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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林慧回到刘府老宅过得到也安然自在。白天闲来无事就摆弄摆弄她的琴棋书画,或是陪父亲喝茶聊天。晚上四下无人时就打坐练功。她从父亲的书房里找来的那几本心法,看着还不错,就先练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独自摸索,慢慢地寻了些掌控内力的窍门。话说她也问过父亲关于她体内封印内力之事。父亲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是黯然地说道:“你母亲家族的秘法,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是你母亲家族保护子嗣的一种方式。不过也有缺点,一般只有命在旦夕才能将体内的封印解开。”
刘林慧想她身上的封印应该就是在原主命在旦夕等人参续命的时候解开的吧。刘林慧捧着书坐在青纱木格窗前,望着窗外随风吹拂的柳树枝条发呆。这个时候,桃儿领着一个婆子走了进来。
桃儿道:“姑娘,老夫人打发人来说话了。”
刘林慧收收了心神,将手中的《列国兵法锦集》放在榻旁的小几上道:“老夫人有何事吩咐?”
那婆子给刘林慧简单地行了个礼,端着三分架子,神情倨傲地道:“老夫人说了要是姑娘病好了还是让姑娘每日去给她请安。”
“哦,老夫人让我日日去给她请安?”刘林慧脸面无喜怒,淡淡地道。
婆子道:“是的,老夫人还说,世家大族最重孝道,还是让姑娘多注意些的好。”
听了这婆子的话,刘林慧对老太太的做法还真是无语至极。又不是亲祖母,原本还以为老太太至少是她的继祖母来着。
“你去回了老夫人,说我换身衣裳一会就过去给她请安。”刘林慧道。
那婆子走后,刘林慧让桃儿拿了身翠色烟衫,粉色缀点点红梅百褶裙穿上,梳了个家常少女的发饰,就领着桃儿去往继祖母的桂安堂。
桂安堂因着老太太的名字带个桂字得的名。老太太因着自个儿的名字而特别的喜欢桂花。是以桂安堂里里外外栽种了不少的桂花。时值秋未,桂花凋谢不少,只零星的在枝头挂着几朵破败的花星子。不过,细闻之下,院中倒还能闻出些许极淡雅的桂香来。
刘林慧走进桂安堂,守在堂屋外头的婆子便向里屋去通报去了。刘林慧掀开暗红色绣金描花下坠一排紫珠坠子的帘子,走进堂屋。
堂屋里陈表姑正侍候着老太太吃瓜果。老太太见刘林慧进来,便一反常态地叫刘林慧坐到她跟前,陪她一起用瓜果。
对于老太太突如其来的热情,刘林慧倒是警觉地多了个心,只推说下午午膳的时候桃儿大展手艺,她吃得有些多了,因此瓜果她此刻是吃不下的。不过刘林慧倒也没有完全拂了老太太的好意,笑着道:“瞧着就新鲜,要不老太太多匀我些,我带回去晚些时候再吃。”
老太太自然是应的,热热闹闹地招乎着她贴身的刘婆子亲自己下去给刘林慧挑瓜果:“多挑些好的,往大老爷那也送上一份。”
老太太吃完了瓜,下人们鱼贯而入地从外头而入,他们各自手上端着各色的盆盆碗碗,毛巾漱口用的搪瓷罐。刘林慧暗自地数了一下,好家伙,除开陈表姑外,侍候老太太洗漱的就有十人之多。刘林慧想,母亲不在的这些年,老太太是越发的有当家做主的派头了。再粗粗扫过一遍桂安堂堂屋里的摆设,样样精品,件件考究。别的且不论,单就老太太手里挂着的那串佛珠子,刘林慧就知道那是顶值钱的东西——老坑檀香珠子。
老太太完事之后笑着道:“慧姐儿病好了就该多走动走动,往后同府里其他姐妹一样每日来桂安堂请安。”
陈表姑也在一旁给老太太帮着腔道:“世家大族的姑娘们是最重孝道的。”
刘林慧眼角抽抽,嘴皮抖抖,老太太还真是敢想敢说。想来是原主出了名的好脾气已经是十分的深入人心。刘林慧道:“嗯,不仅是世家大族的姑娘们最重孝道,就是普通的市井小民也重孝道。一个不孝的帽子压下来,影响前程不说,严重的话可能还有牢狱之灾。”
刘林慧说的这话,老夫人爱听。她如今是这府里辈份最大的一个,可不是最欢喜小辈们能孝顺她,事事让她顺心吗?老太太不自觉地将身板挺得直直的,摆出一种更加超然的,高大上的神态。
老太太道:“慧姐儿说的再理,你和大爷以后要好好孝顺我才是。我啊,如今都一把年纪的,还得操心你二叔他们。你二叔家如今可比不得你们大房。二叔没个正经的差事,总是操持着家里的几间铺子算怎么回事?你二婶子又伤着了,华哥儿又还小,二房啊是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不如你去和大爷说说,让他给你二叔寻个官当当。还有,你一个姑娘家的,继续什么家业,像什么话,咱们家又不是没有男人。你要去劝劝大爷,将你二叔和华哥儿都写入族谱,道底是一家人,事情也过去那么些年了,别老记恨着。”
老太太越说越过份,刘林慧相信,再说下去,就该是要提华哥儿做继承人的事了。刘林慧直接打断了老太太过分无理的喋喋不休冷脸道:“我竟是不知道,老夫人对父亲的安排会有如此多的不满呢。要我和父亲的孝道,也不知道老夫人受不受得起?”
