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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送回老家？想到这里，我有些犯难。
扬琴说：“你这样也不行，眼看着孩子就大了，连个户口都没有。现在连个大名也没起。自从她生下来之后，就连我都跟着转。每天就像是滚雪球似的。为了这个孩子，为了工作，为了学业，为了生存。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并且，不出成绩。你这样，每天上着班，赚不了几个钱，若是，孩子再生病了，恐怕，我们也拿不出钱来了。到时候我们去要饭都要不出来呀！”说完，她唉声叹气。
是呀，自从孩子生下来，本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前面一片浓雾，黑乎乎的看不见路。也拨弄不开。孩子在这儿。扬琴付出了太多。
她要工作，上学，生存，赚钱。想到这里，我也是唉声叹气，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的鼻子发酸，心里一阵难过。
“不，不要这样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心疼你。”扬琴有些紧张地说。
“你若是把孩子送回老家，让你母亲去养。你就有大量时间去赚钱了。不光是在店里有钱赚。我们想想办法，抽空在外头在卖点包子什么的，不也可以吗？不行，就打两份工作。我也努力多加些班。但凡不去上课，我就去帮你，或是来加班。这样我们不都多赚些么。到时候，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呀！你说我们年纪轻轻的，总不能伸手向别人去借吧！况且，谁会借给我们呀！”
她凑到我的耳边说：“前几天，我九点放学回宿舍。看见学校门口有卖煎饼的。我想，既然街道上仍有人卖。那我们也可以看准时间，找好地点，偷着卖。这样不就多赚些钱吗？另外，我加些班，不也多赚些钱吗？除了学费。我也没什么大的花费。你什么时候需要钱，随时告诉我，不要不好意思哟！”说完，她静静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顿时，心头又是一阵难过。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
“谢谢你，扬琴。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恐怕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谢谢你，谢谢你，扬琴。”
经历了这么多。我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再终日的胡思乱想，也不再提什么梦想不梦想的。早就把什么改变世界，拯救全人类，远大前程，远大理想，远大目标，干一番大事业抛到九霄云外中去了。
不要说这些，就连干一番事业的心思也没有。
日子就像上了轴的闹钟，每天除了转呀转，还是转呀转。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转。一天一天的滚。
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赚钱养闺女，赚钱养闺女。
扬琴见我这样，忙对我说：“韩静，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只有相互扶持，我们才有未来。我能有今天，也离不开你对我的栽培。世人都有烦恼。都会有坎坷。只要心中有信念，怀揣梦想，遥望远方，就一定能够到达心中想要去的地方。这还是你鼓励我的。”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突然想笑。我是真的想笑。就是觉得可笑。我感觉自己像个跳梁的小丑。什么都不是，还什么遥望远方。什么心中的目标。
“我的目标就是把孩子养大，希望她不要受我这样的苦。我也不想遥望远方了，我只想看着闺女。看着她长大。”
扬琴听完我说的话，也笑了。她说：“这样也好，这也是个伟大的理想和目标。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就已经很难了。如今的你要完成和实现两个人的目标和理想当然就更难了。如今的你是身披日月，肩担天地。母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谢谢你让我见识到这种情感。”说完，她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母亲都是及其自私又自利的人，身在农村的我们，母亲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从来没有担忧过我们的困苦。
我俩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心境。相拥鼓励。
听完扬琴的劝告和解析之后，我带着孩子回到了家。
此时，弟媳已经进了家。
她挺着个大肚子。用及其陌生和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搭理她，推开家门，直接跑进自己的房间把孩子放下。
弟弟不在家。
母亲见状，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不做任何的回复。
依然我行我素的带着孩子，在家吃，在家喝。弟媳始终没跟我说一句话。我也没有理睬她。
我知道家里烦心的事不关她的事。
但是，我看着她依然来气。本来属于我的钱，都归了她。
母亲对她百依百顺，整天摸着她的肚子喊孙子。
她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相比之下，我就显得异常的落寞。
家里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包括我回来的弟弟，也没有人看我孩子一眼。
我从家里把户口倒腾出来，给孩子上了户口。上户口的警察问我孩子姓名。
这个时候，白桦。白桦这个名字突然如闪电一般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叫韩腊月。因为，她在腊月出生，所以，我给她起名腊月。孩子随我姓，姓韩。
孩子叫韩腊月。我又重复了一遍。
无论，他们容得下，容不下。我都要把孩子留在家中。
我抱着孩子满大街的溜达，但凡看见熟人，就主动上前打招呼。说自己生了个闺女，送回家来养。
逢人便说，逢人便谈。
当别人问我孩子是谁的。我就说孩子的父亲不幸死了。留给我六万元钱，我给了我妈妈，我妈妈疼惜我，让我把孩子送回家，她来养。
他们先是安慰我一番，然后又说母亲真好。说我弟弟也好，弟媳也好，要不然可能容不下。
但转过身，我就听到他们嘲笑讥讽的声音。什么我在外头当小三了，我被强暴了等等。
我已经不在乎了。全都不在乎了。母亲贪污了我这么多的钱，说什么也要为我付出些。
我回到家，母亲见我，她拿着鸡毛掸子对着我大吼，大骂我不要脸。
我对她不予任何的理睬，表情冷漠。我把孩子放回家来，已经传遍整个镇子。我不信她会把孩子给我丢掉。
母亲紧随着我，大骂。孩子醒了，哭了。我就哄孩子。无论她说什么，骂什么。我都不理不睬。
母亲说：“哑巴了，甭想把孩子放回家。我是不会给你养这个小杂种的。有种生，就要有种养！你不嫌丢人现眼，我还嫌丢人现眼呢！”
我仍是不说话，直到她骂累了，回屋休息。
我的眼泪如下雨般，止不住的往下流。我擦干眼泪，看着孩子。只能对着她默默地说：“孩子，对不起了。也只能这样了。你放心，妈妈一定会努力的。努力给你一个好的生活。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到母亲的身边。回到妈妈的身边。我的小心肝。”说完，我把脸贴到她肉嘟嘟的小脸蛋上。
她“咿咿呀呀”的叫着。仿佛听到我的心声，明白我的意思。给我一个回应。
第二天，我含泪离开了。我就这样突然的离开了。
心里像裂开了一个口子。血在流，但也只能往下流。我强压制内心的情感。
回到市里。
从此，我的时间开始加速度的飞转。别人的一天是二十四小时，我的一天只有两小时。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当我再次和孩子相聚，我有能力把孩子接到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