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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5、阿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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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云忽然转过身子,奔了出去,不远处是护城河,她站在护城河边,月色映人,她看到护城河中自己的样子,眉眼娇俏,隐含春色……

    她再次皱起眉头,双手握住自己发热的脸颊,用力的拍了两下,不不不,她喜欢的明明是……

    怎么可能……

    她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纳闷了半晌,没忘记蓝漓交代她的事情,调匀呼吸,转回去。

    柴宁已经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与白月笙相比,柴宁的五官也是极好看,只是白月笙比较英朗,而柴宁就更为秀气斯文一些,唇红齿白的样子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彩云觉得自己心跳又不规律了。

    她咬着唇,僵着声音道:“柴公子,小姐说你就到别馆和大家一起住吧,也可以就近顾着点江梦琪。”

    “好。”

    *

    江家

    江老爷子回去之后彻底急了,第一件事情,便是把邹氏提了过来。

    邹氏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江老爷子都是知道的,包括她对江梦琪的恶行,但因为当时江梦琪已经被陆家抛弃,所以江老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可如今居然把他半辈子的私产洗劫一空还落入蓝漓的手中,简直忍无可忍。

    邹氏颤巍巍的跪在江老爷子面前,道:“父亲……父亲……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我是怕家中出事,这才让人帮忙将要紧的东西都送到隐秘的地方去,我也没想到王妃她会——”

    “住口!你当我是傻的吗?”江老爷子的确喜欢二房机灵聪敏,还私下分了一些产业过去让他们看顾着,可他那些命根子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却被二房偷偷洗劫了去,这二房媳妇的心计又岂是一个可怕了得,“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你把那些钱财房地契全给我拿回来,要么你现在就滚出江家去!”

    “那些东西如今入了王妃的手,怎么可能拿得回来?!”

    “那你就滚回邹家去!”

    “父亲……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老爷子冷冷道:“老朽当初念着你父亲对我江家的恩情,才让湛儿娶了你进门,这些年来,你不相夫教子也就罢了,尽是耍心机谋算这个,诬害那个……”

    邹氏煞白了脸:“父亲……求您了,您不要赶我走啊——”

    一个嫁了人的女子,莫名被赶回娘家去,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江梦琪就是最好的例子。

    “早在你那日在王爷面前亲手坏掉梦涵青白的时候,老朽便该将你遣了回去,只是顾念着你这些年也为我江家添子添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没想到老夫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这些年来拿了江家多少去贴补你的娘家,嗯?我只是想要家宅和睦,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你却真当我老头子是瞎的吗?”江老爷子甩开她的手,道:“走,现在就走,不要让我赶你走。”

    “父亲——父亲——”邹氏急急扯住了江老爷子的衣袖,“您不能赶我走,老爷还在狱中啊,孩子都需要我照顾——”

    “湛儿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心思歪邪的妻子,才会被人落了大狱,你还有脸说?至于孩子,我江家有的是人可以教养,松开——”他挥手想要拽回自己的衣袖,邹氏又急切的想要祈求原谅不肯松开,这一番拉扯之下,只听刺啦一声,布料断裂,两人都用力过猛,江老爷子一个踉跄,向前栽了过去,脑门直直磕上了金丝楠木方桌的桌角。

    一时间鲜血四溅,人也昏死了过去。

    邹氏面色煞白,手足无措。

    老管家高声疾呼:“快来人,快找大夫,快——”

    ……

    江老爷子年事已高,身子本来就不利索,这一磕之下,也是问题不小,昏睡了好几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形容枯槁,话都说不清楚了。

    邹氏虽是失手,却也涉险谋害家瓮性命,即刻便被郦城县令下了大狱。

    *

    别馆

    彩云弓着身子回报,道:“原本江家就是强弩之末,只是靠着江老爷子强硬支撑着,如今他一倒下,大厦倾颓,姑老爷和姑太太平素就是不管事的,更没什么威信,整个江家也是乱成一团,什么鸡鸣狗盗的事情都出来了。”

    蓝漓道:“姑老爷那些妾氏呢?”

    “那些个妾氏本就都是不安分的,如今眼见姑老爷要得势了,一个个蹦跶很厉害,姑太太本来就性子柔弱,如今身边又没有儿女,只怕不是对手。”

    蓝漓皱了皱眉,道:“你去请姑太太来一趟。”

    “是。”

    彩云走后,很快将蓝修言带到了跟前。

    蓝修言感激蓝漓连番对江梦琪的照顾,对蓝漓素来都是极为客气的,“不知王妃召唤草民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蓝漓淡淡道:“我过几日就要回京,江梦琪我会带走。”

    蓝修言怔了一下。

    “我请你来,便是想问过你的意思,如今江家这情况复杂纷乱,那些个牛鬼蛇神也都不是好相与的,你要不要随我回京去?”

