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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一片肃静,众位妃嫔均被叫来。
田缘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太后,虽然有一副和蔼的面容,脸上却刻着光阴的痕迹。
一般面相和蔼却位居高位的人一定不好惹,田缘乖乖的低着头坐在后面。
“知道哀家叫你们来干嘛吗?”
虽是和颜悦色,却在话语中听出一丝厉色。
太后见下面的嫔妃一声不吭,用着和善可亲的话语说道,
“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善妒,淑妃,你说是吧?”
见太后将焦点聚集在自己着,淑妃只得笑着点头,“太后说的极是。”
“你们都是皇上的妃子,皇上不可能只在一个妃子的宫里,也不可能只宠爱一个人,你们给皇上传宗接代才是大事。”
淑妃见太后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自己身上,面带微笑赞同着太后说的话。
“兰美人的事,淑妃你有什么看法吗?”
太后的语调依然平和,目光自然和蔼。
“臣妾只是好心帮助兰美人治疗梦魇,却不知…”
淑妃掩面而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哼,治疗梦魇有给人灌左旋龙的吗。”
下面的茹嫔愤愤不平道,她平日里和兰美人关系最好,更何况皇后来了都不能阻止淑妃。
“茹嫔,你说什么?”
太后注意到茹嫔的抱怨问道,茹嫔虽是以极低的音量说道,在座的各位还是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回太后的话,嫔妾说兰妹妹不堪受辱,所以才寻死的。”
茹嫔字字珠玑,句句指向淑妃。
“茹嫔妹妹,本宫不知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宫是看兰妹妹梦魇厉害,所以找到法子治疗她的梦魇,怎么反而还是我的不是了。”
淑妃从王府的时候就不喜欢茹嫔,依附皇后才得了今天茹嫔这个位置。
“淑妃娘娘,兰妹妹的梦魇有严重到需要用到左旋龙吗?我看是您眼里容不下兰妹妹吧。”
“大胆,你这么跟本宫说话,来人,拖下去…”
“淑妃,你是不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太后打断淑妃妄图动用私刑的话,厉声道。
“太后,臣妾听到茹嫔妹妹的话着实被气恼了,臣妾的一番心意在茹嫔妹妹口里竟变得是臣妾容不下兰妹妹。”
淑妃双眼含泪,尤为楚楚可怜田缘如若不知事情的始末,想必也会被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给打动。
“皇上驾到。”
一抹明黄缓缓从田缘面前走过,众人纷纷向皇上行礼。
“母后,听闻您要肃理六宫,朕过来听听。”
一阵清朗的声音传来,田缘见身边的妃嫔都未抬头,即使心里再好奇皇上的模样,这时候也不能抬头。
“茹嫔你说。”
太后将所有的话语权交给茹嫔。
大家都知道皇后和淑妃不对付,茹嫔是皇后阵营的,死的兰美人也是皇后阵营的,不知这茹嫔会如何对付淑妃。
“回太后皇上,淑妃以下犯上,兰妹妹当日并不想喝左旋龙泡醋,求助嫔妾,嫔妾没法子,只得求助皇后,当时皇后前去都未能阻止淑妃,嫔妾句句属实。”
以下犯上这个点淑妃是跑也跑不掉了,田缘那日竟小瞧了茹嫔,以为她只是一个绣花枕头,没想到打蛇打七寸。
“淑妃,朕问你,是谁和你说的这个方子?”
皇上没有就着茹嫔的以下犯上继续说道,而是话锋转到左旋龙泡醋这个偏方上,这不是有意偏袒淑妃吗。
“回皇上,太后,这个方子是臣妾身边的小宫女青兰告诉臣妾的,说…”
淑妃看了一眼李婕妤,似有忌惮的没再说话。
“说什么?”皇上摩挲着手上的菩提子不耐烦的问道。
“说这个方子是李妹妹身边的宫女月荷说的,而且亲身试验过,特别有效。”
见众人的目光如炬的看向自己,月荷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间,颤抖的说道,
“皇上,太后,奴婢是说过奴婢梦魇,但是奴婢说的是糙米薏仁汤,而不是左旋龙泡醋。”
“你的意思是本宫诬陷你?”
