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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扑克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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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伟伟的病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问哪儿哪儿都疼,可是检查又什么毛病都没有。

    陈岭主动说:“不如先住院观察几天吧。”

    私立医院病床没那么紧俏,医生也担心吴伟伟真的得了什么怪病,就答应下来。

    陈岭当即去办理了入院手续, 还买了一个医用口罩给吴伟伟戴上, 免得被何家俊认出他是学校刚到的保安。

    何家俊并不知道隔壁住着熟人,那几个混混走后, 他坐立不安, 心里七上八下的。

    等待下午的时候,他甚至做了个噩梦, 将他吓得生生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连胳膊上的疼痛都给忘了。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按住胸口, 夸张的喘|息着。

    护工见他满头细汗,搓着手拘谨地问:“何少爷, 你这是怎么了?”

    何家俊嫌她烦,恶声道:“你别管!”

    哪能不管啊,她现在负责这位小少爷的护理和看顾, 万一有个什么事,她拿什么跟何家交代?

    护工又说:“我们那边有个说法, 如果晚上噩梦的话, 就买把红剪刀压在枕头下。”

    何家俊想起梦里周原鑫那双在头顶晃悠的脚尖, 浑身发冷,当即喊道:“那你现在就去给我买!”

    护工哎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了。

    何家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 梦里,周原鑫的尸体就吊在他病房外的树枝上,无论他换几个病房,尸体都会带着树一起移动,始终用怨怼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明明已经放火把树烧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光烧掉了树不够,还得把骨灰给扬了?

    何家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当即拿起手机,想要给之前帮忙办事的混混打个电话。

    电话拨出去后,传回耳朵里的一直是忙音。

    嘟……嘟……嘟……起初间隔较长,后来嘟声突然急促,一下一下如同重鼓砸在心上。

    何家俊心头一跳,一下子把手机扔了出去。

    他紧皱着眉头,左手按住钝痛的右手,心里滑过浓烈的不安。

    可越是不安,他就越心急,怕周原鑫没死透,再来缠上他……何家俊咬着牙,从床上站下去。

    手机掉进了沙发和矮几之间的缝隙中,需要将矮几搬开才能将手机拿出来。

    他走过去,弯下腰,就在左手即将把矮几搬开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瞥到有人站在自己的斜后方。

    同一时间,隔壁病房里,陈岭突然从瘫坐状态跳起来。而将脑袋慵懒搁在青年腿上的德牧也站了起来,冲着病房门叫了一声。

    吴伟伟摘掉口罩,“怎么了?”

    陈岭:“隔壁有东西。”

    说完揣上手机去到走廊,何家俊的病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他抬手拍门,喊道:“何家俊!你在不在里面!”

    何家俊听见外面的叫喊,心里激动,恨不得立刻扑到门口去,可双脚像是被水泥凝固在地上,扣着矮几的手指已经开始发僵麻痹。

    他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双慢慢走近的,踮起脚尖的脚,却连闭眼都不能。

    完了。

    就在这时,拍门声突然停了。

    何家俊心头发凉,以为救命稻草就这么走了,他浑身发抖,耳边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

    脚尖先落到地上,然后是脚跟着地,这样的走路姿势看上去诡异非常,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何家俊眼前眩晕起来,完全是被吓的。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死人真的能以另一种形态存活于世,第一次知道,原来周原鑫死后是这样走路的。

    门外,陈岭正准备掏符纸的动作一顿,门被拧开了。

    他推开门,屋子里除了残留的阴气,只有僵硬着腰身,站在沙发和矮几前的何家俊。

    “何家俊。”陈岭走过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何家俊浑身一颤,猛地直起腰转过身来。

    “不见,不见了……”他嘴皮子发抖,神情慌乱失措,“周原鑫来了,他来找我了!为什么,不应该的……”

    眼前的人完好无损,除了情绪有点崩溃。陈岭抓住何家俊的一条胳膊,“你刚刚看见周原鑫了?”

