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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受得住,受得住,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纪大夫把药箱拿好,示意子苓跟他一起过去。纪大夫上前伸手掀开了厚厚的棉布帘子,霎时间,一股热浪席卷而来,纪大夫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汗。
“嚯,这可真是热呀!”
纪大夫和子苓掀了帘子一起朝屋里走去,屋子正中央烧了好大一个炭盆,炭盆旁边有一个男子,裹着厚厚的棉袄,坐在那里取暖。
见突然有人进来,抬头看去,那男子瞧见了纪大夫身上背着的药箱,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你是我们家新请过来的郎中吧?你好你好,这屋子里有些热,您多担待。”
子苓跟在纪大夫身后走了进去,在这满屋子的热气腾腾中,看向屋子正中间那个人,酷暑时分,这人裹着棉袄,守着炭盆,明知道自己患了怪病,却仍然能够镇定自若的和人打招呼,这一点子苓是服气的。
纪大夫上前和他打招呼:“魏老爷是吧?在下姓纪,是永安堂新来的大夫。”
魏老爷朝纪大夫点点头:“你好你好,纪大夫,劳烦您给我看一看,我这已经好些天没出门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是得成这上京城里百姓们的饭后闲谈了。”
纪大夫转头看了子苓一眼“示意她一起好好的瞧清楚。”
接着纪大夫又走上前去“我先给魏老爷你把一把脉吧,不知为姥爷你每天除了怕冷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不适吗?”
魏老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里面长了个东西,我这鼻子闻不出来香臭,吃东西也没有滋味,再好的东西,做的再好吃在我这里也是如同嚼蜡一般。”
纪大夫招招手让子苓过来“你过来看看魏老爷这鼻子里长的是什么?”
子苓上前盯着魏老爷的鼻子瞧了瞧“是赘疣,一颗黄豆大小的赘疣。”
纪大夫把完了脉,收回手后说道:“这个脉象显示这脏腑里的热气很盛啊,按理说为姥爷应该是每日热的受不住呀,怎么反倒怕起冷来了?”
子苓打量了下这间房间,开口问道:“魏老爷,你冬天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的吗?”
魏老爷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去年冬天的时候没有住在这里,去年冬天我接了个差事,忙着编撰一本书,一直在书房的楼上住着的,一直到了开春以后,我忙完了才又搬回来的。”
子苓点点头,看样子好像心里有了些数,纪大夫心里暗暗称奇,想开口询问却顾及着身边有人。
魏老爷倒是很直接了当的问道:“不知两位可有什么法子来治我这病呀?”
子苓看向纪大夫,说道:“咱们过来商量一下吧。”
纪大夫点点头,跟着子苓走到了房间一角“萧姑娘,你是有了法子了吗?”
子苓点点头说道:“所谓证有奇证,医有奇方,我这有个法子,是个很凶险很凶险的法子,纪大夫要不要听听看?”
“你姑且先说来听一听。”
“魏老爷这个病究其原因,是因为冬日里住在楼上,本来就木气很重,而用的炭火又多,体内的热气无处可泄,而木又生火,时间久了就积累成痼疾了。想来这个魏老爷他鼻子上长的那个赘疣,就是火气太盛的缘故。热在脏腑而寒在皮肤,所以才会鼻间生赘疣,酷暑里怕冷。想要给他治病就得去了皮肤之寒,通了脏腑之窍。”
“听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又该如何开方子呢?像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极为凶险的法子,是什么法子?”
子苓和纪大夫在这边嘀嘀咕咕的议论着,那边魏老爷拿起了炉子上烧的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说的那个法子,就是找一个很小很小的房间,四面砌上砖,严严实实的不许漏风,然后每一面墙上留一个不大的小孔每一面墙上留一个不大的小孔,然后再在地上挖一个小坑,小坑的大小就和普通家里盛菜的盘子差不多大,能容得下一张人脸就行。”
纪大夫点点头,示意子苓继续说下去。
“之后再把这魏老爷锁在房里,用上一百斤干艾草,分别慢慢的从四面墙上的小孔内烧入,从早晨一直到中午一共要烧三四十斤,无必要做到这烧艾的烟,能够塞满整个房间。”
“烧那么多艾草,那人还能在里面呆下去啊!根本就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啊,喘不过来气,你再把魏老爷给憋死了。上完三四时间到了,中午是不是魏老爷就能出来了?”
