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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满城白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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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邑城,北依苍山余脉,南临大江之滨,西望沃野千里,东邻桑湖之泽,城池面积五万顷,城墙高十丈、宽五丈,巍峨高耸,四面各开一个大门,时时有武者戍守!

    城中居民逾十万,七成以上都姓风,主要源于星际移民时代的风家子弟,以及当时随风家移居此城的亲戚朋友后裔。

    七百年来,他们团结在风无涯老祖周围,修炼、生活、荣辱与共、守望相助,共同铸就响当当的金字招牌——“沧邑城风家”。

    可是今日,顶梁柱塌了。

    面对陆陆续续的八方来客,风家人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热情豪迈,浮现出掩饰不住的悲戚和挥之不去的迷茫。

    是的,迷茫!

    家族失去唯一的核心!

    势力失去唯一的依仗!

    未来的路,该何去何从?

    往昔笑脸相迎、守望相助的盟友,是否会因之生变?

    往昔因强者威慑而悄悄收敛的潜在敌人,是否会趁势而起,露出鋒利的獠牙?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自老祖去世的消息传来,家族高层除了下令举办悼念仪式外,尚无一言半语以安抚人心、鼓舞士气。

    也许,他们也很迷茫吧?

    …

    风玄赶到沧邑城时,已是日落时分。

    自东门而入城,目光所及,满城白幡。

    “小玄回来了?”

    “风玄,刚到么?”

    “小玄子,赶紧回家吧。”……

    从城门口开始,偶尔碰到的几个熟人,打招呼时都语句简短、声音低沉。

    及至主宅大门,将麋马交给家族武士,从候在那里的管事手上接过丧服,让自己融入一片披麻戴孝的身影,周遭已是啜泣声一片。

    “玄少爷,先去祠堂给老祖磕个头吧。”一个家丁武者等他披好衣服,低声交代了一句。

    “少爷”这个称呼,是针对所有年龄不到三十岁的风家修士的,看的是年龄,看的是资质,而不是父母的境界高低、职位大小。

    风玄作为年轻一辈资质第二的修士,虽然不那么受家族高层重视,但在下人眼中,“少爷”二字的称呼,还是当得起的。

    “好!”风玄点头应了一句,快步向里而去。

    …

    眼眶湿润地踏入昏暗的祠堂,风无涯老祖的牌位,已被高高置于坐北往南的中央尊位。正前方的香炉上,薰烟袅袅,两侧有数百道烛光摇曳。

    “无涯老祖第26代孙,风玄,给老祖见礼!

    “跪,一叩头!起!”

    “跪,二叩头!起!”

    “跪,三叩头!起!”

    “上香!”

    接过三炷香,缓缓行至祖宗牌位前,随着司仪低沉的声音,风玄虔诚叩拜、恭敬上香!

    “风玄,老祖的追悼会定在后天,到时家族肯定会安排任务,你还是先回家洗漱休息吧!”说话的是一个神情刚毅、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是风家五大长老之一的三长老风以烈,真元境中期修士,风舒的亲爷爷,今日应是代表家族领衔守祠堂。

    “是,三长老!”风玄恭敬应诺,然后双手合十,两目含泪,再次向老祖牌位认真地鞠了一躬,缓缓后退,直至门口,才转身离去。

    风家人丁兴旺,修炼有成者不在少数。

    随着家族的发展,百余岁的练气境修士、先天境武者,甚至两三百岁的真元境修士都不乏其人。

    这就给相互之间的称呼,造成了很多麻烦。

    比如,长辈地位在后辈之下不知该以谁为尊;后辈子弟搞不清某堂叔祖、某姑婆到底隔了多少代,不知该如何称呼;……类似尴尬事,经常发生!

    所以,在无涯老祖的一力主张下,风家逐渐形成公开场合称呼职位,私下场合五代以内的亲属论血缘关系,五代以外的亲属称年长者为“前辈”,对年幼者则直呼其名的家族规矩。

    …

    刚走出祠堂,风玄迎面看到在门望翘首而待的母亲。虽然值此大丧期间,母亲的脸上没了往日温婉的笑意,但对儿子关爱的神情,却没有丝毫减弱。

    “母亲,您怎么来了?”风玄快走两步,扶住母亲的手臂,轻声问道。

    此时,一身缟素的李苓月,看上去宛如初为人母的秀雅少妇,端庄娴静,婉约秀美。

    “玄儿,三年不见,你瘦了!”李苓月习惯性地想去摸风玄的脸,却又觉得如此场合不太合适,中途缩回,顺势握住儿子的手,柔声道:“先回家休息吧,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想必也累了吧。”

    “是,母亲!”一别三年的刻骨思念,最近几个月来的大起大落,都在母子间这波澜不惊的一问一答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获得息壤空间、晋级练气四层、掌握控物技能、以及申屠彪的追杀、自己的反杀与毁尸灭迹等等离奇遭遇,虽然难以向母亲一一倾诉,但母亲的慈爱和关怀,却能让人回归平常心、凡世情。

    回家的路上,李苓月并未放开儿子的手,一如小时候他蹒跚学步时,给予他力量和温暖。值此家族风雨飘摇之际,母子间仿佛都能从对方手心的温暖,感受到力量和倚靠。

    “父亲呢?”踏进家门,没有发现父亲,风玄十分自然地开口询问。

    虽然自幼年始,印象中的父亲一直严厉而寡言,给他的感觉敬畏多过亲近,不像母亲总能让他感受浓浓的慈爱、温暖和依恋。但毕竟血脉相连,三年别离,日日夜夜思念的家,不止是那座温馨的房子,更是房子里的慈母和严父。

    所以,踏进家门,不由自主地渴盼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虽然见面后的对话,可能只是淡淡的三言两语——

    父亲(面无表情):“回来了?”

    儿子(低声应诺):“嗯。”

    然后擦肩而过,儿子将行李放到房间内,父亲该干啥还干啥。

    也许,连风玄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如果把他此刻的情感世界比作一个家,母亲的爱就是那喷喷的美食和温暖的壁炉,而父亲的爱,却是那不起眼的砖瓦和土木。尽管,砖瓦土木很难让人感觉到温度;尽管父亲的资质不如母亲,慈爱不如母亲,修为也不如母亲......但很奇怪的是,离开故土,每当想念家乡,想念那个温暖的家,父亲的份量,似乎也并不比母亲轻多少。

    “族中猝逢大难,你父亲身为家族管事,自然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李苓月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即吩咐道:“你先去洗漱干净,妈妈给你弄点吃的。”

    “谢谢妈妈!”风玄上前拥了拥母亲,便转身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换洗衣服,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满身征尘,与家中的窗明几净,有点儿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