老太太习惯了刘林慧的温柔敦厚,刘林慧猛地这般,倒是不适应起来,愣了一会,才气怒地拍打着桌子道:“放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贱人。早知道……”
老太太手上串着佛珠子,她这一拍倒显得格外的刺耳,刘林慧摸了摸受罪的小耳朵,不紧不慢地吐字道:“一个和离的外人罢了,我又要对你守哪个孝道?还有,说话就好好说话,扯我娘做什么?我娘可是皇家亲封的郡主,而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也就父亲慈悲心肠,念着二叔与他的同源血脉,才肯收容你们一家。好吃好喝供着一家老小不说,让二叔管着家里的铺子,让你掌着后院,而你倒好,还不知足,竟还厚颜无耻地成日肖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好,二叔竟然看不上铺子里的差事,那我就去回了父亲就是了。”
老太太自回了这府里,哪里不是被人敬着?自从大太太死了之后,就更是如此,掌了家,横行嚣张惯了。今天一个她眼里的小辈竟然敢这般对她说话,最可恼的是竟然说她是和离妇。这一生,她做过很多大大小小的决定,最让她后悔的就是和老太爷和离并带着儿子脱离家族一事。她气怒羞恼到了极点,指着刘林慧“你”了半天,愣是没能再说下去,只是靠在背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表姑帮着老太太顺气,用一种指责的眼神看着刘林慧,说教道:“慧姐儿,你也太不懂事了,老夫人年纪大了。快,快给老夫人道个歉。”
刘林慧起身走到门口才悠悠地道:“我只不过说了实话,哪里就不对了?就是到外头说去,我也是占理的,不信,咱们试试?”
“不,不!”老太太大叫了几声,又晕了过去。
陈表姑一面指挥着人搬运老夫人到床上躺着去,一面派人去请府医。她知道老太太怕的是什么。她无非是怕让外头人知道她曾经和离的事。陈表姑面上虽然不显,其实心里对老太太的行径是极为不屑的。好容易混出个大好前程,却叫她自个儿给作没了。要不然,他们陈家何至于如今这般光景?
陈表姑甚至在想,如果老太太还是刘伯乐的正经继母,也许她就有会成为刘伯乐名媒正娶的发妻也不一定。毕竟,在很多人家,继母也是可以操控继子的终身大事的。何至于白白的让一个家世不明不白的女人给占了先机去了?虽然现在老太太是许诺帮她实现嫁与那个人的愿望,但她永远也只能是一个继室,而且是一个十几岁姑娘的继母。
陈表姑是越想越恨老太太,恨她能作,也恨刘林慧的母亲。虽然那个女人她素未谋面。不过听人说,她与刘林慧的母亲有三分相信。陈表姑摸着自己光嫩嫩的脸蛋,她相信,她应该比刘林慧的母亲更美。如果刘林慧知道陈表姑的这番心思的话,一定会呲之以鼻,就算是老太太还是继母,就算是父亲没有娶母亲的话,也一定不会娶你。十几年前,你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呢。
很显然,咱们的陈表姑是将她年龄这一最最重要的因素给忘了。陈表姑甚至在脑海里幻想着她的大红花娇,十里红妆以及与少年样貌的刘伯乐的洞房花烛。忽然一只枕头向她砸了过来。
“相公救命啊!!!”陈表姑大喊道。
老太太连着一屋子的下人齐齐十分不解地看向陈表姑。陈表姑这才醒悟到自己说错的话:“这个,那个,我喊的是孝公救命。我娘的一个远房亲戚。”
老太太被下人们运回床上的时候就醒了。连着叫了好几声,陈表姑都没有答应,是以才将近前的一个金丝绣枕朝她砸了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