    “周原鑫?”何家俊抬起头,眼前的人没有惨白的皮肤,握着他胳膊的手散发着温暖,是人,不是鬼。

    他连续眨了几下眼,一系列信息钻进脑海中。

    想起来了,这是他们班新来的插班生,敢直接跟他叫板的插班生!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挣开对方的手,戒备的将人上下打量一番。

    “我哥在隔壁病房住院,我来陪床,正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就听见你的叫喊声。”陈岭平淡道。

    何家俊反应很快,“那你怎么问我周原鑫。”

    “我听见你喊他的名字了。”

    人被吓到极致的时候,思维和记忆不可能清晰如常,加上陈岭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认真,何家俊竟然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喊过。

    他皱了下眉,哦了一声,捡起手机,转身回到病床上侧身躺下。

    陈岭离开前回头看了何家俊一眼,“何家俊,做事不要太绝,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什么意思?!”何家俊翻身坐起来,他护着自己受伤的手,死死盯住青年。

    奈何对方根本不给他面子,话音落下时人已经彻底离开病房,并替他反手拉上了门。

    何家俊艹了一声,再次拿起手机。

    周原鑫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如果不把他彻底弄死,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电话拨出去,通了。

    何家俊心里那压住他的沉重的石头瞬间就碎了。

    混混头子的声音含糊,似乎刚醒过来,“喂,何少。”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我为什么会打不通电话!”何家俊压着声音质问。

    电话那头,混混头子清了下嗓子,从乱糟糟的沙发上下来。

    他嗓子干哑得难受,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这不听你的话带兄弟们出去喝了点酒,回来后倒头就睡着了。”

    听筒里传来的粗重的呼吸,混混头子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随意。

    他急忙讨好道:“何少,你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事情要交代吗?我马上去把其他人叫起来。”

    “去把周原鑫的骨灰弄出来,丢到江里去。”何家俊的声音透着不耐烦和戾气,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急迫。

    混混头子愣了下,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雇主提出这种要求。

    “这……”他咽了咽口水,“何少,我,我不知道你那同学的墓在哪儿啊。”

    何家俊说了个数字。

    混混头子心里狂喜,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我马上派人去查!”

    恭恭敬敬地等何少爷挂了电话,他转身看向客厅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抬脚往就近的小弟身上踹去:“起来!有活干了!”

    小弟睡得像猪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混混头子嘿了一声,往前两步,又往另一个小弟身上踩了两脚,还是不醒。

    他愣了下,不信邪,又跑进房间。

    自己床上,两个小弟卷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混混头子大喝一声,“别他妈睡了!”

    两个小弟双眼紧闭,嘴唇紧抿,胸口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着。

    除了他自己,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像是嗑了安|眠药似的。

    “怎么回事。”混混头子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扶住额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踉跄的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想用凉水将自己浇醒。

    透明的液体哗啦的流出来,很快就放满了水池。

    混混头子先是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完了又觉得不够,索性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水池里。

    一瞬间,自来水迫切地钻入他的口鼻,堵住了他的呼吸。

    混混头子用力挣扎着,水池中的水随着他的扑腾迸溅出来,洒得到处都是,可就是无法直起腰来。

    他感觉有只手按在了自己的后颈上,用力的,带着恶意的往下压。

    是谁要杀我?!

    念头生出的瞬间,他感觉后颈的压制被撤走了。

    混混头子立刻站起来,转身向后。

    那是一个脸色苍白,面相陌生的少年,正阴沉地盯着他。

    那视线让人十分恼火,混混头子抡起拳头砸过去,却扑了个空。

    少年穿着一身校服,笑容阴仄仄的。

    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像被绳子给吊着似的,一停一顿地移动到卫生间的门口。

    混混头子头皮发麻,顿时想起何少说起过的,那名吊死在学校树上的男生。

    听说身上匪气重,戾气深的人鬼怪不侵,混混头子给自己壮胆,挺起胸脯冲着周原鑫骂道:“你妈的敢吓老子,老子弄死你!”

    话一出口,混混头子突然感觉自己没那么怕了,发泄一般拿起手边的肥皂盒往门口砸去。

    立在门口的东西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混混头子探头出去,发现周原鑫进了厨房,他反身拎起一把马桶刷一路追进厨房。

    凌乱的厨房里,什么也没有。

    他满心疑惑地转身,一双手冷不丁从背后绕上来,勒住他的脖子往上提。

    双脚渐渐离地,混混头子拼了命的拿脚尖去够地面,脸上的皮肤因为憋气的缘故涨得通红,刚缓和下去的窒息感再次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