子苓摇摇头说道:“我还没有说完,之前不是说了要准备干艾草一百斤来着,这三四十斤的干艾草烧到中午的时候,人在里面就会觉得呼吸困难,就会趴在地上那个盘子大的小坑里,趴在那里过一会儿就会觉得鼻息通畅。然后从午时一直到夜里子时,基本上魏老爷就会能感觉得到热了,等到天明魏老爷应该也就差不多能好了。”
听子苓一五一十的讲述完那个方法,半晌,纪大夫叹了口气“你这法子颇为大胆啊!”
子苓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点凶险啊!”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这法子已经不是有点凶险了,是太过凶险,四面不透风的墙,就留一个小孔,这本来人呆在里面就呼吸困难了,你还要往里面熏入一百来斤的干艾草,你这不是救人你这是要杀人啊!”
“治奇怪的病,当然方子也要奇怪一些。”
纪大夫摇摇头说道:“你这法子太过凶险,魏家人未必会同意。”
“是给魏老爷治病,他同意就行了,不如咱们先过去问问他的意见?”
“不行不行,你要不要再想想?这个方子也太过凶险了。”
“纪大夫,治病救人不能婆婆妈妈,含含糊糊的。”
纪大夫一瞪眼,说道:“这不是婆妈不婆妈的问题,这人命关天的大事,须得慎重再慎重,再慎重。”
子苓点点头“我已经万分慎重了,这个方法虽然十分凶险,但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救魏老爷。”
纪大夫沉吟片刻,说道:“也罢,那我就过去和魏老爷说一说,看看他愿不愿意用这个法子来给自己治病。他要是自己不愿意,那咱们也没有法。”
纪大夫和子苓在这里商量个不停,那边魏老爷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就这样呆在这屋里聊,不嫌热吗?要是我这病情需要讨论那么一段时间,我劝你们还是出去院子里讨论吧,别在这屋里再热晕了过去。”
子苓回头看了看他,又转过头来低声对纪大夫说:“这法子太过凶险了,要不还是我过去和我那个魏老爷说一下吧,你毕竟还要在这里呆很久,万一有个什么差错的。”
纪大夫有些迟疑“你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你说了,他未必信呀,你确定你说的那法子管用?你要是真确定,你说那方法管用的话,我去和他说。我这胡子一大把的,听起来也可信一些。就算万一有个什么……不说这个不吉利的了,先过去和他商量商量。”
于是纪大夫就找到了魏老爷旁边,他知道和他讲了一下子苓说的那个方法,魏老爷初听他说完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但抬头看看纪大夫那一脸认真的神色,还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虽然我不懂的医术,但是毕竟得病的是我,要用这法子医治的人是我,我说的难听一些,这个方法看起来更像是来要我的命的,不是来救我的命的。”
纪大夫点点头说道:“所谓证有奇证,医有奇方,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太过怪异,但总的来说,对于魏老爷您的病情还是有一些依据在里面的,绝不是因着那些鬼神之谈来瞎捣鼓。”
“那能稍微和我讲一讲,用这个方法的依据吗?说句那个的话,那我就算是死也得死的明白一些吧!”
“魏老爷这话就严重了,谈不到那个地步,我让这个小姑娘来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着,子苓就过来了“魏老爷好,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接着子苓就三言两语的把刚才和纪大夫说的话,有简单的重复了一遍。
听完后,魏老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才开口说道:“虽然你这说的有理有据的,听着是那么回事,但我听着你这方法也太凶险了吧?但不被人看病,不都是吃药吗?我不用吃药吗?”
“魏老爷当然还是需要吃药的,按照我这个方法做完之后,你还需要再喝那种补中益气汤,调节一下身体,但至少按照我说的,做完以后,不会再向之前这个冷热不分了。”
魏老爷低声笑了笑,说道:“行吧,那我看看就按你说的这个方法来做吧,左右也没个大夫能给我治好这病,若是真按照你们说的这个方法能治好了我这个病,魏某定当重谢。”
纪大夫满身满脸的都是汗,一半是在这屋里热的,一半是被子苓那个奇特的方子给吓的。
现在听见这个魏老爷愿意用这个方子治病,纪大夫是一边好奇,一边惶恐,子苓提出这个方子时说的依据头头是道,但是纪大夫还是觉得这个子苓提出的这个方子实在是太过大胆,纪大夫这当了一辈子的大夫,从来给病人开药方都是以稳妥为主,还是头一回碰到子苓这般大胆的。