    按理说,蓝漓不该多管这个闲事,毕竟蓝修言是江家的儿媳,但这江家实在是乌烟瘴气,让人无法忍受,蓝修言这性子,还不如江梦琪呢,在此处只怕几天就被啃的连渣都不剩,到时候父亲免不得担忧,母亲也是跟着揪心。

    蓝修言僵着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蓝漓道:“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说了离开的日子,“在这之前,只要你考虑好了,就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好。”

    蓝修言呐呐的应了,告退离开。

    回到江家之后,她也一直沉默着。

    院子里,江澄正在应付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妾,那妾氏长得美艳,声音又是娇嫩,前几年还给江澄生了一个儿子。

    “老爷,您就答应了我嘛……”小妾娇声道,半边身子都躺在了江澄的身上。

    “不是我不答应你,这不夫人是王妃的姑母,我——”

    “什么姑母,王妃都不理她的好吗?你怕什么啊——”

    “可是……”江澄有些为难,毕竟那是王妃,他又怎么得罪的起?

    小妾不死心,再接再厉道:“何况我还给您生了儿子,您看这孩子多可爱,又乖巧听话不会给您找事,您还在想什么啊……”小妾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毕竟眼下江家的产业就这么点了,如果不能划拉到自己的名下,以后她和孩子要喝西北风吗?

    江澄终究是抵不过美人痴缠,笑道:“好好好,那庄子划到你和孩子名下就是,嗯?满了吗?”

    “老爷最好了。”

    ……

    蓝修言站在院子门口瞧着,本来就因为江梦琪之事死寂的心越发的冰凉,她明白,她自己的确应付不了这些狐狸精,但原来,她想着待在此处与待在别处与她来说本没什么两样,可现在,梦琪还活着……

    第二日,蓝修言传了消息过来。

    蓝漓对这个倒是并不意外,只是让等着战狂去确定了一些事情。

    晚些时候,战狂归来,带着一张纸。

    蓝漓叫来柴宁,将纸上上所列由脏银得来的产业划去,那些所谓江老爷子的命根子便还剩下了五处庄子,八万两白银。

    蓝漓问道:“案子结束之后江家那些产业被抄没了多少?”

    “回姑娘,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贿赂所得,已经被查封了,还有几处铺子是原本江家就在经营的,也没有牵涉贿赂之中。”

    “嗯。”蓝漓点点头,对柴宁道:“送两万两去给江家的老管家,剩下的六万两分成两份,一份存在姑母的名字下,另外一份存在梦琪表妹的名字下。”

    “存哪间钱庄?”

    如今大周的钱庄不少,但信誉最好的,要数叶家的大通钱庄,陆泛舟的四海钱庄。

    蓝漓想了想,道:“四海钱庄吧。”

    “好。”

    柴宁很快退下去办事。

    彩云唇瓣蠕动了两下,“会不会给江家的人留了太多?”

    “再怎么说,那些也是他们这些年正当所得。”

    “哦。”彩云应了一声,道:“小姐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帮忙。”

    “嗯。”

    彩云离开之后,蓝漓看向战狂,“王爷呢?”这两日来大家都忙,她都没怎么见过白月笙了。

    战狂道:“回姑娘的话,王爷正在处理这一连串事件的收尾工作,等西川的官员都到位,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嗯。”

    晚些的时候,厨房做了虾。

    蓝漓喜欢吃虾,只是西川这地界海鲜极少,白月笙了解了她的口味,着人从卞南那里用水养着虾送了一批过来。

    蓝漓瞧着那些红嫩的虾子,这段时间以来都不怎样的胃口忽然大开,恰逢柴宁办事回来,便招呼了来一起坐下用。

    家轩闻着香味也找了过来。

    因为上次吃东西烫到白月笙他印象深刻,这次便规矩了许多,连冰兰都安静的站在家轩的边上,不言不语,紧守本分,还是蓝漓唤了两次,她才勉为其难的坐下,不忘说一句:“谢谢王妃娘娘。”

    虾是按照蓝漓指示过的方法做的,味道极好。

    冰兰因为第一次吃虾,有些局促,家轩分神看她,忍不住道:“你不会吃哦……我帮你剥吧。”家轩在渝林住了很久,对这种虾很是了解,自然信手拈来。

    柴宁看了看家轩的动作,有些笨拙的夹起一只熟透的虾子,却因为动作不得法,将虾掉了下去不说,手也不小心被虾壳划到。

    蓝漓微感意外:“你不会吃?”

