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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颜阳自从上次他妈妈过来后,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日常待在自己房间里,很少跟方许、安旭和方诺在说笑。
他们三人以为颜阳工作繁忙,压力较大,于是不敢轻易去打扰。而自从上次和他妈沟通一番过后,颜阳则处在两难的境地中,踌躇纠结。
颜阳现在脑子里依旧清晰地回荡着老妈离开琥珀湾前的敦敦教诲。“人一辈子,不需要为谁而活。但必须为了自己争口气。我这辈子最大的指望,是你。只要你健健康康长大,开开心心活着就行。但你是我儿子,我还是了解你的。不甘平庸,不甘随波逐流,不甘碌碌无为……从小到大,对你的要求过于严格,很少跟你谈过心,缺乏沟通。我也知道你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从来不跟我说你不如意的心事。所以你跑到这么偏远的小县城,一句话没跟我说,我的确很是失望。我大概也猜到了你的目的和意图,因为我俩都是同样的人。二十年前,为了爱情,我也勇敢地追逐过一次,但最终以失败告终。我希望你能成功,但你不能像我一样,迷失自己迷失内心真正向往的方向。方许和方诺这两个小丫头我都挺喜欢的,包括颜阳这一家子人,都是挺好的人家。但方许还小,她家人肯定希望她以学业为重。据我了解,她学习成绩优异,在学校成绩名列前茅。目前她只是在小县城里读高中,上大学也会走向更大更广阔的世界,碰到更多更优秀的人。人与人之间,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的共性和吸引。并不是一味的付出,道德式的自我感动。人没有一技之长,如何在竞争激烈的社会环境里立足,如何吸引优秀的人并与之同行,如何在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里立于不败之地……”
“道理尽管如此……但是……我一直都感觉很孤独。”听着妈妈长篇大论般地论述,颜阳犹豫片刻,但还是忍不住说道。
“孤独,本是人生常态。猛兽总独行,牛羊才成群。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人生最自由最高的境界,本就是孤独,所以你要习惯它,而不是被他所左右。当你真正忙碌起来的时候,你感受到的就不是孤独,而是强大。世上有一条永恒不变的法则:当你不在乎,你就得到。当你变好,你才能遇见更好的。只有当你变强大,你才不害怕孤单……”
颜阳沉默了良久,一颗清泪从眼眶滑落——求不得是常态,意难平是生活;所求非所愿未必是遗憾,也许会以另一种方式归于圆满。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你自己再好好想想,遵从自己的内心。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选择一旦有误,你有可能将一无所有。你现在还年轻,往长远考虑,你以后怎么走,以后靠什么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活到我这么发岁数,才明白感情往往是最不靠谱的东西。真正拥有感情的人,万分之一不及。”
送走妈妈的当天晚上,颜阳在备忘录里写下:
“决定你是谁的并不是空有一副臭皮囊,而是自身的价值。社会环境日新月异,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亘古不变,时刻保持危机感,与时俱进方不被轻易淘汰。人活一辈子,短短数十载,总不想轻如鸿毛,随风消散。”
其实,在他妈妈还没来的时候,颜阳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他深知自己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哪怕前路漫漫,艰险无比,也不会永远窝在一个小地方,平平静静地过小日子。
更何况,小地方的人,格局多小啊!和景行高中的老师在一起相处一月已来,虽然没有什么大面上的摩擦,但背地里有很多不体面的事情,颜阳终一笑而过。而那些不体面的事情,可能颜阳见识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中国人的风俗习惯更偏重于人情往来的社会。
而自己和方许的感情,好像一直以为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先不说方许年龄太小,不能耽误了她的学业;其次,自己和安旭相比,好像处处都落下风,再者,即使自己在方许老家等着她,难道方许以后也会愿意待在小地方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吗?但是这些事情好像还轮不到自己操心,也没办法和谁沟通。现在对自己来说,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结局未定,胜算也很小。而他颜阳,却从来不做没有胜算和不确定的事情。万事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卑微求全,不如放手一搏。那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感情也不是生活的全部,理想却是未来的全部。一个好的伴侣是为了让彼此成为更好的自己。为了方许,他更想成为更好的自己。颜阳不允许自己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什么都给不了她,他会瞧不起自己。
尽管好像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个艰难的抉择却在好长时间里缠绕在颜阳的心头,心情久久难以平复。本来之前决定过来,就是为了距离方许近一点。事与愿违,现实远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也许再见,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吧。颜阳安慰了自己好多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离开了,难免思念,不离开,又没有未来。
“我可能快要走了,决定回学校考研了。”颜阳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现在就公开自己这个选择。
“啊!什么?”方诺睁圆了双眼,激动万分,“阳哥,你要抛弃我们了?”
方许和安旭也同时看向颜阳,欲言又止。
颜阳看了看两人吃惊的表情,两人眼里都满含不舍。
“我们尊重你的决定,但还是太突然了。”方许遗憾地说道。
“以后很难再见一面了,我会时刻想你的。”方诺刚说完,便热泪盈眶。
“小诺,你别哭啊,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们的。”颜阳赶紧递上纸巾。
“我不让你走。”方诺稀里哗啦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