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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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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很久前与林浔在一起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面我在大雾中独立走一座狭窄无尽头的独木桥,寒冷的空气蔓延伸展,视线能到达的地方小之又小,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跌进看不见深度的谷底。绝望和恐惧之下就想要转身走回去,转身却发现来时走的那段桥木也已淹没在雾气之中。

    那天晚上也是一样,独自在空旷寂寥的街上走了很远很久,两个小时后回到没有人的寝室,漫长的路程让我的腿一直不停发抖,没有开灯,翻出角落里面的白酒,还是舒悦和段沐吵架的时候带回来的,剩下半瓶在角落里面。拧开咕嘟喝了很多,辛辣的刺激在体内转化为了滚烫的眼泪,带着疲惫和眩晕爬上小床,头很沉重,一直没法睡熟,却连翻身的力气也无。一直到天开始微微发亮才有了睡意,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提醒,没有寻找手机在哪里,顺着困意入睡。

    梦到母亲坐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面,除了她坐的那根陈旧的木凳子外,屋子里面再无其他摆设。母亲和所有背景都是黑白,除了她胸前别着一朵很是艳红的花。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她冲着我微笑,有些雀跃。母亲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悲不喜,端庄美丽。我犹豫着走到她的身边,蹲在她的腿边,握着她冰凉无比的手,这是我们有过的最为亲密的接触。我在等待她说话,她却只是微笑,不看我,也不拿开我紧握她的手。看着她惨白的皮肤开始恐惧,屋子开始变暗,我放开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想要走出去,门却开始慢慢自动关闭,当我跑到门口的时候,只剩下很小的一条缝隙,有一双坚定焦急的眼睛在寻找我,伸出手试图阻止门的关闭,却只是无果,那个人是舒悦爸爸,我只看了一眼,门便彻底合拢。

    醒来已是午后,手机上面有咖啡厅经理的未接来电,段沐的信息。

    身上的酒味让我来不及理睬这些,快速去公共浴室洗过澡,换好衣服准备去咖啡厅上班。到地铁上坐下来才拿出手机看段沐的信息。

    段沐说:蓝朵,舒悦和她父亲的争执让人无法忍受,而这其中出现了你的名字,刺耳地夹杂在他们的谈话当中。蓝朵,在我心中你还是那个在车站的人流中眯着眼睛四处张望的女孩。其实很多时候在你和舒悦之间我更信任你,这次也是。蓝朵,照顾好自己,不要被忧伤和生活折堕。

    不知为何,段沐的话语映入眼帘让我觉得难过。他口中的信任看上去却全是怀疑,不止一次我都想象过,如果当初我走进这座温暖的城市选择和这个温暖的人开始新的生活,不理会再次回来的林浔,陷入一段恋情之中,没有与舒悦那样的交心和在乎,也不会有舒悦爸爸的如此出现在我的生命当中,那该是美好,还是别的什么。

    到达咖啡厅已是下午,刻薄的经理站在门口晒着太阳,见我到来便变了脸色。

    “蓝朵,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总是迟到,工作也心不在焉?”

    低着头跟她道歉,试图挽留这份让我维持生计的工作,却发现她变本加厉地严苛,我站在咖啡厅的门口,接受着她指指点点的批评,这个时间段客人很少,同事们都在吧台后面远远看着低头道歉的我。有些羞愧却深知这些情绪对现在的自己来说不是最重要。责备持续得很久,默默忍受的结果却是她从包里拿出的装着我这个月工资的信封和一句明天不用来了。

    从咖啡厅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不用再每天天还未亮就独自前往遥远的地方挣刚好维持生计的工资,然后在夜深的时候一个人赶回冷清的寝室。

    我试图趁机给自己彻底空白的时间来理清自己杂乱的头绪,脑中长久以来纠结在一起的线团死死拽在一起,我该重新开始,就需要完全空白。那些日子我总是睡到自然醒来,去图书馆安静的角落看书,吃过晚饭在小湖边思考,放空,给父亲打电话或是流泪。某一天晚上我回寝室的时候发现舒悦的东西全部不见了,她终于还是选择了彻底脱离开我。我能理解她的心,从未完全属于她的父亲这次从无爱的婚姻中走出来,选择给她完整的爱,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那份完整。从头我就没有尝试要跟她解释什么,因为内心里面,我想要得到一些,有这种想法,即使会为了她放弃,也没有理由再解释什么。