淑妃气急败坏的问道,“青兰,你说说看,那日是怎么和你说的。”
淑妃身边的小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
“奴婢那日去浣衣阁拿娘娘的衣物,听见月荷和几位宫女说她之前梦魇就是喝了左旋龙泡醋,奴婢还记得,当时静嫔娘娘身边的秋月也在,她还说了句好恶心。”
“没有,皇上,我真的只是说了糙米薏仁汤。”月荷看着李婕妤着急的解释道。
采玥偷偷附耳对着田缘说道,“才人,奴婢敢保证月荷说的是糙米薏仁汤,因为那天奴婢也在场。”
“秋月,你把你听到的说出来吧。”
一向不喜凑这种热闹的自己的宫女居然被牵扯到其中,静嫔虽想息事宁人,但是这个局面看似不可能了。
“是,娘娘,奴婢那日前去浣衣阁取娘娘的衣服,正巧月荷也在,说她前几日梦魇的事,因为兰美人梦魇,所以奴婢对此事格外上心,就听到月荷说是喝了左旋龙泡醋才得好,奴婢当时听完还下意识的说了这个方子有些恶心。”
秋月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田缘心里冷笑,怪不得这淑妃能够如此云淡风轻,原来是早就找好了替死鬼。
“来人呀,将这宫女拖下去杖毙。”
皇上轻描淡写的吩咐着底下的宫人将月荷拖出去处罚。
这件事开始以为是田缘她们借淑妃之手惩治兰美人,不料确是自寻死路。
田缘见李婕妤的脸吓得惨白,无论如何这事不能牵扯到李婕妤。
“皇上,太后,糙米薏仁汤能治梦魇是嫔妾告诉月荷的,而且嫔妾说此汤必要半生不熟才有效。”
皇上这才发觉竟然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嫔妃,
“你…”
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印象。
海公公低声细语道:“皇上,这是溅雪轩的方才人。”
“哦!”
皇上细细打量着跪在地上的田缘,宫中有此美人,自己却不曾发觉,饶有趣味的问道
“是你告诉的,但你如何保证她说的就是你告诉的呢?”
“嫔妾敢保证,因为当时皇后身边的梅姑姑也在现场,皇后做事秉公执法,想必身边的宫人耳濡目染也是刚正不阿之人,只要问一下梅姑姑即可。”
听到田缘这话,淑妃脸色突变。
皇后这才开口,“来人,唤梅姑姑前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梅姑姑信步走来,
“奴婢参见皇上,太后,皇后,给各位娘娘请安。”
“梅姑姑,前日本宫命你去浣衣阁取衣裳,你可有听到什么?”
田缘暗暗夸赞皇后这个问法,不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给任何暗示,所以这样说出来的才更具有说服力。
“回皇后,那日您命我前去浣衣阁取衣裳,正好碰见永和宫的月荷姑娘,秋月姑娘和承华宫的青兰姑娘,月荷姑娘说她的梦魇是喝了糙米薏仁汤治好的,其他人还在讨教是如何做的,奴婢记得月荷姑娘说此汤定要半生不熟才有效。”
“梅姑姑,你下去吧!”
皇后心平气和的说道,看了一眼淑妃,此时的淑妃眼张失落,
“淑妃,你现在有什么好说的。”
淑妃拽紧手上的帕子,跪在皇上面前,梨花带雨的哭到,
“皇上,臣妾没有,是这个贱婢和臣妾说的,说一定有效,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
“来人呐!把这两个贱婢拉下去。”
皇上大手一挥,要人性命犹如踩死两只蚂蚁一般的容易。
秋月,青兰哭着喊着让自家主子救自己,自身难保,又怎会在乎蝼蚁呢!
“爱妃受苦了!”
皇上将跪在地上的淑妃扶起,“这件事水落石出了,就散了吧。”
原来人命比不上恩宠,真是笑话。
“皇上”,
太后叫住了携着淑妃往外走的皇上,
“说到底,给兰美人灌下的左旋龙泡醋是淑妃,如果就这样一了了之,如何服众?”
淑妃抬眉楚楚可怜的叫了声皇上,皇上见淑妃这般模样,于心不忍,
“那就降淑妃为淑嫔,三个月的月奉减半。”
便带着淑妃离开。太后见皇上如此,已是皇上最大的让步。
自己这儿子醉心书画,专宠一人已是宫里最大的忌讳,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谁让这后宫连个能与淑妃匹敌的人都没有,便叫各位嫔妃散了。
人老了,很多事都不能亲力亲为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