江老爷子弓着身子送蓝漓离开,等那一大队人走的看不到影子才直起身来,脸上,是蓬勃的怒气和不甘。
留不住江梦琪,就算陆家有了回应,他拿什么给陆家交代呢?
带江梦琪回去之后,已经很晚,蓝漓念及柴宁心情,便也没多说什么,自己回了院子。
柴宁将江梦琪刚安顿好,柴家老爷便找上了门来。
柴老爷隐去了悲伤,满脸冰冷,“既然你如此不理会为父的劝告,好,江梦琪可以养在家中,但静儿我却是一定要接回来的。”
柴宁把江梦琪放好,才神色淡漠的转过脸,道:“好啊,随父亲喜欢。”
柴老爷微微一怔,却很快冷下脸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满?”
“没有,父亲喜欢就好。”柴宁不咸不淡的道。
“你……哎,静儿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你就算不为家中考虑,也总该为她考虑吧,她对王爷的心思——”
“别说了。”柴宁淡漠的打断,道:“该说的话我早已经说过,那不可能。”
柴老爷僵了僵,“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死心眼?是,王妃是救过你的命,可你也没少帮她的忙不是吗?难道就因为救过你的命,你便要连妹妹都不顾了吗?”
“庶妹,不是亲的。”柴宁看了他一眼,又道:“还有,你以为王爷是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爬的上他的床吗?”
柴老爷的脸色忽晴忽白,他其实还想劝柴宁为这件事情做助力,他跟王妃很熟,如果有柴宁提议柴静伺候王爷,必然比他们这里干着急想办法要有用的多,没想到还没开口就碰了一鼻子灰,他冷冷的瞧着跟在柴宁身边安静呆滞的江梦琪,一股气闷没来由生了出来,冷道:“好,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为父管不了你了。好,很好。”
说罢,拂袖而去。
柴宁看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
*
蓝漓到了之后,白月笙还没回来。
最近他都忙的厉害,蓝漓也是习以为常,她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战狂,问道:“西川别观收拾的怎么样了?”
“回姑娘,已经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入住。”
“嗯。”蓝漓点了点头,道:“你先将要紧的东西着人搬过去。”
“是。”
战狂退下之后,彩云皱着鼻子道:“总算要走了,从那柴静出现,我住在这里就可别扭了。”
蓝漓道:“那也是没办法,西川别馆常年没有仔细打理过,要想住进去,还是要费些功夫的,再者,柴宁一片苦心,我也不好博了他的意,只是看今日情形,此处我们也不便久留。”
“那是,原来是因为想着小住几日,如今既然要有一段时间都待在西川,怎么可以长期住在别人家中呢?”
晚上,白月笙回来之后,蓝漓便将此事说了说。
白月笙连日来被公务所累,抱着她便睡了,半睡半醒之间嗯了一声当时回应。
蓝漓失笑,刚要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她看向白月笙眼下浓浓暗影,视线慢慢划过他的脸颊,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肢,最后落到了他的手臂上。
隐疾……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心这种东西,就不能被挑起,一旦被挑起,若是得不到妥善的解决,那就像是心被小猫抓着挠一样难受。
蓝漓的唇微抿,她手握成了拳头,慢慢松开,向他的腕脉探去。
白月笙却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咕哝道:“我冷,你抱着我……”
蓝漓忽然就想起还曾在王府的时候,他便这样命令着,半强迫自己陪睡,对他这像是无赖的行径,禁不住笑了笑,手又伸不出,索性放弃,再加上今日她也的确累了,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待她呼吸绵长之际,白月笙忽然睁开了眼睛,轻点蓝漓睡穴,眸中哪有半点睡意。
他翻身坐起,拉过锦被为蓝漓掖好,禁不住低头吻了吻蓝漓微皱的眉心,披衣离去。
夜半,风神医刚入睡,就被战坤从床上挖了起来,半拉半拖半扛着带到了白月笙的临时书房。
“我问你,失眠症会不会在我身体脉搏上有明显的反应?”
风神医打着瞌睡不愿醒。
白月笙一个眼神,战坤直接一杯冷茶倒了过去。
风神医浑身一抖,气的大骂:“你们这些混小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战坤道:“风神医若是没醒,属下只好再冒犯一次了。”
风神医抹着脸上的茶水,哪敢不醒?臭着脸道:“你刚说什么?”
白月笙再问:“失眠症会不会在我身体脉搏上有明显的反应?”
“就这?”
白月笙皱眉不语。
风神医怪叫:“你就为这个半夜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刚梦到和小师妹一起泛舟湖上你侬我侬啊!可他不敢说,白月笙明显极不耐烦。
风神医摸了摸鼻子,“没有啦没有啦,都说是心病了,脉搏哪看的出来!”
白月笙暗暗松了口气,暗忖自己小心过了头,转身便回去打算继续抱着美人睡觉。
很快,战坤也离开了。
风神医衣衫半湿,脸色不好,他看着头顶漂亮的雕花木板想着,也不知道现在回去睡觉,能不能继续做刚才的梦。
*
早上,蓝漓在白月笙怀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导致醒来之后神清气爽。
她看着睡在一旁的白月笙,眼下暗影已经有所消减,如墨青丝遮住了半边脸颊,窗外阳光洒落,映照着他的脸庞如同暖玉生烟,俊美无暇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他都很忙,如同这样醒来时候能看到他的时间太少,她心中微暖,纤细的指尖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脸颊,她觉得她的心头泛着一股甜意和安定,这是她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
她想,前世的爱太苦,只有观望和等待,让她忘记了有回应的感情如同蜜里调油,美妙不可思议……
指尖划过他的手腕,蓝漓没有迟疑,直接探上他的脉搏。
半晌,她略微有些失望——白月笙的脉搏很正常,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是她医术退步了么?还是风神医从一开始就在胡说?
白月笙动了一下。
蓝漓手指一转,原本探脉的姿势变成握住他的手腕,蓝漓微微一笑,“你今日不忙吗?”
“还好。”白月笙坐起身来,“别馆已经收拾好了是不是?今日便搬过去吧。”
“嗯。”
白月笙低头靠在蓝漓的小腹前,“听说清晨的时候孩子动的最是厉害,是真的吗?”
蓝漓无奈笑道:“你都是听谁说?”
“风神医。”
蓝漓诧异:“你这样日理万机的,不会还专门去询问风神医关于孩子的事情吧?”
白月笙听了一会儿,失望的抬头,“难道不行?”
蓝漓愕了愕,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