    柴宁有些尴尬:“以前极少这样吃……”

    蓝漓放下筷子,拿起一只虾,摇了摇,给他做演示,“你看,是这样——”

    她将那只虾去了头,剥了皮,露出美味的虾肉,然后放在柴宁面前的腕中,“试试看吧。”

    柴宁迟疑的夹起尝了一下,眼眸忽然一亮,“很好吃。”

    蓝漓笑道:“虽然是和水一起送来的还算新鲜,但比起渝林那边的虾,口味还是有差异的,什么时候你去了那边就知道了。”

    蓝漓边说着,边教他怎么处理,柴宁是聪明人,很快便学会了。

    吃着吃着,不知为何,柴宁觉得有一道视线冷冷的盯着自己,局促而难受,他放下筷子,微一回头,便看到白月笙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神情阴沉而奇怪,抿着唇不说话。

    家轩蹦蹦跳跳的跑过去道,他想拉白月笙的衣袍,可看到手上的油腻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王爷爹爹,你回来啦!”

    “嗯。”

    他轻应了一声。

    柴宁忙起身,道:“王爷。”他见白月笙看着自己的视线很奇怪,且神色不悦,忙垂首,道:“我先告退了。”语罢,很快消失在门口。

    蓝漓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柴宁的背影,视线才落到白月笙的身上,“这个时辰,你定然也是没用饭的吧?”因为太忙,有时候晚饭便在衙门中吃了。

    白月笙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然后坐在了桌边上,他有点奇怪,一言不发,脸色也是深沉,偶尔还分神去看她。

    蓝漓眼眸转了转,试探性的身手去拿虾,果然看到他的视线随着自己的手在动,可她若是去夹别的菜,他又没反应了。

    蓝漓纳闷了一下,“你要吃吗?”她的手又伸向了那盘虾,然后看到白月笙的视线果然如影随形。

    “嗯。”白月笙只回了一个字。

    蓝漓抿抿唇,拿起一只肥大的虾,边剥皮边道:“这虾极好,烹煮的也刚和时宜……”蓝漓一片一片剥了虾皮,将头也摘了去,伸手到了白月笙面前,“你看是不是?”

    鲜虾气味馥郁,香甜诱人。

    白月笙眼眸微暖,刚要动作。

    蓝漓却微笑着,将虾拿到自己唇边,一口,再一口,很快将一只虾子吃的干干净净。

    白月笙的脸直接黑了。

    蓝漓意犹未尽,有些无辜的看向他,“你怎么了?你不高兴?”

    白月笙僵着身子别开脸。

    蓝漓呐呐道:“你似乎……有点生气啊……”

    “没有。”他冷着脸回应。

    “哦,那就好。”蓝漓点点头,边上的战狂立即填了一碗饭给白月笙,岂料战狂这东西也惹得他十分不悦,当的一声放下碗,往外面去了。

    廊外,夜色渐落,春意深浓,院子里也是绿意泛滥,花色姹紫嫣红,白月笙站在长廊上,背脊挺直而肃立。

    “阿笙。”身后,响起一个女子低柔的呼唤。

    白月笙背脊一僵,转过身来。

    怎料暖香扑面,他下意识的扶住眼前人的腰稳住她的身子,下一刻,柔软的红唇贴了上来,一口鲜嫩的虾肉送入了口中,香软馥郁回味无穷。

    “好不好吃?”她笑盈盈的问,然后环着他的腰埋入了他的怀中,“你哦,真没想到连这种干醋都要吃。”

    “不能吗?你都没有帮我剥过,却帮别人——”

    “那是因为没机会啊,更何况我只是教教柴宁而已,看你这小心眼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看我的手开始。”

    “那你还拖拖拉拉这么久?!”白月笙臭着脸,道:“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那么王爷,需要罚我吗?”蓝漓笑问。

    白月笙道:“你刚才不是这么叫我的。”他凑近蓝漓唇边,声音低沉,“再唤一次,我想听。”

    蓝漓噎了噎,抿唇半晌,“阿……阿笙……”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因为梅映雪曾经如此唤过他,只是方才没想太多,冲口而出,可是后来想想,只是个称呼而已,便罢了。

    白月笙满意了,他顺着蓝漓颊边的发辫,将她揽入怀中,低低问道:“我们这就要回京了,你准备好了吗?”

    京城……

    蓝漓轻轻靠在白月笙的胸前。

    他是白月笙,是大周的华阳王殿下,她若想要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是需要付出一定努力的,而这些努力,比她开船行做生意处理西川这些杂事,要难的多。

    久等不到她回答的白月笙心中惴惴,低头问道:“是不是怕?你不要担心,我会护着你。”

    当初蓝漓无法选择一死了之的情形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总感觉那些画面就在眼前闪过,每每回想心头都揪疼着难受,而那样难受的感触,一辈子一次已经不好消受,他绝对不会让情况再演变成任何自己无法控制的样子。

    蓝漓抬眸看他,唇角带笑,“好。”

    她踮起脚尖,在白月笙唇角印下了一个吻,那是一个信任的吻,首次由她主动。

    白月笙颇感意外的等着她的后续动作,却没想到蓝漓只是蜻蜓点水,白月笙只好无奈一笑,接手了这个吻,让它变得深浓无比,引人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