    那一个月里面,我只与秦和见面,在酒吧里面帮他给客人上酒和甜点,在柜台后面挑选喜欢听的碟片,深夜跟他在露台喝一杯烈酒。我们都是孤身内心没有依靠的人,有时候他会说他多希望自己对我的喜欢能够变成爱,然后好好疼爱我,我们在一起生活。那种幻想对我来说异常美好,有很多夜晚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生长在周围的仙人掌和各色花草,霓虹灯闪烁的光芒中一杯一杯对饮,然后就那样睡着。醒来看见盖在自己身上的绣花毯子,秦和宽厚的肩膀和闭上的眼睛。

    休整之后决定回去看望父亲。他和林阿姨结婚后我将近一年没有回过家。也很少再收到父亲邮寄的包裹。林阿姨怀孕后父亲写过一封信给我,告诉我他现在很快乐,在慢慢忘记以前的痛楚,让我也要抛开那些阴影,他说我的人生还很长,他已过大半都还能够重新,我又为何不可。

    那封信我至今也还没有回他,我放不开我7岁以前与他和母亲度过的美好时光,也放不开因为我们的自私和失误让我们失去蓝雨的往事。我有两本相册,一本是母亲留下来的,一本是每年寒暑假我与蓝雨和父亲的合照。之后便没有再可以拍过或者留存下来照片,只觉得那会变成日后让我痛苦和无法释怀的证据。

    在火车站的时候碰到段沐,他送远道而来与舒悦爸爸一起商议婚事的父母上火车。还是在车站前面宽阔的广场,一样的艳阳。我们远远地站着看着彼此。他脸上有苦涩的表情,我淡然地对他微笑。很久未见,有很多话却谁也没有开口。这时,舒悦爸爸的车停在了我们的旁边,他和舒悦都在车上,这样的场面让我觉得很为难,像暴露在阳光底下一样暴露在他们的眼里,我低下头没有看谁。舒悦跳下车来走到段沐身边,拉拉他的衣袖,嘀咕着要他离开。

    “舒悦,跟蓝朵谈谈吧,你们很久没见了。”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走吧。”

    她一直没有看我,只是不耐烦地拉段沐离开。

    站在一旁的舒景安只是看着。舒景安,这是我前两天刚刚知道的他的名字。是在舒悦落在寝室的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看见的。很久以前看见过,只觉得字体隽秀有力,一晃而过没能看清。我打开包,从里面拿出那张纸以及和它放在一起的我和舒悦在地铁站里面拍的大头贴纸。她在乎我,至少曾经以我为不可替代,所以任何小事都足以让她对我的爱崩塌。

    我走到她面前,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你落了这个在柜子里面。”她接过去以后,我又拿出大头贴纸,“这个是放在一起的,我想你可能不需要了。”

    没想到气氛会变得这样尴尬,舒悦低头不愿意看我,我伸出的手有些羞愧地颤抖,两个男人都没有说话。

    我收起大头贴纸,简单说了再见,忍住马上要掉落的眼泪转身朝候车室走去。不想让自己难堪,也不想让别人为难。

    我强迫自己忘了刚刚在火车站的一切,忘记她的绝然和他们的无动于衷。让自己的出现变得多余而难堪。在候车室的时候舒景安打过电话给我,我没有接,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过了一会儿便又传了短信息给我。

    他说他能解决一切问题,只要我愿意。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解决一切是指什么,是以长辈的身份让我和舒悦回归以往的生活,还是跟我在一起并且跟舒悦坦诚。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幻想过跟与他一起,只是很喜欢所以我没有给他回信息,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一切,时间会把这些统统消散掉。

    火车上的十多个小时我都没有睡着。现在不是假日,车厢里面人很少,我坐在窗边犹豫要不要事先给父亲打电话,最后还是没有打过去。内心里面渴望看到他现在真实的生活,而不是因我的到来而修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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